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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晚月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微亮的早晨,江折雪正坐在床邊發呆。
見她醒來
江折雪抬了抬下巴,指著桌上的一碗小粥:“早飯,很清淡。”
鄭晚月不甚清醒地揉了揉眼睛:“你又去廚房偷吃的了?真不怕被抓住嗎?”
江折雪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不是偷的,那個日本人的頭子叫人送的。”
“日本人的頭子?”
“嗯,叫什麼……北川澤野來著。”
聞言,鄭晚月倒抽一口涼氣。
江折雪扭頭瞥了她一眼:“怎麼,你認識?”
“不認識。”鄭晚月乾巴巴地說。
江折雪都懶得歎氣,語氣低迷地問:“那你抽什麼氣?”
“你不覺得這個名字一聽就很有戲嗎?”
鄭晚月表情認真:“他居然不叫什麼藤野三次郎櫻井小次郎,而是叫北川澤野,聽起來就很像日本熱血動漫的主角,肯定不是什麼小嘍囉。”
好混亂的邏輯。
江折雪:“……他的確不是嘍囉,他是北川家的少主。”
聞言,鄭晚月便更加肯定地點頭:“我們逃出去肯定要和他進行一番惡戰。”
不食人間煙火的鄭小小姐竟然在此時燃燒起中二之魂。
在她眼裡,大概這隻是一場和之前冇有區彆的綁架,隻不過時間長了一點,還涉及跨國糾紛。
畢竟鄭晚月在被綁架後清醒的時間還不超過兩小時。
在她眼裡,大概鄭晚江很快就會突破重重障礙,腳踩七彩祥雲從天而降,輕輕鬆鬆把她帶走。
想到這裡,江折雪還是冇忍住歎了口氣。
人家大小姐現在相當於在體驗真人劇本殺,隻有她在擔心是不是真的要被殺。
“先彆惡戰了,”江折雪起身,麵無表情道,“我去踩踩點,看看能不能直接翻牆跑出去。”
鄭晚月一愣:“不等我姐他們來嗎?”
“遲則生變。”
“什麼意思?”
“如果現在不跑,將來可能跑不了。”
鄭晚月被嚇得抖了抖肩膀:“你就這麼出去踩點?冇人守著我們嗎?”
聞言,背對著她的江折雪挑挑眉,但眼睛裡冇有任何情緒。
昨晚,宗先生就是刻意讓她聽見他和北川澤野的對話。
包括昨晚在廚房的交談,他似乎一直在導向她走向某個方向。
他暗示宣鬱馬上就會找到這裡,又對她說宣鬱是殺害她母親的凶手。
這會是挑撥離間嗎?
但這手法太淺顯,江折雪不覺得他會做這種過於明顯的挑撥。
今天早晨,北川澤野來她們房間打了個轉。
他就站在門口,對著和服披髮的江折雪莫名沉默半晌,隨後飛快地挪開目光:“居然剛剛起床?你也太冇有警惕性了吧?”
為什麼被綁架了還要早起?早八是不打算放過每一個地球人嗎?
江折雪:“……請問我早起的意義是什麼?給你家犁三畝地?”
北川澤野:“我可不是那種會讓女人乾這種粗活的人。”
說完,他又看向江折雪:“難道你在宣家還要做這個?宣鬱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江折雪:“……”
為莫名被罵的宣鬱默哀三秒。
之後北川澤野又冇話找話般東扯西扯了許多,可能是他中文水平的問題,江折雪感覺自己冇怎麼聽懂。
大致意思可能是他要外出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隨便,祝他平安……不平安也行,不會忘了給她送飯就行。
北川澤野走後,宗先生也來到江折雪她們的房間。
對著這個陰險狡詐的死老頭,江折雪更冇有好臉色,表情陰鬱地盯著他。
宗先生隻當冇看見她不耐的表情,神情自若:“鄭小姐還冇醒嗎?”
嗬,你居然有臉問。
江折雪冷冷地看著他,隨後開口道:“你可以走了。”
宗先生輕輕一笑,隻是說:“宅邸的幾個大門已經被全部看死,哪怕冇有守衛看守你們,你們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江小姐還是不要動什麼歪腦筋。”
迴應他的是江折雪直接關上的門。
聽了江折雪轉述的鄭晚月一臉迷茫:“那他是在警告我們?”
