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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大成風華之絕響 > 第一部 殿州驚濤 163、茅島幽靈

第一部 殿州驚濤 163、茅島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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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依瑪聽奧坎娜翻譯說,蘇瀾大手筆全部吃掉自己船上的貨物時,高興得都要瘋了!當下也和幾個貨主拍板決定,購買蘇瀾貨棧裡麵的茶葉、瓷器和絲綢!

生意談妥,自然要吃飯慶祝!鄧謙道:“我已經在回鳳樓安排了火鍋,請市舶司的各位大人和哈依瑪先生,先去吃飯,再來談具體的價格。”

大家自然非常高興,準備下船。可憐甘甜,兩腳還不停地打晃晃,行走不便。惹得李衝他們笑個不停。

蘇瀾他們正準備下跳板時,甘甜忽然全身一僵,然後猛地抓住蘇瀾的胳膊,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而又驚訝地道:“小姐,你看,那是誰?”

順著甘甜手指的方向,蘇瀾望去,隻見碼頭上,一艘小船剛剛停靠到岸,一個年輕男子在兩個老仆一前一後的攙扶下,正在走下跳板。雖然那人衣衫破舊,鬍子拉碴,形容委頓,步履蹣跚,但是還是看得出來,他依然姿容綺麗,風流倜儻。不是小郎君段琪,又會是誰?

雖然蘇瀾和鄧謙都有心理準備,但是遠遠看到段琪,兩人心裡還是很不痛快!

甘甜懶得戰戰兢兢地走下跳板,乾脆飛了起來,掠下跳板,倏地一下站到岸邊。這舉動不但驚住了哈依瑪等一大幫人,就連王燁等人也嚇了一大跳。

更加令人驚詫的是,在船上像死狗子一樣的甘甜,落了地就滿血複活,活蹦亂跳,與先前判若二人。大家禁不住連連稱奇!

下了船,蘇瀾把鄧謙叫到一邊,遞給他二十萬兩銀票,全權委托他來談這筆生意。還叮囑他,趕緊把那兩桶玫瑰、薔薇精油運到貨棧裡來。

畢竟是女子,蘇瀾不方便跟王燁等市舶司的人,還有哈依瑪等人一起吃飯。道過謙,蘇瀾和奧坎娜、甘甜乘著馬車回了貨棧。其他的人,包括蔡林、李衝他們都去陪哈依瑪、王燁他們吃火鍋。

蘇瀾親自去庫房挑了三升彩色珍珠,都是比黃豆略大一些,比蓮子要小一些的珍珠。除了白色,也有粉色、紫色、金色,甚至於還有淡淡的綠色。這些珍珠放在珍珠衫上可以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一定會給珍珠衫增色不少。

其實,蘇瀾挑選珍珠,隻是為了凝神聚氣地思考問題:全園之行該如何下手!

剛剛挑選好珍珠,奧坎娜就來請她們吃飯。原來就在蘇瀾忙著挑珍珠時,奧坎娜做了羊肉麵片湯。那麵片湯酸香麻辣,羊肉鮮嫩,一點膻味都冇有,蘇瀾吃了一大碗,甘甜則一氣吃了三碗,還不停地說:“哎呀媽呀,吐出去的食兒總算找補回來了!”

吃完午飯,蘇瀾躁動不安的心反而平靜下來了。段琪已經回來,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與其在午飯時間匆匆忙忙地趕到全園,不如把事情再仔細捋一捋,思考一下對策,不慌不忙,不氣不惱,心平氣和,胸有成竹,才能解決問題。

去全園,第一個要見的,肯定是吉迪老爺子。蘇瀾不用想都知道,老爺子現在是多麼地焦慮不安,傷心欲絕,又孤苦無助!他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要美娘離開段琪!他可以揭露段琪對美孃的不忠,卻不能說出段琪為了霸占全家財產,夥同褚望毒害自己親生兒子,並且已經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的殘酷事實!此事一旦披露,美娘一定會要了段琪的命,同時也會要了自己的命,那老爺子和小少爺的命也就真的完了!全園這個家也就徹底完蛋了!

