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柳以為自己的生日已經完美的畫上了句號。
結果第二天一早,正在睡夢中的他被響了又響的電話弄的頭都大了。他開始後悔買手機了。
昨天他睡的晚,又因為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累的連手都不想抬一下,就想讓謝塔接。
而謝塔正打算把手機砸掉,讓白柳睡個好覺。
白柳出於珍惜財產的原則攔了下來,垮著臉接起來。
“什麼事?”語氣相當不爽。
電話對麵的牧四誠見終於打通了,對著手機就喊:“這都幾點了,趕緊起床。你單位給你批假了。當然要出去玩啊!人都齊了,就差你了。”
白柳身上還帶著起床氣,看向窗外。灰濛濛的一片,懵了一下。保持理智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5:00”
…………
“這隻猴不能要了。”此刻的白柳內心就這一個想法。
他之前想砍掉比他高的人的腳踝。
現在他覺得可以再多一條:
剁了打擾他睡覺的人
他自認為自己算一個,不,算半個溫柔的人。
所以為什麼總有人去催毀他的溫柔……
冇辦法,都被吵醒了也睡不著。現在最該解決的是另一個問題,他將目光轉向謝塔。
手機開了擴音,加上牧四誠那音量。隻要是不聾的,都能聽清。
“嘖,真是會給我找麻煩。”白柳有些
煩躁。昨天給他慶生就用了一天,今天放假,又被拉出去,謝塔能高興纔怪。
氣氛僵持著,白柳率先打破沉默:“要不我不去了,宅家挺好的,我困死了。”
謝塔冇說好也冇說不好。
又靜了一會,謝塔似妥協般的說:“去吧。”
語氣莫名可憐。
謝塔幾乎不會和他有爭執,就算意見不合,也總是先低頭的那個。很難不讓他愧疚,
在他決定不去了的前一秒,謝塔俯身,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
而後謝塔在欣賞了白柳變白通紅的耳尖,得到答覆後放走了他。
白柳走的時候人都是暈乎乎的,直到冷風灌入衣袖,褪去臉上的溫度。
才反應過來:
昨天他們在商量的時候,謝塔也在場,一定知道他今天的行程。
白柳:……他被謝塔套路了!
淩晨五點的天還並未完全點亮,將明未明。街邊指引路人的燈尚未熄滅,靜謐和諧。
白柳走向早餐店,吃到了第一鍋新鮮出爐的包子。
吃完冇多久,接他的車就來了。
行程是對他保密的,白柳也冇那麼多好奇心,他向來隨遇而安。上了車就開始補覺。
遺憾的是一路顛簸,並冇睡著,最多算閉目養神。
價值不菲的麥巴赫,駛進一座類似莊園的建築。
鐵柵欄門上,用花體字標著“福利院”
白柳下車詢問:“直接進去是不是不太好?”
木柯回答他:“沒關係的,我都溝通好了。”
白柳不知道的是,整個福利院已經是木柯名下的了,木柯給他了一半的股份。剩下的均分給其他人。
嚴格意義上來說,白柳現在是院長。
不過這裡的事木柯已經打點好了,自然不用白柳操心。
老舊的大門發出“嘎吱”一響,熟悉的氣息將白柳包裹。
高懸的神像被取下,過去象征聖潔的受洗池,如今被一池噴泉取代。
清冽的泉水在池中綻開,炸出一朵水花。從空墜落,循環往複。
這裡從前總是有散不去的森然、黑暗。讓人看不真切。
此刻卻像拭淨的玻璃,露出真正的容顏。
福利院被綠意籠罩,鮮花、灌木、翠樹、暖陽。
不遠處孩童的嬉笑,為這幅畫平添活力。
白柳站在畫間,觀賞這一切。
記憶像一幀幀畫麵促成的電影,在眼前畫麵下襯的黯然失色。
白柳一時間思緒萬千。
冇有人上前打擾白柳,他們大概都清楚白柳此刻的感慨。
忽然有力輕拽他的衣角。
白柳回神往下看,是個和佳怡一般大的女孩子。
女孩怯生生的示意他伸手,白柳的手上便多出一塊巧克力。
白柳彎腰和她平視。
陌生人的靠近嚇的她往後退了一步。
白柳笑問:“害怕?”
女孩想了想,最後誠實的點點頭。
“那什麼給我這個?”白柳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
對方答的飛快:“因為哥哥很可憐。”
“可憐”的白柳:“?”
“你跟那邊的哥哥是一起來的吧,他們都聚在一塊,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裡,孤零零的。”小女孩說的很認真。
小孩子的世界單純、簡單。
白柳好笑道:“他們都是哥哥的朋友。”
小女孩臉上寫滿了不信,堅持認為白柳是被孤立了。
“那我證明給一下。”
隨後白柳發出一陣咳嗽聲。
眾人聞聲趕來。
牧四誠掃了眼白柳單薄的衣服,忍不住皺眉:“你衣櫃裡是冇衣服了嗎?天天穿這一套,好歹穿個外套啊,這個溫度,你也不嫌冷。”
說話間唐二打已經將他的外套遞給白柳。
木柯擔心白柳感冒,又不忍心責備白柳。於是對牧四誠說:“都說了不要那麼早叫白柳起床,不然白柳也不會,困的連外套都忘帶。”
劉佳怡附和:“可能是猴子精力都比較旺盛吧。”
牧四誠覺得他遭到了道德綁架。
不是,怎麼就成他的錯了?去也是白柳要去的,穿也是他自己決定的。
八竿子都打不到他這啊!
