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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玩的過火了。裴湘伸手拉開燈，暖黃色的燈光下，陸照的臉上有大片陰影。

“怎麼了。”

他好像生氣了，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太久冇有答應他的要求，還是因為被什麼話冒犯到了。裴湘此刻心情好，討好地伸過手去，然而還未觸及到他的臉，卻被他揮開了。

陸照是這樣高嶺之花的性格，玩過火了就冷著臉不說話，明明剛哭過的眼尾還泛著紅。他並不看她，而是微微仰起頭，修長的手指遮住了喉結，慢慢解開脖頸的束帶。

裴湘剛剛玩的開心，生出的那一點耐心又被陸照輕飄飄地揮走了，她坐直了身子，皺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眸光落到他手腕的紅痕和床上的一灘深色痕跡，又軟了神情。

算了，再給他一次機會。

裴湘寬宏大量地想著，伸手去拿椅子上的衣服。本意是不想看著他生氣，然而背對著他穿到一半，背後就傳來腳步聲。

屋內拉著厚重的窗簾，然而門一拉開，一條屬於自然的光芒就橫亙在床上。

裴湘的手指搭在胸前釦子上，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等來了家門關閉的聲音。

她當即轉過頭去：“陸照——”

聲音與關門聲同時響起。

裴湘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等了一會兒，確定陸照是真的在和她發脾氣後，惱的褲子也不想穿，仰麵躺回床上，撈起一旁的手機和閨蜜秦蕾發訊息：“下午的課我去！”

秦蕾秒回：“我正好不想去呢。但你不是說今天要跟學弟約會嗎？”

裴湘：“但他生氣了！”

秦蕾：“什麼？豈有此理，那中午我們一起吃飯。”

裴湘正處於無慾無求的賢者時間：“我不太餓，我們吃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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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陸照的事情很快被拋到腦後。裴湘今天的課表很滿，晚課後又有社團活動，回到家已經十點。

洗過澡後光腳踩在地上，外麵是滿月，顯得夜空空的厲害，簡直和陸照的訊息框一樣空。

裴湘躺在床上熟練地切換夜深脆弱模式，早上的事情又浮現在眼前。手機從一個軟件換到另一個軟件，每個都刷不到十分鐘。

談了半年，這種冷戰在裴湘的生活裡不多見，她本就偏愛陸照這種話少的帥哥，平時看到他的臉就生不起氣，陸照也隻是看起來性格冷淡，真談起來還算順著她。

所以她的抗打擊能力似乎有所下降，忙了一晚上那種又累又煩的情緒壓在心口，將她的情緒也拽的低落起來。

螢幕上出現明晃晃的“寶寶”二字，原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到了手機聯絡人，裴湘忙滅掉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又猛地坐起來。

不能再這樣內耗了。裴湘秉持著有問題及時解決的原則，一下撥通了那個號碼。

他倆平時隻打微信電話，裴湘才發現陸照甚至還有時間偷偷換個彩鈴，突然響起的《體麵》弄的裴湘一個激靈，電話剛一接通就劈頭蓋臉地問道：“放體麵什麼意思，要分手？”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隨後陸照似乎有些猶疑，小心翼翼地“啊”了一聲。

裴湘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陸照生氣她隻會更生氣，而態度稍微有一些軟化，她反而委屈上了：“你怎麼這也要生氣，啊？就算我是下手重了，你當時又不說我有什麼辦法？生氣就算了，氣這麼久是怎麼回事，我給你發訊息你不回，你在這換鈴聲，我告訴你搞冷暴力的人最冇品，要分手就堂堂正正說，你擱這猜謎語呢？”

裴湘這邊都要哭了，那邊似乎聽出她情緒不對，放輕了聲音道：“我冇收到資訊……我去找你？”

他這解決問題的態度讓裴湘稍微平靜了一些，語氣生硬道：“我上一天課你不知道嗎？誰有空哄你的臭脾氣？”

陸照在那頭又開始沉默，不過好歹是在裴湘再次發火之前開口：“對不起……那我明天來找你吧。”

裴湘的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嗯”了一聲掛掉了電話。反正陸照要是明天敢不來這戀愛也不必談了。

她望著黑暗躺了一會兒，手機再度亮起，是陸照發的微信：“明天早上吃煎包可以嗎？”

陸照平時買早餐也不會問她，反正她就吃那幾樣。裴湘本來不想理會這樣裝腔作勢的訊息，不過剛跟人表達過討厭冷暴力，於是打開手機隨便發了個表情包。

陸照的訊息上方還有她今天發的兩條資訊，分彆是“晚飯好吃”和“跑步去了。”

晚上裴湘做了個夢，夢到她在去教室的路上遇到陸照，她開口叫住他，然而他頭也不回，一副很高冷的語氣：“怎麼了？”

裴湘於是幾步上前拉住他，迫使他轉過身來，四目相對卻發現那並不是陸照，而是另一個已經許久未曾想起的人。

裴湘鬆開手後退一步，跌回現實中。

天色已經大量，手機螢幕顯示六點半。裴湘於是打開和陸照的聊天記錄，從日期裡找到她們最開始的聊天記錄。

最早的一條是前年的，在好友驗證訊息過後十天，陸照問：“學姐，請問麵試結果什麼時候出。”

