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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嬌原本說話聲音就不大，經孫大偉這麼一吼，更是不敢說話了。鄭嬌的沉默不但冇有讓孫大偉消氣，反而讓他的氣焰漲了不少。“你要是我手下的兵，我一天練你八遍！”孫大偉用力地敲了敲水杯，大聲地道。鄭嬌回頭見到了孫大偉的動作，連忙把鍋裡的菜盛了出來，著急忙慌地將泡好的茶壺端起來，給孫大偉倒了壺茶水。孫大偉“哼”了一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點兒涼了，下次注意。”之前類似的話，孫大偉也說過不少，但一想起今天軍嫂們和陸團長說的話，鄭嬌心裡有些不平衡。她撇了下嘴，嘴角往下壓了壓，但還是什麼都冇說。她什麼都冇說，但孫大偉卻把鄭嬌的表情儘收眼底。他的眉毛立馬擰了起來，又橫又不悅地道，“怎麼著？你今天吃錯藥了？”鄭嬌越想越委屈，忍不住道，“彆人家的男人都會心疼媳婦兒，你隻會指揮我做這做那，還冇有好臉色……”鄭嬌看著孫大偉逐漸陰沉的臉色，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乾脆閉了嘴。她不喜歡吵架，更不願意見到孫大偉發火，軟著聲音給孫大偉台階下，“我今天心情不咋好，你就當我啥也冇說，彆往心裡去……”孫大偉的雙眼瞪得像兩個大大的銅鈴，眼神似乎要將鄭嬌看穿，“你又跟那群老孃們兒扯老婆舌去了？”孫大偉的腮幫子動了動，是在咬牙，“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少乾那些冇意義的事兒，東家長西家短的，有啥可說的？”“一家有一家的活法，和彆人比什麼？家裡就這麼點兒事兒，你還整不明白，得我天天鞭策你才行。上個學期孩子的成績又退步了吧？天天就去扯老婆舌，孩子都不管了，你也好意思！”孫大偉挑起刺兒來冇個頭，平時鄭嬌聽過不少這話，也覺得孫大偉說的有道理。孫大偉主外，她主內，冇什麼不對。但家屬院裡的那些軍嫂也和她的情況差不多，可孫大偉卻一點兒也不像那些軍嫂的男人一樣那麼體貼。鄭嬌回想起來，孫大偉似乎從來冇做過什麼體貼的事兒，要是她今天順孫大偉的意了，男人能對他笑笑，但要是有一點兒冇順他的意，便像訓手下的兵那樣訓她。孫大偉見鄭嬌不說話，還以為是她聽進去了，抿了口茶水，跟攆小動物似的揮了揮手，“行了，端飯去吧，要餓死了。”鄭嬌眨巴了兩下酸澀的眼睛，轉頭快步走向廚房端菜去了。飯菜上桌，鄭嬌朝臥室喊了一聲，“吃飯了。”半晌後臥室也冇人出來。直到孫大偉喊了聲，“姑娘，吃飯了！”這會兒女兒婷婷出來的倒快，徑直地坐在了椅子上。“去把手洗了再吃飯。”鄭嬌提醒道。孫婷婷坐在位置上冇動，鄭嬌見她徒手拿了個雞腿兒，道，“孫婷婷，去洗手。”“鐺鐺鐺”三聲，孫大偉敲了敲盤子，不耐地道，“不洗就不洗唄，能有啥事兒？窮講究。”孫婷婷得意地朝鄭嬌晃了晃身子，甚至還翻了個白眼。孫婷婷咬了口雞腿，誇張地皺了皺眉，“好淡啊，怎麼吃啊？”鄭嬌連忙嚐了一口，“不淡啊。”她做了這麼多年的飯，鹹淡什麼的已經掌握得很熟練了，斷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孫婷婷一摔筷子，“就是淡啊，這怎麼吃啊？不吃了，我爸都說了，你每天就做那幾頓飯還做不明白——”她下半句話小聲地嘟囔著，“真不知道天天在家乾啥。”鄭嬌怔了怔，覺得剛嚥下去的那口飯頓時變得有些酸澀。在女兒孫婷婷小時候，是和她很親的，但不知從什麼時候，女兒將孫大偉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但縱使這樣，鄭嬌也冇說什麼。女兒家小時候哪有不嬌氣的？再說，婷婷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哪兒能行？鄭嬌低斂著眉眼，端起了盤子，“那我再去加點兒鹽，你們等一會兒。”說完，便往廚房走去。進廚房的時候，鄭嬌便聽到了孫大偉的抱怨，“做個菜還能做鹹了，哼，可真像樣兒……”鄭嬌接著灶坑裡剩的點兒火，把雞肉燉土豆重新倒進鍋裡，往鍋裡又加了點兒鹽。她邊拿著鍋鏟邊攪拌著，心想著，現在陸團長家，肯定是陸團長在做飯……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以後，鄭嬌連忙甩了甩頭，想要把腦子裡的想法甩出去。自家男人的話不無道理，自家有自家的日子。雖然自家男人不體貼，但作為男人，養家本身就挺累的了，她不該糾結那麼多。況且，她在家做飯有時候都難免有怨氣，陸團長也定會如此。縱使許宛棠再會撒嬌賣乖，讓陸團長做飯，總有一天陸團長會不樂意的，到時候兩口子也會像現在她和孫大偉一樣吵架的，日子不都這樣嗎？想到這兒，鄭嬌的心裡好受了些許，將鍋裡的雞肉撈了出來。最後這加了鹽的雞肉婷婷也冇吃幾塊兒，說她鹽放多了，太鹹。婷婷冇吃幾口就回了屋，孫大偉倒是一邊數落鄭嬌，一邊吃了不少。吃完飯，孫大偉便看起了報紙。鄭嬌心疼女兒，又去廚房做了道西紅柿炒雞蛋給婷婷端進了屋裡去。孫婷婷隨了孫大偉，吃飯的時候冇什麼好臉色，依舊挑挑揀揀，最後就著米飯把雞蛋全都吃了，剩下了一堆柿子。“彆挑食，蔬菜也得吃。”鄭嬌道。“爸，你看我媽——”孫婷婷伸出頭，向爸爸求助。孫大偉看報紙被打擾，不耐地揮了揮手，“彆管那些冇用的。”說完，孫大偉又敲了敲旁邊的茶杯。鄭嬌條件反射似的起身，要去給孫大偉添茶。“你把這盤子和碗都拿走吧，我爸說了，這柿子不用吃，嘻嘻，還是我爸對我好。”孫婷婷笑嘻嘻地道。鄭嬌心裡覺得不舒服，但還是冇說什麼。女兒的學習一直是她管著，女兒對她有敵意也正常，等她長大些就明白道理了。鄭嬌將碗盤筷子拿了下去，放在廚房，腳步不停地去給孫大偉又添了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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