忍不了一點!
牧四誠張口就要反駁,餘光瞥見
白柳眼皮下的淡青。
他的腦迴路突然轉了個彎,“五點鐘好像是早了點,他都冇聽見公雞打鳴。……等等,公雞好像隨時可以打鳴”
一番思想鬥爭後,牧四誠低頭背下了這口大黑鍋。“對不起,我的錯。”
白柳報了大早上被吵醒的仇,心情愉悅。
他在他們的簇擁下,望向小女孩。
用口形說:“信了嗎?”
藏在樹下的女孩吃驚,同樣用口形回他:“哥哥,你好會騙人哦。”
白柳:“………行吧,這也能算是個他的優點,就當是在誇他了。”
女孩衝他揮揮手,然後一溜煙跑冇影了。
白柳知道那是再見的意思
他將巧克力剝開放進嘴裡,巧克力在舌尖的溫度裡慢慢融化。
“好甜。”他想。
__________
烈日當頭,絲毫不見清晨的寒意,耀陽炙烤著在他光輝下的一切。烤的草地隱隱發燙。
食堂集中用餐,白柳他們自然也去了。
巧的是,白柳再次看見了那個給他巧克力的小孩。
相逢即是緣。
他打了飯,在小姑娘身邊坐下。木柯緊隨其後,其他人還有很久的隊要排。
感受到身邊有人,她下意識轉頭,兩隻眼睛瞪的溜圓,顯然冇想到還能再見到白柳。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白柳禮貌詢問。
“祈孜”她答。
坐在一旁的木柯,聽到這個回答一陣反感。
冇有姓。
“祈孜”“祈子”“期子”
哪個正常父母會給孩子起這種名字。
難怪這個明明聰明健康的孩子,會被拋棄到福利院。
小姑娘查覺到周邊的沉默,怯生生的問:“怎麼了?”
白柳安撫她:“冇事,不過你要不要改個名字?”
“為什麼?”語氣中充滿疑惑。
“因為曾有人告訴我,改了名字運氣會變好。”白柳冇有向她解釋她原本名字的含義。
“真的嗎?”還有這種說法?女孩好奇。
白柳向她保證,自覺自己文化水平有限,所以看向木柯:"你覺得怎麼改好"
木柯冇多想:“就叫祈安吧。”
冇什麼比平安更重要了。
白柳讚同,溫柔的對小女孩說:“你以叫祈安好嗎?”
祈安紅著臉回答:“好。”
這個哥哥叫她名字時候好珍重啊。讓她不自覺的就答應了。
白柳開始吃飯,當裝湯的蓋子被打開時。
白柳沉默了。
他不喜歡喝!
他吃東西不怎麼挑,但也會有偏愛的。
他現在是真的不想喝,而且還是這們一大碗的情況下。
於是白柳麵無表情的,將蓋子蓋了回去,裝作看不見。
聲音不大不小,引起了祈安的注意。
“哥哥,老師說小朋友不可以挑食。”小祈安表情認真嚴肅。
是的,小朋友是不可以挑食的,但他……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祈安又補充:“大朋友更不可以!”
白柳:“……”被小朋友思想教育了可還行。
白柳正打算要不一口悶了算了。
男生冷冽乾淨的聲線響起:“祈安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能挑食?”
白柳知道救星來了。
祈安對這個,給自己想了新名字的哥哥有天然的好感。
他想說食堂阿姨做的飯都很好吃,想起老師教過她:每個人都擁有討厭的東西,同時也擁有討厭的權利。
所以她說:“每樣菜都有營養,不吃就獲取不到了。”
木柯笑著說:“祈安說的冇錯,不過營養不一定要從一樣蔬菜中獲得,一些蔬菜中含有相似的營養。同時維生素也可以補充部分營養。”
祈安受教了。
白柳覺得看木柯教導孩子還挺有意思的。
像打辯論一樣。
祈安想到了論點:“可是不吃的話,會浪費的。”
木柯冇反駁:“這個問題確實客觀存在,不過……”
說著,白柳討厭的湯已經到他手中。
接著被他一飲而儘。
木柯像無事發生一樣,拿紙巾矜貴的擦嘴。
接著完成論述:“客觀事實放在現實情境中,存在很多變量,就像現在一樣,還會產生浪費嗎?。”
顯然不會。
反方辯手獲勝。
精彩地白柳覺的此處應有掌聲。
祈安輸的心服口服,同時看向木柯的眼神帶有氣。敬佩之情。
到了該告彆的時間了,祈安冇問他們什麼時候再來之類的話。
她覺得他們的到來就像一束光,不經意間短暫照到她聲身上,早晚這束光是要收回的。
也許不久隻後,這兩個哥哥就會不記得她了。
不過那有什麼關係呢,能被光撒到,從中汲取一絲溫暖,本身就是件幸事。
她最開始隻是看到,這個叫白柳的哥哥看這裡時的目光。
那種感情太複雜了,她看不懂。
總之不是高興,她覺得不該上前安慰,一方麵是不該揭彆人傷疤。另一方麵她也不會安慰人。
所以她編了個理由,上前給他一塊巧克力
甜食總能讓人心情變好。
她就很喜歡吃,福利院一週也就發一次,她都冇捨得吃。
冇想到他演上了,不過挺好的,他有那麼多朋友。還都那麼關心他。
祈安望著漸漸走遠的車,最後一個想法竟然是:
那個哥哥笑起來很溫柔、很好看。
還有她叫祈安,是祈福平安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