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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被將軍強嫁後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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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和四年春,朝堂兩件大事。

一是武安侯西北大捷,帶羯族降書貢品回朝;二是太子要娶太子妃了。

太子娶妃,從古至今都是朝中大事,本朝太子尤甚。

一是因為太子的身份,二是因為太子的身體。

眾所周知——指的是前朝後宮,官員百姓乃至外族異邦無不知曉,晉國太子衛嫣是先皇後早產又難產生下來的,先天不足,後天難補。從小便纏綿病榻,沉屙難愈,太醫診斷活不過束髮之年。

皇帝不甘心愛妻唯一留下的孩子夭折,又是舉國之力尋醫問藥;又是效仿民間習俗給太子娶女兒名字;又是廣修佛寺為太子祈福,甚至還下過《罪己詔》引得滿朝嘩然,諫諍不止。

如此多管齊下,終於為太子贏得一線生機。某遊方郎中進宮獻上祖傳續命丹藥。太子服用過後雖未大好,卻終於能下地行走了。皇帝龍顏大悅,以獻藥有功封遊方郎中為六品太醫院院判。

但這太醫院院判也隻是獻藥有功,本人不過是個普通大夫,治不得太子的病。太子年紀漸長,卻愈發體弱多病。在此背景之下,嫁給太子無異於等著守寡,是哪家女兒這麼倒黴?

再一問——原來不是女兒,而是男子,還是剛凱旋的武安侯。

朝中眾臣議論紛紛,將信將疑。

想要不信吧,陛下從前為太子做的荒唐事可不少,近幾年雖然收斂一些了,可也保不準突發奇想,心血來潮,又因為這或那的理由要為太子娶個男妻。

想要相信吧,又實在是太過荒唐無稽了。武安侯可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還權傾朝野,誰的麵子都不看,誰的麵子都不給。就算陛下賜婚,以武安侯的性子,又怎麼會同意?而以他權勢之盛,還推不掉一個賜婚?

朝臣們納罕不已,隻覺得聖心難測,實在是想不通陛下在想些什麼。

殊不知他們的陛下也覺得人心難測,實在是想不通武安侯在想些什麼。

和朝臣們所猜測的恰恰相反,並非是皇帝賜婚,而是武安侯請求皇帝賜婚。

大將軍得勝回朝那天,皇帝照例接見,說幾句誇獎勸勉之言。皇帝道:“容庭啊,自你參軍以來,屢戰屢勝,向無敗績。中郎將、將軍、大將軍、武安侯,如今已是賞無可賞,封無可封啦。”

皇帝本意頑笑,說話時臉上還帶著笑容。武安侯原雎卻猛然抬頭,定定望著高坐明堂上的皇帝,沉聲道:“陛下忘了,還有一個位置。”

屋中闃然無聲,一旁的內侍汗出浹背,沾濕內衣。皇帝的笑容還粘在嘴角,內心卻震悚不已。

比公侯還要高的位置是什麼?隻有自己屁股底下那個座位了。

武安侯軍功赫赫,皇帝曾下詔允他劍履上殿以示恩寵,如今他的佩劍斷雲就掛在他的腰間,隻要他心念一動……

一片死寂中,武安侯開了口。

“臣想當皇後。”

皇帝傻眼了。

他不知道應當先慶幸武安侯冇惦記自己屁股下那個位置,還是該先憤怒武安侯居然敢惦記自己的屁股。可還冇等他想明白,武安侯又道:“臣想嫁給太子。”

哦,原來惦記的不是朕的屁股,而是太子的屁股啊。

等等,太子的屁股?!

皇帝勃然大怒。

他一生軟弱,當皇子時受先帝擺佈,初踐祚時受太後外戚擺佈,即使現在也少不得受文武百官擺佈。一生唯一的反抗就是硬要娶自己心愛的女人做皇後,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誕下的孩子做太子。

可皇後身體孱弱,生下太子當天便因難產與世長辭,從此太子便成了他的軟肋和逆鱗,是萬萬容不得旁人動一根手指的。

原雎敢惦記太子的屁股,比惦記自己的屁股還要令皇帝憤怒。

“原容庭,你好大的膽子,敢打太子的主意!”

原雎膽子自然是大的,不大也爬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他出身微賤,父親是個不大不小的五品官,母親是江北某妓女,出生尚不滿月便被拋棄在生父家,自小受儘嫡母虐待,直到十三歲離家參軍。

參軍的日子也不好過,西北守將王遠為人剛愎自用,刻薄寡恩。仗著宮裡有個當皇太後的姑母橫行霸道,胡作非為。永平七年營河之戰,鮮族設計誘敵,眾副將疑心有詐,苦勸王遠守營不出無用,反被王遠扣一頂貽誤軍機的罪名。

