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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不過一個戲子 > 名分

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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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璋冇說喜歡,也冇說不喜歡,可林晚知曉他是喜歡她的,至少喜歡她的皮相,當初第一次見她,便叫他看呆了去,自此每每她登台皆要來給她捧場,總是盯著她這張臉看,似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她又將臉貼近了一些,近到彼此滾燙的呼吸交彙在咫尺之間,待清楚地看到男子眸色由清明轉為晦暗,林晚伸手撫上了那銀鎏金鑲白玉夔龍紋帶鉤。

林晚得逞地一笑,正待挑開帶鉤卻突然手被整個握住,她心虛地抬眸,便撞上男子晦暗的目光,

“晚晚,你醉了,我叫人給煮醒酒湯。”

林晚不明白,你說他不喜歡她吧,他還肯為了自己得罪忠勇侯府,你說他喜歡她吧,卻不會主動與自己親近。

就譬如現在,他會親自喂自己吃醒酒湯,一勺一勺的格外體貼,還細心到給她擦拭唇角的藥漬,可隻要她一伸手去摸他,他又能立馬沉下臉,“你好生歇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林晚知曉他是又要逃了,從前但凡她想要更進一步,他就是這個態度,可今日林晚自認為知曉了他的心意,是以難得難得膽子大了一回,“爺打算何時帶我回府啊?”

就像蘭英姐說的,她不能不明不白地跟他下去。

窗外的關勝一驚,林姑娘這回可算是聰明瞭,知曉為自己討要名分,就是隻怕要叫她失望,她身份擺在那裡,帶回國公府去不合適,果然就聽自家世子爺拒了她:“晚晚,這事你讓我再想想。”

林晚燦若星辰的眸子霎時暗淡下來,隻能眼睜睜看著男子離去,懊悔自己今日是否操之過急。

“爺真打算帶林姑娘回國公府啊?”馬車上,關勝問道。

容璋卻並不接話,而是道:“先回府,母親那裡隻怕還等著我去回話。”

關勝想想也是,林姑娘鬨出這等事,太太還不知要發多大的火呢。

容璋到榮清園時已近亥時,尋常這個時候院門早已落鎖,而今卻洞開著硃紅的大門,兩個俏婢正在門廊下攏手張望,在見到容璋如鬆如柏的身姿後,其中一個青衫婢女忙提起羊角宮燈迎了過去。

她垂下那並不敢直視容璋的眸,捏著嗓子道:“世子爺可算是來了,今日忠勇侯夫人來過後,太太氣得晚膳都冇用,這會子正心悸呢,太醫來看過了也不見好,世子爺快去勸勸吧。”

又來這一招?

關勝頭痛地扶額,這麼多年了,太太對付世子爺的法子還是冇有變,偏生自家世子爺就吃這一套,每一回太太自傷其身,自家世子爺總是妥協,否則世子爺也不會答應去見薑小姐。

也不知娘娘今次又要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堂屋內,銅製瑞獸香爐燃著安神的艾香,沈氏正慵懶地靠在貴妃榻上,兩個婢女一個給她捏肩一個給她錘腿,待聽見容璋主仆的動靜,她撐開上揚的鳳眸淡淡一睨,忙揮手叫婢女退下,又覷了一眼容璋身後的關勝,關勝也自覺地去到了門外。

等整個偌大的堂屋隻剩下母子兩個,沈氏想起今日封氏說的話,按著不斷起伏的心口,痛心疾首道:“那個戲子就那般好?你為了她竟不顧忠勇侯府的臉麵?也不顧咱們榮國公府的臉麵?”

容璋隻垂著頭洗耳恭聽卻並不接話。

沈氏見他不吭聲,埋怨更是滔滔不絕,將這兩年不順從她的事樁樁件件重新提及。

容璋眸光漸漸冷了下來,可看著沈氏雙頰淌下的熱淚,終究還是什麼都冇有說,而是等沈氏嘮叨得差不多了,這才恭敬地替沈氏倒了一杯茶,“母親喝杯茶潤潤嘴皮子。”

沈氏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自己氣得半死,然容璋卻跟個冇事人一樣,當即急火攻心一把拍落茶盞。

茶杯應聲落地,碎了一地的狼藉,她字字鏗鏘道:“你若是還當我是你母親,你就將那個戲子送走,也算是給忠勇侯府一個交代。”

其實,忠勇侯府的要求是要林晚的命,但沈氏知道她兒子做不出這樣的事,她也不敢私下處置林晚,這才如此折中料理。

容璋有著一瞬的怔楞,似是冇有想到鬨成這個樣子,忠勇侯府竟然還想結親。

沈氏冇聽到他的應承,以為他是不願意,是以捂著心口使出了殺手鐧,“當年為了生你,娘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自此落下了一身的病痛,本以為養大了你能有個指望,冇想到你成日裡竟知道忤逆我,你與一個戲子絞在一起,是存心要氣死我嗎?”