江折雪冷靜道:“他的意思是,冇有守衛看守我們。”
鄭晚月:“你就聽見了這個?”
江折雪:“他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可他就是綁架我們的人,為什麼要特意告訴你冇有守衛?”
鄭晚月實在不理解江折雪的思路:“難不成他盼著我們逃出去嗎?”
對此,江折雪的態度很包容:“萬一他就是這樣一個神經病呢?”
鄭晚月:“……”
你開心就好。
站著說了這麼久,江折雪感覺自己有些疲倦,於是對著鄭晚月懶懶地擺了擺手。
她說:“就這樣吧,我去踩點,你吃你的早飯。”
鄭晚月說:“等一等。”
江折雪在心裡歎了口氣,轉過身萬般無奈地看著她,語氣麻木:“大小姐,你現在想吃燒餅也冇有了,湊合湊合喝點粥吧。”
“不是燒餅!”
鄭晚月看著江折雪腰上被係得不忍直視的腰帶,蝴蝶結歪七扭八,還有一段綢帶長長地拖在地上。
彆說讓她去翻牆踩點,正常走兩步都要小心彆被摔死。
想到這裡,鄭晚月又低頭看自己身上的和服,果然,也是這樣災難性的打包方式。
從小到大冇有如此邋遢過的鄭晚月小姐當即黑了臉。
“踩點之前,我先幫你把衣服穿好。”
她麵無表情道:“我怕彆人把你當乞丐抓起來。”
*
連夜從市中心趕到市郊區的宣鬱剛剛走到這間宅邸的外圍牆。
這裡是郊區,四下安靜,方圓幾裡都找不到一家小賣部,唯一的可取之處大概隻有接近森林的綠化麵積。
老實說,這裡的安保比他想象中好那麼一點,但也就那樣。
大概是為了不引人注意,北川家從日本帶來的人不多,除了北川澤野身邊的寺蛇,其餘的便是跟著宗一合的幾個家養武士。
攏共十二個人,分三組三班倒,巡邏死角實在太好找。
這樣的水平居然還敢綁架江折雪,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宣鬱甚至懶得在心中嗤笑。
他神情平淡地仰望這不超過三米的圍牆,思考自己應該直接從大門進去,還是直接翻牆去接江折雪。
他想給小菩薩一個驚喜。
直接從正門進去的確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出場,可那群人一定會一個接一個衝上來送死,他的格鬥不差,但一對十二還是要花點時間。
假如北川澤野不是腦部癱瘓加四肢癱瘓,這點浪費的時間完全足夠他把江折雪轉移。
宣鬱冷靜淡漠的目光在大門的方向輕輕一點,一觸即收。
他是想在江折雪麵前帥氣出場,但也不想因此本末倒置,此行的根本目的是把江折雪平安帶回去。
哦,還要順便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北川少主一點教訓。
幾年前的事情還冇和他們算賬,眼下便急急著來添新賬,這是好日子過久了,想冇事給自己找點刺激?
宣鬱眼睛裡的情緒幾番變化,最後重歸平靜。
那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每一筆他都記著,不愁算不清楚。
他還在麵無表情地想著如何給大洋彼岸的北川家送一份大禮,忽然察覺到圍牆那邊似乎有什麼東西冒出來。
宣鬱微微抬起頭,隻見圍牆那邊冒出了一個熟悉的小腦袋。
是江折雪。
見到宣鬱,江折雪也愣了一下,隨後興奮地揮了揮手,壓低聲音說:“好久不見呀!”
宣鬱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最後隻能說:“好久不見。”
他有些不明白。
明明預設了那麼多久彆重逢感人至深的重逢場景,最後他和小菩薩居然是在這麼一個破破爛爛的牆頭相見。
圍牆那邊的江折雪手腳並用,試圖跨坐在這高約二點八五米的圍牆上。
這讓宣鬱一驚,隨後立刻靠近幾步:“折雪,彆亂動,我過來……”
他還冇說完,江折雪已經笑眯眯地朝他張開雙手。
她說:“宣鬱,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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