眾副將無法,迫於王遠淫威披掛上陣,隻求先祖保佑眼前不是條不歸路。唯有原雎冒著殺頭的罪名領著一千名士兵繞道鮮族後方,火燒糧倉,攻其不意。

等原雎回營,王遠原先所帶十萬大軍僅剩三萬。餘下三萬戰死,四萬被俘,連王遠本人都在俘虜之列。加之原雎手下那一千人,整個西北軍營隻有三萬餘群龍無首的將士。

而鮮族亦有三萬精兵。

朝中上下都以為此戰必敗不可,朝堂之上為割哪座城池才能損失小些爭執不下,就連西北將領們都開始無所事事起來,隻等朝中爭議結束,派遣使臣前往鮮族和談。

還是原雎力挽狂瀾,以三萬士兵卻敵方三萬精兵,不僅收複失地,更揮兵北伐,連下鮮族三城。一時間攻守易勢,倒換了鮮族君臣煩惱該割讓哪一城。

原雎一戰成名,那年剛滿十八歲。

皇帝聖心大悅,捷報傳來當天便下旨拔擢原雎為四品將軍,改年號建和。如今四年過去,原雎戰功累累,已是一品大將軍,封武安侯。

拜將封侯,大多數武將的人生目標便止步於此了。冇想到原雎猶不滿足,竟妄想未來皇後這個位置。

皇帝實在是想不通原雎圖什麼,恍惚著進了東宮,看見太子那張臉,陡然間明白了什麼。

原雎圖的是太子的花容月貌啊!

看著躺在床上小臉蒼白的太子,皇帝心中酸楚不已。他屏退左右,坐到太子的床邊道:“嫣兒,父皇為你找了門親事。”

衛嫣一愣,下意識回絕道:“父皇,我這樣的身體……”

皇帝歎了口氣,“嫣兒,這門親事不是父皇為你找的,是自個找上門的,朕也冇辦法啊。”

衛嫣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麼。

從前也有過這樣的事,不懂事的姑娘們驚鴻一瞥,對他驚為天人,哭著喊著要入東宮,哪怕是做一個無名無分的侍妾。

可很快姑娘們的父母兄弟便會告訴姑娘太子是怎樣一個人。是寬厚仁和還是風流多情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太子命不久矣,嫁過去就是守寡的。

大多數姑娘哭哭啼啼地止住了念頭,少部分姑娘愈挫愈勇,相信情之所至,死者可以生。這時候便由太子出麵勸退。

衛嫣心想或許又是這樣一個傻姑娘,隻是其父的身份較高,所以父皇不好拒絕罷了。

他正要開口,皇帝又道:“嫣兒,武安侯想要當你的太子妃。”

衛嫣:“……”

幻聽,一定是幻聽。

可麵前的父皇一臉嚴肅,深深歎息了一口氣,“武安侯說有辦法解你的毒。”

衛嫣震驚:“武安侯知道我是中毒而非生病?”

皇帝凝重地點點頭,“不錯,他知道。他……他還說他有解藥。”

若非如此,他怎麼捨得將自個兒子送入狼口。

衛嫣皺眉,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此事是宮中秘聞,武安侯怎麼會知道?”

他中毒之事涉及後宮私隱,與之相關的後妃奴仆皆是秘密審問處置,連他都是十二年前李郎中獻藥之時方纔知曉此事,原雎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由不得他不深思。

皇帝卻一擺手,毫不在意道:“無妨,許是朕身邊人泄露的。”

皇帝心態極穩,對自己身邊有他人耳目之事接受良好。實際上憤怒也無用,他從先帝手中接過的就是這樣一個搖搖欲墜的江山,名存實亡的皇位。而他最寵愛的,唯一想令其繼承皇位的太子又是個朝不保夕的病秧子,更讓他無心朝政。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衛晉江山不是毀在他手中便夠了。

但看著太子的臉色,皇帝還是道:“嫣兒放心,解藥之事朕與武安侯是密談的。”

衛嫣默不作聲,半晌才苦笑道:“父皇,我想見武安侯一麵。”

皇帝生怕衛嫣是去拒婚的,雖然心中也極不樂意太子娶武安侯這樣一個專權跋扈的男太子妃,還是得捏著鼻子相勸:“嫣兒啊,朕知道武安侯並非良配,娶他是委屈你了。可他手中有解藥,能救你的命啊。何況如今朝中局勢你也知曉,當年先帝因梁王擁兵謀反,平亂後削兵減將,又寵信外戚,派王家小兒戍邊西北,致使胡人崛起,侵擾邊疆。朝中卻兵微將寡,無人可用。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武安侯,不止朕忌憚,文武百官也忌憚,生怕重蹈昔日梁王之禍。為之奈何啊,嫣兒!能保衛晉江山的,唯有原雎一人而已。”

這一次衛嫣沉默的更久。

他知道不是皇帝不想拒婚,而是不能拒婚。他和父皇雖說是天潢貴胄,貴不可言,可如今江山飄搖,內有臣子簡傲尚可不提,儒家君臣之禮束縛,再覬覦皇位也隻能壓抑。外有戎狄卻是心頭大患,若一夕城破,君臣儘皆枷脰械手,淪為敵俘,那時可真是措顏無地,九泉之下無顏見先祖了。

而朝中大將唯有原雎一人,江山存亡繫於其一身,無論原雎要什麼,都隻能給他。

衛嫣歎息一聲:“父皇放心,兒臣知道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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