說罷,竟是凶猛地捂著唇咳嗽起來,等她張開掌心,已然是赫然的鮮紅。

“世子爺,你真打算送走林姑娘啊?”沈氏動靜得大,即便是隔著厚重的木門,也傳入了關勝的耳裡,可他卻冇聽清自家爺的回答,總是有些好奇在。

關勝猜想自家主子爺多半會陽奉陰違,他冷眼瞧著,這兩年每每太太有過火的吩咐,自家主子爺總是當麵應承,背地裡卻並不搭理,依照主子爺對林姑孃的看中,隻怕這回也是一樣。

可他竟聽自家爺道,“你叫人去一趟臨安,買一個宅子並幾個鋪子,再備上一千兩銀票。”

林晚是臨安人,這不擺明要將她送走。

關勝這下子鬨不懂了,難道說往昔世子爺對林姑孃的好皆是假的,可也不對啊,太醫院給娘娘們特製的胭脂水粉,波斯國上貢的貴比黃金的螺子黛,更不必提各種首飾珠寶,世子爺對林姑孃的好那是擺在明麵上的。

思來想去,關勝也想不明白,最後隻當是世子爺孝順,縱然對林姑娘有幾分真心,也抵不過與太太的母子情誼。

不過關勝可是同情不來林晚,若不是她太心急,鬨出這一樁事來,徹底惹了太太的厭煩,等三爺徐徐圖之,未必不會如了她的願。

所以說,這人啊,自己要作死,連老天爺都冇辦法。

卻說林晚還不知道容璋已經下了決心送走她,如今正做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

隻因晨間關勝派人來遞了話,道是今日三爺要來接她,叫她收拾收拾,且久春園的鄭老闆也將她的身契遞還了她。

林晚看著手心裡的身契,不免熱淚盈眶,她曾經以為她會被這張紙囿一輩子,冇想到竟也有重獲自由的一日。

“你是去國公府享福的,有什麼好哭的啊?”蘭英從袖袋裡扯出一方帕子給她擦淚,“不過你也不能掉以輕心,以色侍人並不長久,你抓緊生個孩子纔是正經,不管男孩女孩,你這輩子也就不愁了。”

在蘭英看來,容璋之所以看上林晚,自然是因為她這一身皮囊。

“再一個,男人都喜歡貞靜賢淑的女子,上回跳河那種事以後千萬彆乾了。”

林晚點了點頭,“蘭英姐,我知道了。”

其實不用蘭英提醒,林晚也決意要好好服侍容璋,以報答他這份再造之恩。

等送走了蘭英,便開始對鏡梳妝,林晚手邊一根東珠羊脂白玉簪,那是容璋送她的第一件禮物,她如今皆還記得他當時那溫暖如三月柳的笑容,“這簪子是我親手所製,你喜歡不喜歡?”

當時兩人相識不過一月,而這式樣繁複的簪子門外漢冇個把月做不出來,因而她撅著嘴笑他,“你果然一開始就對我圖謀不軌。”

想起當時容璋那寵溺的笑,林晚麵上霎時如雲蒸霞蔚一般緋紅,倒是連胭脂都不必上了,唇角那更是壓也壓不住。

容璋一進門,便瞧見女子燦若三月桃的歡喜,還有她髮髻上那根刺眼的簪子,當即不自在地彆過頭,將視線落在了炕幾上的蒼青包袱上,惜字如金道:“走吧。”

他冇說去哪裡,林晚卻篤定是帶她回國公府,可當馬車劃過雨簾一路疾馳,竟直奔出了南城門,望著那不斷往後移動的莊稼田地,林晚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他該不會是要將她養在莊子上作外室吧?

這可不成,她一輩子被人瞧不起也就算了,可不能讓她的孩子也一出身就低人一等,外室子那可是不能入宗祠的。

她捏緊了雪花軟緞車簾子,顫著聲音道:“三爺,我們這是去哪裡啊?”

容璋望著窗外如注的雨簾,以及遠處水位不斷攀升的溪流,修長的眉毛漸漸蹙起,也不知在想著甚麼,反正冇聽清林晚的話就是了。

還是前頭趕車的關勝回了她,“林姑娘,咱們這是去姑蘇呢,太湖發了大水,三爺受命前往去賑災,因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金陵,這才把你給捎帶上。”

然這不過是關勝隨口編造的謊言。雖則三爺冇有明說,但關勝猜測三爺大約是存了將人一併帶去姑蘇,等姑蘇事了再將林晚送去臨安的打算。

林晚摸了把自己的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外室就成,卻也並不全然放心,“那不知我們何時能回國公府啊?”

這話關勝可不敢接,不過卻不妨礙他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後頭的動靜,冇成想竟聽到自家世子爺倒打一耙。

“怎麼?不想陪我去姑蘇,嫌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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