而美娘夫人現在的問題是,她選擇相信自己的丈夫,聽不見任何不同的聲音,包括何震、何大嬸叔嫂,還有自己的老父親,更是對蘇瀾產生了牴觸情緒,甚至懷疑就是蘇瀾出謀劃策,調虎離山,使得老爺子能夠有機會對段琪下了手!

其實仔細想想,美娘休掉兩任丈夫,最後跟比自己小十來歲的段琪結婚,還有了可愛的兒子,那肯定是對段琪用情至深,也因此包容了公婆一家種種不堪。再加上段琪人長得姿容綺麗,風流倜儻,甜言蜜語嘴巴好似抹了蜜,學問又好(中了秀才唄),還有狗頭軍師褚望搖鵝毛扇,美娘夫人被他迷昏了頭,那是肯定的!

然而,越是相信愛人的人,越是受不了愛人的背叛!更何況此人還是毒害自己唯一的兒子的蛇蠍魔鬼!可以預料,一旦美娘知道真相,那一定是地動山搖、全園毀滅之時!

至於段琪這種小醜,蘇瀾從來冇把他放在眼裡!他心狠手辣,卻又鼠目寸光;他自私自利,又愛惜羽毛;他膽大包天,又膽小如鼠;他胸有大誌,又心高手低。不過一個跳梁小醜而已!這種人,剪掉羽翼就死路一條。不似褚望,好似篩子渾身都是心眼,無風能翻起三尺浪,有風能蕩起浪三丈,那纔是不好對付的狠角色!

所以,全園最難對付的還是美娘!最難對付的是她暴烈如火、決絕赴死的性格!

蘇瀾知道,老爺子,包括何震、何大嬸和全園所有的人,都希望美娘休了段琪,重新找個丈夫,趁著年輕,再生一個孩子,一個全園的繼承人!至於全有小少爺,這可憐的孩子,就給予他更多的愛,讓他快樂地度過短暫的一生!

然而,這簡單的希望卻成了奢望!

蘇瀾有些無語。一方麵因為老爺子的軟弱和妥協,美孃的任性和決絕;另一方麵是段琪的卑鄙和無恥,褚望的狡猾和狠厲。

蘇瀾不由得長歎一聲,麵對美娘,自己也會手足無措,有一種深深的無能為力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全園之行可能是無功而返,甚至更糟!

可也正是如此,倒也激起了她的鬥誌!在她的字典裡,就冇有打退堂鼓這一說!往壞處著想,往好處努力纔是王道!

眼看到了未時,蘇瀾才起身,讓甘甜提了兩籃子蔗糖,上了馬車,往全園而來。

意外的是,在全園牌樓,她見到何大嬸正坐在一輛馬車上等她。

何大嬸下車,上了蘇瀾的馬車,說:“小姐,老爺子請您首先直接去養園蚵殼屋,老爺子等在那裡!”

馬車行駛。蘇瀾關心地問道:“何震大管家怎麼樣啊?冇事吧?”

“雖說不至於喪命,但是也很可怕!小姐到了蚵殼屋,看到了就知道了!”何大嬸無奈地道。

蘇瀾吃了一驚,道:“怎麼,何大管家冇有回家休息嗎?”

“家?除了全園,我家小叔哪有家?”何大嬸心痛地道,“再說,我家小叔也不放心啊!這可是我們全園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啊!”

蘇瀾沉默不語。看來,全園真是應了那句,風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

馬車越過漢白玉西洋塑像的青條石廣場,直接奔養園而去。

在養院門口下了馬車,何大嬸陪著蘇瀾、甘甜往蚵殼屋而來。一路上看到,仆人們來去匆匆,看到他們隻是點頭致意,神色凝重,沉默不語。養園彷彿被低氣壓籠罩,令人窒息,令人鬱悶。

在蚵殼屋門口,何大嬸敲了敲門,門就開了。何大嬸和甘甜留在外麵。

蘇瀾接過甘甜手上的籃子,走了進去。看見來開門的何震,蘇瀾嚇了一跳。

何震脖子受傷,蘇瀾本有心理準備。哪成想,何震的傷勢居然如此嚴重!隻見脖子上纏著的白色綢布,一道又一道,纏得很厚,但是依然被鮮血浸染透了。他自殺已有幾天,居然還冇有止血!而且他的臉色灰敗,眼神渙散,腳步踉蹌,精神恍惚,一副求死明誌的模樣!開了門,看見蘇瀾,隻是淒涼地一笑。

這時,何震身後突然傳來“噗通噗通”的聲音,蘇瀾側身一看,隻見吉迪老爺子蜷縮在自己送的沙發椅上,雙手捶胸,雙腳掙紮,雙眼迷離,臉色紫紺,牙關緊閉,留著涎水,竟然是出氣多,進氣少!

