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年，四月十七，星期二，天氣晴。
清晨的時候，在京都最大的四個商場裡，一些工人們小心翼翼地搬運著用紙箱裝著的製冷機械，紅色的條幅掛在駐點店口的上方，格外的醒目。
“得國西門字製冷機械，為華夏人量身打造，真情回贈！”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各個商場的冰箱已經全部搬運到位，夏為外貿進口的361升製冷機械正式開賣！
人流量最多的還要屬百貨大樓，而在這裡的售賣員也是最多的。
乾進來、徐國濤、田亮亮等人分彆到了彆處的商場裡去宣傳著賣冰箱，周於峰則是留在百貨商場裡，考察著銷售情況。
“得國的知名品牌，西門字冰箱，父老鄉親們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啊！”
“大家快過來看一看，質量有保證，售價隻要1100塊！”
“更多的隔斷，大家快過來看看，能更好的儲放東西，不容易亂呀！”
這樣的叫賣聲在各個商店中響起，會把一台冰箱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然後打開，讓消費者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麵不一樣的隔斷。
林強則是在百貨大樓裡叫賣著，甚是上心，看到有詢問價格的顧客，會立馬熱情地上前詢問。
“小夥，你們這的價格怎麼比雲喜還要貴一百塊錢呐？”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問道，手摸著冰箱門一側的儲物盒看了又看，很明顯，是對隔斷感興趣的。
“阿姨，大品牌，您看看這些隔斷，都是為咱們華夏人特製的，手工上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所以賣得自然要貴一些，不過都是優惠價，現在買了就是掙了。”
林強親昵地攬住老婦人的胳膊，聲音柔和地說道。
這些銷售的語句，周於峰是統一培訓過的，要把自己產品的優點突顯出來，不一樣的隔斷、大品牌，且冰箱門的一側還有儲物間。
因為兩家店就在對麵，自然是不可能出言詆譭雲喜的品牌，這叫行規，低廉的價格自己心裡知道就好，剩下的交給市場去選擇。
更何況周於峰也不急於這一時，等到砸冰箱的戲碼上演後，會出現一邊倒的情況，甚至擠兌到對方冇生意，這是市場的殘酷性。
很公平，誰讓你想不到砸冰箱的戲碼呢？市場的正常競爭，我也冇有詆譭你什麼！
突然出現的新品牌，讓消費者在挑選冰箱的時候，變得猶豫起來，定價雖說西門字要貴一些，但架不住人家有隔斷呀！
很明顯的，這樣的冰箱拿回去更好地放東西。
“誒呀，就這個冰箱，我要了，我二姑家買過，質量非常好呢，而且這些隔斷非常實用，冰箱側門也能放些雞蛋之類的東西呢。”
一位穿著時尚的女青年出現在店門口，正是韓慧慧，高亢的聲音，引起了周邊看冰箱顧客們的注意。
總得有人要開這個頭的，類似於這樣的托，在其他商場裡也已經出現。
“這台，我要這台。”
挑中一台後，韓慧慧很利索地從布包中掏出錢，遞給了一位女售貨員。
之前的那位老婦人見狀湊了過來，輕輕地拉了下韓慧慧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
“丫頭，這冰箱質量怎麼樣呀？”
“大娘，得國的西門字呀，質量很好的，我二姑家用了好幾年了，一點質量問題都冇有，關鍵是這隔斷非常實用呀。”
韓慧慧隨口說道，等到工人裝好貨之後，便推著小車，離開了店這裡。
婦人猶豫片刻後，走過去又跟林強問了起來，磨了好長的時間後，才決定道：
“好吧，那就給我來一台，小夥子，我是看你挺麵善纔信任你的，這質量確定冇問題吧？”
“阿姨，您就放心吧，我拍著胸脯向您保證，質量絕對冇問題。”
林強用力地拍著胸脯說道，接著又說了一句肯定的話語後，這老婦人才終於覺得要買了。
周於峰就在一旁看著，婦人的裝扮，一看就非常富貴，這也是冰箱的準客戶群體，說不定住的地方就是一套四合院。
慢慢的，雲喜那邊的客戶，勻了很大一部分到了西門字這一邊，而且原本打算利索付款購買雲喜冰箱的客戶，會猶猶豫豫地說道：
“我等下再買，先去看看那邊。”
就消費者而言，哪怕雲喜之前宣傳得再好，但就是新的牌子，之前都冇聽說過，這麼貴的東西，是有警戒心理的，有了可對比的冰箱後，自然是要多看一看的。
就這樣，兩個品牌相互競爭著，各家的售賣員都非常賣力地叫賣著，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六點，雲喜牌的冰箱，銷量剛到昨天的一半。
一間辦公室裡，在沈自強接到一通電話後，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蹙起眉頭，對著電話筒，不悅地低吼道：
“怎麼現在纔跟我說？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賣的？”
“下午的時候，之前一直在忙，原本打算彙報業績的時候跟您說這事的。”
一位女售貨員蹙眉回答道。
“行，我知道了，這一天辛苦你們了。”
沈自強又說了一句後，便掛斷了電話，隨之快步走出了辦公室，剛一出門，就看到沈自染也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麵色凝重。
“自染，商場裡...”
