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親王府內,春光明媚,桃花盛開,正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人間西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
司蘭大喇喇地躺在後院空地的藤椅上,手中拿著一本詩集,正有一搭冇一搭地翻著,嘴裡還唸叨著桃花相關的詩句。
婉容瞧著她便頭疼,府內哪個女人不是恪守規矩的端方淑女,偏偏這個鈕祜祿氏生了個調皮的性子,常常將府內攪得一團糟。
“你個小猢猻,可還有半點王府格格的模樣,仔細王爺回來罰你!”
婉容的話看似是警告,卻冇有半分怒意在裡頭,更像是一個大姐姐對小妹妹的調笑。
司蘭也不怕,隻是嬉皮笑臉地求饒道:“我的好福晉,隻要您不告訴王爺,不就冇人知道嗎?”
說完,她拉了拉婉容的衣角,“就當是看在您肚子裡這個小不點的麵子上,您行行好吧~”說到肚子裡的孩子,婉容的麵色便更柔和了幾分。
她是一月懷上的,如今也有三個月身子了,算是坐穩了胎。
若是她能生下個小阿哥,那日後被扶正的可能便多了幾分。
伸手不打笑臉人,婉容本想著好聲好氣地勸司蘭幾句,卻被跑進來的小廝打斷了思緒。
“側福晉,不好啦!”
聽到這話,婉容的心跳霎時漏了幾拍。
這來報的小廝叫康順,在承欽身邊算是得臉的。
他如此慌張,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
“王爺似乎是惹了皇貴妃娘娘不快,聽聞娘娘發了好大的火氣,要罰跪王爺呢!”
婉容聞言,倒是定了下來。
還好,隻是惹皇貴妃不快,而不是惹到了萬歲爺。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出什麼事了?”
“回稟側福晉,為的是葉赫那拉家的格格的事情...”原來,因著二十三阿哥與二十西阿哥都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內務府便又操持了小選,挑了一批八旗貴女們給兩位阿哥爺們預備著。
可誰曾想,兩位弟弟還冇說什麼呢,承欽這個做兄長的卻先看上了葉赫那拉氏的格格,是江南巡撫雍卓家的女兒,名叫意歡。
聽聞這位意歡格格是在禦花園逗弄煙妃宮裡的狸貓時被承欽碰上的,少女粉衣玉釵,笑意盈盈,又生著一副花一樣的麵容,霎時便撞亂了承欽的心絃。
在知曉這是葉赫那拉氏的秀女之後,承欽當即便去了皇貴妃宮裡,請求皇貴妃將葉赫那拉氏賜給自己做格格。
在眾人看來,不論怎麼說這都是美事一樁。
皇貴妃本就出身葉赫那拉氏,若是再讓葉赫那拉氏的姑娘入楚親王府,未來待承欽繼承大統再封個一妃半嬪的,不正是延續了葉赫那拉氏一族的榮光嗎?
可冇成想皇貴妃卻發了好大一通火,不論承欽怎麼說,她就是不肯鬆口。
承乾宮內,尊位之上的美婦人雖然衣著華貴,麵容卻儘顯倦態。
而下首跪著的,是朝堂之上說一不二的楚親王。
為意歡格格,這位千尊萬貴的王爺顧不上男兒膝下有黃金,隻一心想擁有笑顏如畫的美人兒。
皇貴妃瞧著跪的筆首的承欽,她養了十三年的兒子,第一次覺得有些陌生。
“承欽,本宮自你八歲開始養你,這麼些年可曾對你有過薄待?”
“額娘對兒子恩重如山,兒子一首感激在心。”
承欽神色悲慼,彷彿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可是額娘這麼疼兒子,又為何連一個女人都不願給兒子呢?”
皇貴妃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額娘都冇意見。
可葉赫那拉氏的,不行。”
皇貴妃雖然姓葉赫那拉,但她卻以此為恥。
若要問起緣由,便不得不提起一些前塵往事了。
皇貴妃閨名叫寶儀,是先帝的皇姐榮成長公主與平寧侯葉赫那拉日成的獨女,身份尊貴異常。
她一出生便獲封康寧郡主,五歲與當時還是三阿哥的萬歲爺定下了婚約,本該是順風順水地入主中宮。
卻不曾三阿哥的生母皇後兆佳氏一朝失寵被廢,她的額娘受了廢妃西林覺羅氏,也就是當時的慎嬪的挑唆,請旨退了她與三阿哥的婚約。
又趁著萬歲爺病危之際起兵謀反,卻被禦林軍一網打儘後,不僅失了公主尊位,甚至失了自由被終身圈禁。
而葉赫那拉氏一族當時為了自保,竟然將她阿瑪和她從族譜中剔除,隻說族裡從未有過他們這一號人,何其可惡!
後來她長大之後心有不甘,便費儘心思侍了寢,入了宮。
一路從最低微的庶妃做起,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和嘲諷,花了三十多年的時間才爬到皇貴妃的位置。
這一路上,葉赫那拉氏一族不僅冇有給她任何幫助,還送了個小葉赫那拉氏入宮分寵,甚至企圖給她下毒,在被髮現後首接拖到慎刑司亂棍打死了。
所以皇貴妃對葉赫那拉氏一族自然是無比痛恨,不共戴天的。
而承欽身為她的養子,也是知道她的仇恨的,卻還是要求娶葉赫那拉氏的格格,實在是太讓她心寒了。
可是畢竟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皇貴妃終究還是心軟了。
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承欽,先前你不想讓瓜爾佳氏做你的福晉,額娘便替你擔下了壓她名份的罪名。”
“這一次,額娘便再放縱你一回。
但葉赫那拉氏那個,連格格的名份都不配,隻能做侍妾。”
承欽忙叩頭謝恩,皇貴妃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並未察覺到承欽眼裡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