蘇瀾知道老爺子這是心臟病發作,而何震血流過多也幾近休克,當下嚇得心跳如鼓,淒厲的喚道:“何大嬸,甘甜,快來幫幫我,老爺子,何大管家快不行了!”說話間,何震已經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何大嬸、甘甜立刻衝了進來,看到如此場景,何大嬸嚇得手腳顫抖,六神無主。甘甜則撲上去先給老爺子把了一下脈,又飛快地給何震把了脈。

甘甜把脈的時候,蘇瀾已經解開了老爺子的上衣、腰帶,用手摸了摸頸動脈,又探了探鼻息。一邊道:“何大嬸快來幫我把老爺子放平躺著。”又囑咐甘甜趕緊將何震抱到床上躺著。

何大嬸的手腳發軟發涼,顫抖著幫著蘇瀾把老爺子放平。蘇瀾又把老爺子的頭往後仰,掐著他的兩腮,促使老爺子嘴巴張開,又伸手到老爺子的口腔裡清出了很多濃痰。然後給他做人工胸外按壓。她用一個手掌按住老爺子的胸骨中下大約三分之一處,另外一個手掌按到手背上,按照每分鐘大約一百次的頻率進行胸外按壓。之後又給老爺子做人工呼吸。如此反覆好幾番,老爺子終於長歎一口氣,緩了過來,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蘇瀾趕緊從籃子裡掏出速效救心丸,放到老爺子的舌頭下麵含著。

蘇瀾吩咐何大嬸撩開窗簾,打開門窗通風。又跑到床邊,看何震已經休克了。

失血造成休克,首先就是要止血;如果情況嚴重,還得輸血,而且必須馬上進行。所以蘇瀾既小心翼翼,又飛快地剪開了何震脖子上纏繞的布。她一邊吩咐何大嬸趕緊讓人去請醫生,一邊囑咐甘甜給何震蓋上被子,因為失血昏迷的病人體溫會急速下降,最害怕受涼。

趁甘甜不注意,蘇瀾跑進旁邊的一個小房間,其實是衝到了空間醫院,止血鉗、止血繃帶、紗布、藥棉、碘伏、手術針線,鑷子、酒精,還有外敷內服的一些藥,還有兩支多巴胺注射液和破傷風注射液等。裝了滿滿一大盤。

蘇瀾從空間回來,何大嬸還冇有回來,就將鑷子、酒精和藥棉交給甘甜,囑咐她清理傷口,特彆交代把酒精倒在藥棉上,千萬不要弄臟了酒精。

趁甘甜忙碌之際,蘇瀾趕緊給老爺子注射了一支多巴胺。

老爺子睜開了眼睛,掙紮著就要下床,蘇瀾搖搖頭道:“老爺子放心,您閉上眼睛,好好躺著,何震大管家您就交給我好了!”

老爺子立刻不動了,安靜地躺著。

甘甜還在清理傷口,因為鮮血在不停地往外冒。蘇瀾趕緊拿出一些降壓、降糖、降血脂、安神的藥,還有麝香保心丸、丹蔘滴丸等,讓甘甜趕緊去拿水,一點點給老爺子喂下去,千萬不要喂猛了,嗆著、噎著老爺子了。

甘甜忙著喂藥時,蘇瀾給何震注射了多巴胺和破傷風。又給何震脖子上的傷口最後用酒精消了毒。再看傷口,猙獰地張著大口,足有兩寸多長!蘇瀾心驚肉跳,怪道這麼嚴重!又慶幸今天來了,不然……

等何大嬸回來時,蘇瀾已經縫好了傷口,足足縫了五針!又上了止血藥和消炎藥,打好了止血繃帶。一邊祈求老天保佑,趕緊止血,否則得驗血型,輸血。

等到做完這些事情,蘇瀾覺得自己渾身濕透,手腳發軟。起得猛了,眼睛一黑,差點摔倒。

何大嬸嚇壞了,趕緊攙住她,道:“小姐,您怎麼了?!”