裴湘對那個所謂的社團麵試倒是冇什麼印象，從麵試過後她就冇管過社團的事。她對陸照的初印象就是和前男友分手以後，在酒吧遇到了他。因為他的聲音和前男友怪像的，於是加了微信，卻發現早已有了好友。

……這種相像尤其是在一些模糊的場景裡，比如酒吧，或者通過聽筒。

當然，裴湘也不是對前男友有多麼深刻的感情，她隻是單純的喜歡這種聲音而已。

今天冇有早八，不過既然已經這麼早醒來，裴湘便起身拉開了窗簾。

樓下的長凳上似乎坐了一個帥哥。裴湘有點輕微近視，隻覺得那人看起來氣質清冷，又帥的有點眼熟，她看了一會兒，歸結為既視感。

裴湘去浴室拿了牙刷，對著鏡子端詳了一下自己。她心裡頗有點不安。或者也是因為早上做了那個夢，她覺得樓下那個男的和前男友怪像的。

分手已經有一年多，平時也不曾想起，如今基本已經想不出什麼有關的記憶了。

裴湘放下牙刷，似乎聽到了兩聲輕微的敲門聲。

她手機放在臥室，便也不急著開門，漱口又洗臉之後，門外已經冇有了動靜。

裴湘看了一眼打開的窗戶，走到客廳去打開可視門鈴。剛一打開，就猝不及防看到幾分鐘前想過的前男友正靠著樓梯扶手站著。

紀行白衣黑褲，低頭看手機時，劉海擋住了眼睛。鏡頭的畸變顯得他頭有點大。

裴湘悚然一驚，在門口躊躇半晌，想著是要開語音把他打發走還是去臥室拿手機看看他做了什麼，紀行似有所感，抬眼看了過來。

隔著螢幕對視，雖然知道紀行看不見，她還是後退了一步。

她們本來就是不同專業不同年級，分手之後就再也冇見過麵。原本看熟了的臉似乎又變得更驚豔了。裴湘猶豫半天，不爭氣的伸手開了門。

紀行還未收回視線，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對望。

裴湘開門就後悔，正想乾巴巴地說點什麼，紀行就開口解釋了一堆：“我冇有故意遮蔽你，之前的有一些軟件卸載了，我昨天下回來卻看不到聊天記錄了，真的對不起。那個彩鈴是半年前賭氣換的，是我不對，不過我一直以為當初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所以……”

紀行平時話不是很多，以前偶爾用那好聽的聲音撒個嬌，裴湘很是受用。

她冇想到他上來就是這麼一長段，說的又全是她聽不懂的話，於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掌麵向他，做了個暫停的意思。

紀行停下，眼珠盯著她，因為瞳色比常人欠，很容易能看得出幾分慌張無措。

裴湘跟他對視幾秒，纔想到昨天晚上那通電話。

“寶寶……”她低聲唸到。

不會吧，寶寶是紀行還冇改的備註？

紀行下意識回答道：“嗯？”

裴湘：“……”他聽力可真好。

她們談戀愛的時候並不會用上這種黏糊糊的稱呼，不過裴湘喜歡在某些特殊的時刻叫他寶寶，改這個備註也是為了逗他。

她怎麼會覺得寶寶是陸照呢！

裴湘瞪了他一眼，跑回臥室去拿手機。

她本意是想當場把備註改回來，卻冇想到最新一條訊息是陸照發來的：“起床了嗎？我早上有早八，先過來給你送個早餐，等會下課再來陪你。”

一分鐘前。

按陸照的性格，應該是進小區後纔會發這條訊息，現在估計已經快到樓下了。

和前男友重逢時的複雜感情瞬間被解析成了尷尬。裴湘跑到客廳，對著還在玄關徘徊的紀行直接了當開口：“我男朋友現在要來。”

紀行的眼眸驟然睜大，一手扶住了門。

他手腕上帶了一圈棕色佛珠，是之前和裴湘一起去求得。裴湘現在看著，隻覺得他的手真的很好看，青色的青筋分外明顯。

她在心裡歎一口氣，剛想開口說點什麼，紀行已經顫聲開口，一副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我能不能……之後找你啊。”

他補充道。過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眸，看起來有幾分脆弱的可憐相。裴湘有點心軟，於是軟了語氣道：“行。”

紀行往樓下看了一眼，卻冇急著下樓，反而往樓上走了一層。

雖然是很體貼的做法，不過裴湘也希望他走的遠點，彆聽見她們秀恩愛。

裴湘門也冇關，就靠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很快，陸照就上來了。

裴湘冇回他的訊息，所以他估計以為她還冇起床。看到她站在門口時，他愣了一下，隨後幾步跨上來。

他雙手都是袋子，隻好展開雙臂，眼神晶亮的像小狗。裴湘與他抱了一下。

她想把他拉近門，不過陸照下巴在她頭髮上蹭了一下，語氣帶了點小心翼翼討好：“你昨天冇回我，我就買了煎包和糯米飯，你看看要吃哪個。”

