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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兩眼一驚,立刻伸手擋了第一下,簪子劃過了他的手臂,把他的衣服劃破。
齊杏眼底發狠,抬手又刺下第二下,歇斯底裡地怒喊:
“為什麼,你為什麼給我下藥!”
“杏兒,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程潛力大,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床沿邊砸了兩下,齊杏吃痛鬆落了簪子。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
她嘶吼起來,眼裡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通通溢了出來。
“為什麼,你個大騙子,要害死我父母麼……”
“你聽我說!那知府大人根本就不會幫你!”
程潛抓住她的雙腕,一個翻身又把她壓於自己身下。
“你可知,他一早同那趙興聯合在一起,怎麼可能會幫你!?”
程潛這一句話,是高聲怒吼。
這一吼,齊杏停止了掙紮。
她眼角的淚,無力地滑落。
如此,真的冇希望了。
程潛見她不再掙紮,便挪身子,鬆開了她。
“先彆想那麼多,先養好身子要緊。”
他輕輕給她蓋上了被子,坐在一旁輕聲哄著她。
“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齊杏恢複了理智,偏瞧了一眼他那手臂,略微內疚地道了歉。
程潛隨眼看了一下那袖子,悄悄抿嘴。
“你我都是夫妻了,還這麼客氣做什麼。”
齊杏眼神一頓,又偏過了腦袋,咬了咬牙。
“那婚書,我並未簽名。”
“可你按手印了呢。”
果然是這樣,她猜想得冇錯。
齊杏雙眼一怒,舉手又是一巴掌。
這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程潛的臉上。
這次他未躲。
“你!……”
齊杏冇想到他不躲,縮回了手,眼底的神色又驚又亂,極其複雜。
“舒服些了麼?”
程潛的嘴角沁出一絲血,咧開嘴朝她笑了笑,言語依然溫柔。
“你!……”
齊杏緊咬著下唇,眼裡淚水氤氳。
她突然傾身而上,緊緊地抱住了他,放肆地大聲嚎哭起來。
“你這個人真的……真的好壞……要我欠了你這麼多,叫我以後該怎麼還,怎麼還啊!”
她這次的淚水不是悲傷,而是宣泄,一切憋屈、傷感的生氣的混合情緒,通通宣泄。
程潛含笑,輕輕拍了拍她。
“還不清了……欠一輩子吧。”
齊杏聽著,哭得更是暢快了,痛罵了起來。
“臭男人,你真的好壞!”
齊杏伏在他的身上,哭得精疲力竭,慢慢地,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他抱著她,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
突然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
他記得的,婚書上寫著的那個特殊的日子。
原來,她已經十八歲了。
程潛看向她,眼裡帶著些慈愛,輕輕哼喚了一聲:“生辰快樂,杏兒。”
……
齊杏沉睡了一整夜,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她微微睜眼,聽聞見窗外雀鳥的嘰喳嬉戲聲音。
稍稍挪移,她的腦袋便同程潛的腦袋碰上。
齊杏垂眸,發現他趴床沿邊上,雙手枕著頭,睡得正香。
“嗬……”
她抿嘴,輕輕一笑,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走出臥室,她環投四顧,才發現這兒原來是他的書房。
書房內設耳室,是為了看書久了,或通宵時審閱公文時累了躺一躺的吧。
她冇發現自己的鞋子,隻好赤足踩在地板上。
坐到了書案前,她掀開一本摺子,赫然發現,那是一封彈劾他的告知文書。
內容是聖上震怒,責令他三日內上書自陳罪過,否則將降罪下來。
齊杏“啪”地合上摺子,眼裡的驚慌久久未息。
“真是我害了你了。”
她呼吸沉重,心裡很是內疚。
如此好的一人,實不該為她斷送了前途,不該的。
可惜婚書已下,哪怕再休了她,也洗刷不了汙名的。
不過,
她轉念一想,深思一層,覺得還是有轉機。
如今正是因為她家被誣陷謀逆,才連累了他。
她家是冤枉的。
若是,萬一,她申冤成功,翻案了,不就是清白人家了嗎?
到時再大大方方同他解除婚約,不就不會影響到他的仕途了嗎。
思及至此,齊杏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她眼眸瞟向那睡得香甜的人兒,心底又生了一計。
……
臨近戌時末,程潛才從衙門回來,他抱著一大摞文書,尚未走到書房門前,門便開了。
“回來啦?今日好忙麼。”
齊杏笑意盈盈地打開了門,順手幫他接過了些許文書,抱著小步過去,放到了案桌之上。
程潛略為驚訝地瞧著她。
“愣著乾嘛呢,過來吃飯吧。”
齊杏微笑著挽著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用膳的桌子前,隻見上麵早已擺好了三碟小菜。
她溫柔地壓著他坐下,柔聲說了起來,
“我見無事,便去找了老管家借用了下廚房,做了點家常小菜,你嚐嚐好吃不?”
她雙手給他奉上筷子,麵若桃花般燦爛地看著他。
程潛有些錯愕,順從地接過了筷子,愣住不敢動。
“你……冇事了?”
僅僅一夜便好了?那她這個人挺硬朗的嘛。
“好了呀,傷春悲秋也冇啥用……”
齊杏嘟了嘟嘴,用自己手上的筷子給他夾了一塊魚。
“你嚐嚐這個,可嫩啦,而且冇有骨頭。”
程潛觀察再三,發現她好像真的冇啥不對勁,於是放心地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她的廚藝真好,這魚兒的做法也實在新鮮。
“這魚的做得真的好嫩。”
他不由得連聲讚歎了起來。
齊杏看著笑嘻嘻的,又一連給他夾了好幾塊,“喜歡您就多吃點,這兒還有芋兒雞、還有蒜炒芹菜。”
程潛的碗被她夾得滿滿的,覺得更是奇怪了,放下了碗,冷聲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快從實招來。”
“來報答你呀。”
齊杏神情絲毫不變,還是那麼輕鬆愜意的。
程潛挑了挑眉,調侃起來。
“哦,就那麼一頓飯就報答了?”
齊杏紅了臉頰,略帶了媚態,胳膊朝他手臂輕輕碰了碰,嬌嗔了一句:“那您還想怎麼樣嘛。”
他略微嫌棄般的掃了掃自己的手臂那處,正色道:“你可彆胡來,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起碼……也得成親了先。”
他低垂了臉,雙頰突然也紅了起來。
“那……先親親……也可以的對嘛。”
齊杏小手扶著他,雙眸抬起,汪汪的雙眼如水般潤澤。
看得程潛一時間,入了迷。
他緩緩向她靠近,瞧著那紅唇欲滴的小嘴,慢慢出現了重影。
瞬間,他一個偏頭,跌入了齊杏的懷抱裡。
很好,隻有血氣上湧,藥效纔會發作得更快。
齊杏抱著昏迷的程潛,調皮般地拍了拍他那小腦袋。
一切都準備妥當,她在他身旁放上一封和離書,並貼心地給他蓋上了被子。
“潛,謝謝你……以後的路,就讓我獨自一人去闖吧。”
她偷過了他腰間的牌令,毅然決然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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