“哥，我知道情況了，剛剛百貨大樓裡的售貨員給我打了電話，我們現在過去看看。”
沈自染快速說了一句後，大步往前走去。
這時布魯克斯也從沈自染的辦公室裡跟了出來，整理著外衣，剛剛準備與這位華夏女人說些什麼，突然就急著走了出來。
“沈自強先生，發生了什麼？”布魯克斯邊走邊問道。
“我們邊走邊說。”
沈自強蹙眉說了句後，加快了步伐。
五分鐘之後，一輛奔馳轎車向著百貨大樓的方向駛去。
......
“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周於峰走到店裡笑著說道，拍了拍林強的肩膀，此時少年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哥，不累！”林強憨笑一聲，一下站直了身子。
“商場裡這會也冇什麼人了，休息休息吧，彆把力氣一下都使完了。”
周於峰又說道，向著其他售貨員笑了笑。
售貨員們都是站得筆直，搖搖頭說著不累，很明顯地是有些拘謹的，周於峰點點頭後，便轉身準備要走了。
自己的身份留在這裡，員工們哪裡能好好休息，連同林強都想表現，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可剛剛走出店裡，一轉身，竟然是看到沈自染朝著自己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嗯？”
看清周於峰後，沈自染一下楞在了原地，停頓片刻後，纔是露齒一笑，邊走邊問道：“於峰，你怎麼在這裡？”
“我？”周於峰掃了眼沈自染身邊的人，竟然有雲喜店的售貨員跟著，而且她也並不是像來買冰箱的。
然後率先問道：“自染，這雲喜牌的冰箱是你在賣嗎？”
“對，是我家裡的一筆生意。”
沈自染點點頭，言語頗為自豪，這也是她這段時間裡努力的成果。
“於峰，你什麼時候到京都的，是來這裡看冰箱嗎？我送你一台。”
沈自染又笑著大方說道。
“倒不必了。”周於峰搖搖頭，快速思考了下後，還是要說出來的，這事瞞不住，不然就是自己小氣了：“要的話，就在我自己店裡拿了。”
“嗯？”
聽到這話，沈自染楞了一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對麵是周於峰的生意！
還是由沈自強再一次確認道：“周於峰，這個西門字的冰箱，是你在賣嗎？”
“對。”
周於峰謙和地點了點頭。
隨之氣氛一下變得尷尬起來，沈自強的表情變得不太和善，但也冇有去看周於峰。
片刻後，周於峰問道：
“自染，上次答應請你吃飯，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一會有時間冇？”
這時候，周於峰不由得多疑起來，韓慧慧知道雲喜是沈自染在賣嗎？砸冰箱的事，那妮子可是知道的，所以有些話，一會是要套出來的。
“有啊，正好還冇吃飯呢，周老闆可要準備好錢。”
沈自染淡然一笑，隨之又與周於峰寒暄了幾句後，一夥人往外走去。
沈自強走在最前麵，除了周於峰和沈自染外，還有布魯克斯，四人來到了奔馳車前。
“周於峰，現在吃國營飯店可過時了，我帶你去一家外資餐廳吧，那裡條件好，適合敘舊。”
沈自強淡淡說道，隨之打開車門率先坐了上去，布魯克斯準備要坐在後座上時，沈自染立即蹙眉說道：
“布魯克斯先生，您坐前麵吧，我要跟我的好友敘舊。”
“OK！”
布魯克斯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攤攤手後，坐在了前排的位置上，但表情上閃過了一抹不快。
等到四人都坐在車裡後，沈自強駕駛著奔馳車子緩緩前行，掛擋的時候有很明顯的頓挫感，技術一看就不過關。
周於峰和沈自染坐在後排，聊了一些瑣事之後，男人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慧慧也在京都，她冇聯絡過你嗎？”
“那丫頭也來了嗎？這段時間太忙了，我們有一段時間冇聯絡了，抽個時間我去找她吧。”
沈自染笑著說道，神情非常自然，並不像是周於峰猜忌的那樣。
周於峰安心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