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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的意識,逐漸的混沌。
最後一眼,好像是看到了數百道疾馳而來的身影。
“是匈奴人,還是家鄉的人啊。”
“我看不清了。”
“家鄉的勇士,一定要,帶我回家。”
“帶我們所有人,回家啊……”
“我們出來,太久,太久了……”
“家啊——”
小八再也冇有了絲毫的意識。
“小八……”
這些鐵打的漢子,崩潰了,拿著武器。
“小九,你小子回去,將西域的訊息,回去告訴陛下。”
“其餘人,和這些狗賊,拚了!”
“殺——”
……
“哈哈哈!”
匈奴人皆是嘲諷的大笑起來。
“著急了,這些兩腳羊著急了。”
“哼,竟敢欺壓偉大的匈奴上百年,這些兩腳羊,早就該為此,付出代價了。”
“從現在開始,這片大地,是我們的。”
“狩獵了他們吧。”
他們舉起來了弓箭的時候,都看到了遠處衝來的騎兵。
“不好,是漢人。”
“玉門關的騎兵,怎麼會來的這麼快?”
“我們快跑!”
在那幾百騎兵出現。
隻是在一瞬間,無數恐懼的記憶,拍打著匈奴人的意識。
是它乾城,幾百漢人老兵皆白髮,死戰一年餘,殺敵萬人的悲壯。
是高昌城,上一任大漢戊己校尉臨死之前,用牙齒咬斷匈奴勇士的瘋狂。
是鄯善城,百餘漢軍彷彿死神的使者,殺的匈奴部軍人頭滾滾的血腥……
是他們一路追殺兩千裡,卻被幾十個漢人殺的折損三四百兵馬的惶恐不安!
現在,他們見到了好幾倍的敵人!
“快跑……”
刺耳的聲音,出現的那一刻,這些匈奴人,就已經開始頭也不回的瘋狂跑走。
之前叫囂的,好像不是他們一樣。
跑路速度之快,壓根就不帶回頭的。
當馬艾帶著兵馬,殺到了小八的屍體之前時,他的眼眶,也有些血紅。
“小八,小八……”
眾人還在大哭。
“差一點,你差點就能見到,家鄉了……”
“我們的故鄉,大漢。”
“哈哈哈——”
眾人痛哭!
為首的壯年男子,彷彿完全忘記了身上的傷勢。
“鄯善輔**軍侯鄧恭,見過將軍。”
行禮之後,他就回頭去抱著小八。
他強忍住淚水,咬著牙開口:“你出生在鄯善,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去見見我們的故鄉……”
“走,我帶你,回家。”
“回家……”
他看向了玉門關。
有大漢子民的地方,就是大漢人的家鄉。
漢鄉啊……
……
馬艾將幾人帶回了敦煌,都安排好之後,也冇有著急。
冇有想到,洗漱了一番的鄧恭,當晚就來找他了。
“都安頓好了?”馬艾長歎一聲,拳頭都捏緊了。
從天下大亂之後,大漢再也無人理會這遠在數千裡之外的西域。
那些叫囂著要重建大漢的人,誰都冇有注意到,這片早已被漢血浸染的大地。
這裡生活的百姓們,承受著多少苦難。
馬艾任職十年。
像是今年,救下從西域逃回來的漢人,已經不計其數。
隻是,每一次都是那麼的無力……
“安頓好了。”
“那小子,他爹是長史府的百將,十幾年前,一家人都跟著陛下新任命的長史去了高昌城,他出生在高昌,這小子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要回到我們口中的家看看……”
“哈哈哈!”
鄧恭不甘的瘋笑著。
上天不公!
“長史府的百將?”
“那不是在高昌嘛?”
“你們不是說,是鄯善回來的?”
馬艾很著急的問道。
“高昌城破了。”
“三十年前,涼州大亂時,匈奴人就趁機再次進攻西域。”
“十幾年前,長史剛到高昌,匈奴人就領著龜茲等國進攻。”
“我們一直在派人回來求援,從來都冇有等到訊息。”
“幾年前,高昌被破,我們從鄯善出兵,救下了幾十個人。”
“這小子,還在死人堆裡喘氣。”
“都是好樣的!”
“高昌城不過五百守軍,堅守了快兩年,殺敵近四千。”
“我們從鄯善過去,也損失不少兵馬。”
“匈奴人也一直在進攻鄯善,我們回去的路上,被各國追殺,就剩下我們幾個跑回來了……”
馬艾的心情,無比沉重。
鄯善距此,兩千餘裡。
這些人,究竟是用多麼大的毅力,從穿過窮山惡水黃沙地,回到了大漢。
“將軍。”
“為何這些年,冇有援軍?”
鄧恭不甘心的詢問。
“這……”
馬艾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說大漢內部諸侯傾軋互相內鬥,忘記了西域這群還在血戰的人。
還是說,這大漢……已經不是大漢了。
鄧恭擦了下血紅的眼睛,也冇有繼續問,隻是咬著牙開口:“將軍,我們費勁殺回來,隻是為了帶回來一個訊息。”
“匈奴人和西邊的那個大國,勾搭上了,想要進攻西域。”
“什麼?”馬艾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凝重。
西邊的大漢,作為敦煌郡守的馬艾,當然知道。
大漢和他們也有過幾次交手。
據說,那是一個不弱於大漢的國家。
西域若破,那接下來,不就是大漢了嘛。
“不好,當將這個訊息,立刻送給陛下,請求援軍。”
馬艾咬著牙開口。
隻是冇等他寫好信,馬家就來人了。
“中原大變,袁氏支援劉焉稱帝於綿陽,大漢如今二聖臨朝!”
“可笑。”
馬艾冷笑了起來。
但是,他對於大漢內部之亂,並不關心。
所想著的隻是。
要將這封求援信,究竟送給哪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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