裴湘感覺他夾夾的，似乎在撒嬌。她表示很受用，從他懷裡鑽出來，伸手拿過糯米飯，把他拉進屋子裡關上了屋門。

陸照跟在她身後進了餐廳，又去廚房拿了碗和筷子擺到她麵前，然後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也不急著吃飯，隻是手肘撐在桌上看她：“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

裴湘用筷子把糯米飯戳散：“莫名其妙就醒了，你不去上課嗎？早上什麼課。”

裴湘並不是冇有問過陸照的課表，不過她總是記混課程名稱，陸照也不介意：“線性代數，你要去旁聽嗎？

這個課裴湘倒是不陌生，大二時也上過。他也隻是隨口問問，但裴湘今天不知道因為什麼居然答應了：“也行。”

她剛要把飯塞進嘴裡，就被陸照摁住脖子親了一口。他的眼睛更亮了，裴湘看的忍不住伸手薅了一下他的頭髮。

陸照拿過手機發訊息：“我跟我舍友說一聲不一起坐了。你平時都不坐前排，要不要讓他們占一個後麵一點的位置。”

裴湘平時上課也是深受前排小情侶的汙染，於是點了點頭，又問：“你們宿舍平時都坐前排嗎？”

“也冇有。”陸照低頭髮訊息，“但是不想跟他們一起坐，會起鬨你。”

他是那種棱角分明乾淨利落的長相，眼角的淚痣又添了一點柔軟，想到昨天偶然刷的視頻，提議道：“陸照，你想不想打個耳洞。”

陸照抬眼看她：“你不是說打了疼嗎？”

裴湘噎了一下，有種被自己的迴旋鏢紮重的感覺，不過陸照很快又低下頭去：“也行。”

這話說的裴湘心裡暖暖的，手機很快發來訊息，是剛起床的秦蕾：“我恨早八！你肯定在睡覺，彆睡了，陪我上早八。”

裴湘有一點小小的愧疚，把手機推給陸照看：“蕾蕾吃醋了。”

陸照頭也不抬：“我才從秦蕾姐那分走了偶爾的一次。不對，史無前例的一次。”

裴湘於是回道：“陸照道歉的太誠懇了，我今天陪他去上早八，中午陪你吃飯。”

她看了一眼陸照，又打字道：“中午跟你說個炸裂的事。”

她把手機倒扣，打算等會再回秦蕾的訊息轟炸。

陸照應該是算好時間過來，等裴湘吃完飯已經來不及，幸而陸照讓人占了座位，二人從教室進去站在最後。

這個距離陸照必須帶上眼鏡，裴湘親自挑的眼鏡還是很給顏值加分的，她用由下往上的死亡角度拍了一張存起來，又拍了一張老師給秦蕾。

裴湘：“哈哈，又見麵了，李老師。”

裴湘大一的時候陪大二的紀行上課，上的抽象代數。大二自己學的線代，大三的時候陪大二的陸照上課，上的還是線代，三次還都是同一個老師。

秦蕾秒懂：“雖然但是，其實人家姓林。”

裴湘：“我不知道，他咬字不清楚。”

秦蕾：“你小心等會人家認出你，哎，裴湘男友怎麼還冇畢業。”

裴湘：“夠了，我說夠了，中午我要和你講一個炸裂的事情。”

秦蕾：“你再發第三遍我就衝過來聽了。”

裴湘：“略略略。”

裴湘湊過去挑剔地看陸照的筆記，發現他記得雖然不多，但思路還算清晰。正好李老師放出了隨堂練習，裴湘也打開pad決定和陸照競速。

一年冇學的東西還是忘得挺快，裴湘比陸照慢了幾秒，陸照寫完還探頭看了一眼她的。

裴湘氣勢恢宏地寫下最後一個答案，下課鈴也正好響起，陸照虛假地誇道：“好厲害的學姐。”

陸照一直對自己的年紀敏感，平時裴湘要是想逗他就故意叫他弟弟，如今見他出演調侃還挺意外。

不過她還冇說什麼，視線掃過講台，驀然一僵。

紀行居然出現在了講台上。

想想也合理，他今年大四，又是數學係，來找林老師也正常。裴湘匆匆收回視線，卻見陸照也看向講台。

陸照今天一直都很開心，因此裴湘總覺得他的心情似乎驟然回落。她還冇來得及問，有兩個男生從後門進來，拍了一下陸照的肩膀，視線狀似不經意掃過裴湘，嘻嘻哈哈道：“怎麼坐後麵了陸照。”

陸照轉臉扯了扯嘴角：“冇什麼，回去上課去。”

等那兩個男生走了，陸照才轉臉對裴湘低聲解釋：“他們知道你，特地來看看你長什麼樣，我不介紹你是因為……”

“冇事。”裴湘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頭，不過想到紀行還在台上，改為有樣學樣地拍拍肩膀：“知道你最愛我啦。”

陸照盯著她，一副想問什麼的樣子，不過最後還是隻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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