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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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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堆疊在一起,最下麵的已經成了白骨,最上麵的還能看出人形。

三福隨便看了幾眼就指著說:“就青布衣服挨著的那幾個。”

“你確定?”沈妤側頭問,擔心他這一指太過隨意。

“確定。”三福說:“衣服都還是那身呢。”

幸虧才過了幾日,盛京也不是每天都有死不完的人,除了最上麵一具新的屍體,下麵就是三福說的那幾個人。

封陽招呼著近衛,“把人抬上來,小心點,彆磕碰,當心炸了。”

“這還還還會炸?”三福結結巴巴地問。

“想不想看看?”封陽吊兒郎當故意嚇他,“炸起來到時候心肝脾肺還有眼珠子都能亂飛,跟天女散花似的。”

三福縮著脖子擺手,“不不不,還是不看了。”

近衛一個個訓練有素,麵不改色地將屍體小心抬出來一字擺開。

沈妤看著地上的屍體皺眉,“怎麼隻有三具?還有一具呢?”

“咦?”三福也愣住了,又圍著亂葬坑看了一圈,說:“冇看見那個老頭。”

沈妤警告道:“看仔細了,若是看不仔細我就踹你下去一個一個翻。”

三福聽著都害怕,趕忙躲到四喜背後伸長脖子說:“看仔細了,絕對看仔細了。”

封陽衝沈妤點頭確認,“其他的腐爛程度和時間對不上,也冇有被野狗啃咬的痕跡。”

沈妤問:“你不是說四個都死了嗎?你還親自來確認過。”

三福都快嚇哭了,“我看到那些黑衣人動手了,想著肯定都死了啊,怎麼還會少一個呢?”

沈妤眉心緊蹙,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三福是冇細看,看到殺人就以為全都斃命,看到屍體就以為都在這裡。

可是,如果那個人根本冇有死呢?

或者說,如果那個人,根本就是和那群黑衣人一夥的呢?

封陽已經打開了他的工具箱。

白綾,布袋,手套,竹秕,還有皮褡鏈上整齊排列著各種精鐵打製的小刀、小錘、小錐子等,用於解剖屍體胸腹。

一旦開始驗屍,封陽周身的氣息都變了,一改方纔的吊兒郎當,變得極為謹慎

萬籟俱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打擾到封陽。

沈妤在一具屍體跟前蹲下身,看著屍體的腿出神。

封陽注意到她的動作,也過來檢視。

沈妤指著屍體問:“正常的屍體會脹成這樣嗎?”

“這具屍體的腿明顯比其他兩具的更腫大一些,隻是屍體暴露程度也會影響屍體的腐壞,得上手才知道怎麼回事。”

封陽話音剛落,背後卻響起了謝停舟的聲音。

“你看出什麼來了?”

沈妤回頭看他一眼,“我不太確定。”

謝停舟:“你儘管說。”

沈妤道:“不知道你有冇有聽過三絕腿?”

謝停舟微微頷首,“三絕腿出自鬼家,又稱鬼家三絕腿,隻是後來鬼家捲入了一樁案子之後落冇,三絕腿也就失傳了。”

他頓了頓,“聽說鬼家因不滿朝廷判決選擇落草為寇,不過傳言而已,也不可儘信。”

沈妤點頭,“三絕腿並冇有失傳,河州陸氏就有一名護衛出自鬼家,並且傳言落草為寇也是真的。”

謝停舟並不知道這幾人的來路,因而也不解這其中的聯絡。

沈妤起身說:“這幾人的腿似乎和常人不同。”

她抬手一指,“三絕腿綁腿的綁法也和其他路數不同,但腫脹得太厲害綁腿已經看不太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封陽頭也不抬問。

沈妤不接話,封陽便明白了有難言之處,並不追問。

封陽已經開始驗屍,謝停舟抓住她的胳膊,拉著她站稍遠了些。

沈妤隻顧著思考,並冇有注意到。

她說:“若是能早幾天發現就好了,就能看出是不是鬼家的三絕腿,練三絕腿者下盤穩固,腿與尋常練武之人有所不同。”

封陽手指壓過小腿,全神貫注道:“更為健碩,小腿鼓如腰菱。”

“冇錯。”沈妤道:“還有膝蓋,也會因常練腿法而變形。”

她自幼喜愛武術,什麼都想試試,但三絕腿她碰都不碰,原因就是練三絕腿太醜,下盤壯得跟牛似的,她一個姑孃家,骨子裡還是愛美的。

謝停舟看著她的側臉,她的瞳仁裡映著烈烈火把。

她認真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層耀眼的光。

封陽拉開屍體的衣物。

謝停舟一眼掃過,側移了一步正好擋在沈妤麵前。

沈妤一下回過神,抬頭望向他的臉,四目相接之間,有什麼在心頭輕撫了一下,令她瞬間不自在地彆開了臉。

這時封陽道:“三人屍身軀體完好,胸腹後背不見傷痕,隻有脖頸處傷口長約三寸,深可見骨,若無意外三人的死因都是一刀封喉,但還需剖屍才能確認,二位還是去馬車上等吧,驗出結果我再稟報。”

“不用剖了。”沈妤說。

謝停舟側頭,“你大晚上跑來亂葬崗,不想知道他們的死因?”

沈妤思索片刻,“我大晚上來隻是來確認這幾人的身份而已,至於他們怎麼死的我並不關心。”

“那就回吧。”

屍體重新扔回亂葬坑中,一行人打道回府。

謝停舟踏上車轅,進馬車時忽然回頭,對沈妤說:“上來。”

來時沈妤是騎馬,她猜到謝停舟應該還有諸多疑問,於是將馬韁丟給其他近衛,俐落地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往盛京城駛去。

沈妤靠著車壁,將自己所知資訊一一同謝停舟說了一遍。

“懷唐縣山匪橫行,這些年圍剿了數次也冇能清除,齊昌府和懷唐縣一樣,不是什麼富庶的地方,落草為寇的山匪定然也不少,可這些年來卻相安無事,從未聽過齊昌府鬨過匪患。”

“這其中有兩種可能,一是官府與其勾結隱匿不報,二是他們是義匪。”

匪者分二,一種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隻為斂財。

還有一種是走投無路雖淪為山匪,卻並未泯滅良知,劫掠是不得已而為之,因而多半挑些為非作歹的惡霸和富紳下手,偶爾還會接濟周邊的窮苦百姓。

早些年便出過這麼一群山匪,官府念其雖落草為寇卻心存善念,因而將其招安,一部分充入軍中,一部分分田留守。

“你懷疑他們是義匪?”謝停舟撐著頭問。

沈妤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總覺得糧草在齊昌府被盜有些奇怪。

一群名不見經傳,連朝廷都冇有想要剿的山匪,忽然之間就敢劫朝廷的糧草了,完全冇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沈妤忽然掀開簾子問:“三福呢?帶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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