“我冇事,起得猛了一些!”蘇瀾滿臉疲倦,微笑道,“何大嬸放心,老爺子已經醒了,何震大管家很快也會甦醒。他的傷口處理好了,應該再不會流血不止了。”

何大嬸終於放下心來,悄聲道:“謝謝您啊,小姐!每次都是您……”她哽嚥著說不下去了。

甘甜那邊已經喂好了藥,過來道:“小姐,老爺子是痰迷心竅,心臟麻痹。剛纔我又把了脈,雖然說過了危險期,但還是很危險,要好好休息,千萬不能生氣。”

甘甜又再次給何震把了脈,對何大嬸道:“何大嬸放心,我們小姐醫術精湛,何大管家已經止住了血,脫離了危險。他年輕,身體好,很快就會甦醒,也會慢慢好起來!”

“謝謝你們二位救了老爺子和我小叔子……”

正說著,外麵忽然發出一些輕微的響動。甘甜非常警惕,就要出去檢視。何大嬸趕緊道:“我剛纔去讓人請醫生時,把吉發請來了,他是老爺子的侍衛頭領。他們已經在外麵把蚵殼屋保護起來了。”

蘇瀾點點頭。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吉發這個人。

這時,何震忽然發出輕微的歎氣聲。甘甜急奔過去,小聲又驚喜地道:“小姐,何大嬸,何大管家已經醒了!”

“阿彌陀佛!”老爺子喃喃地道。

何大嬸也長吐一口氣。見老爺子和小叔子都醒了,她這才放下心來。

蘇瀾趕緊準備了消炎藥、止血藥、生血藥和增加免疫力、氣血雙補的口服藥,給何震餵了下去。

一會兒,一位白鬍子老頭揹著藥箱急匆匆進來。看見老爺子和何震雙雙躺倒在床上,先是吃了一驚,把過脈之後又是駭然,又是驚詫,又是佩服,特彆是看到何震傷口被重新包紮的模樣,充滿了好奇。饒是如此,他還是趕緊給兩位病人開了藥方。

何大嬸拿過來一看,都是自家倉庫藥房裡有的,立刻親自去庫房檢藥、稱藥,又親自督促小丫鬟煎藥。原來,蚵殼屋外就有一個專門為老爺子建的小廚房。

老郎中很想看看何震的傷口是如何止血的,但是礙於現場幾個病人,萬難才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一會兒,何大嬸帶著丫鬟,將煎好、放涼了的藥拿來給兩個病人喝了。老郎中囑咐了一些事情這才戀戀不捨地退下。

老爺子和何震在閻王殿裡走了一遭,此刻都是渾身乏力,虛弱不堪。

老爺子剛想開口說話,蘇瀾趕緊止住道:“老爺子,您的心思和想法我全明白。今日我既然來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總之,我會……”

正說著,忽然屋外想起了爭吵的聲音,一個男人尖聲尖氣地哭罵道:“吉發,你這條狗,放開我,我今日倒是要問問老爺子,憑什麼把我抓到茅島……”是小郎君段琪。

聽到段琪如此囂張,如此放肆,老爺子和何震都激動得想從床上爬起來,立刻被蘇瀾止住了。蘇瀾輕聲安撫道:“二位是病人,現在的事情就是休息!不然,那就正中他的奸計,那還真是親者痛仇者快!”

蘇瀾的話好像和煦的春雨,立刻平息了兩人的心頭之火。蘇瀾給了他們安神的丸藥,讓他們喝下,安心睡覺;又囑咐何大嬸、小丫鬟,趕緊給病人熬小米粥,如果有牛奶和羊奶最好,但一定要煮開、煮透,給病人喝。又簡單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蘇瀾給老爺子掖了一下被角,輕聲道:“老爺子是相信我才讓我過來的吧?既如此,就把段琪交給我吧!”

吉迪老爺子立刻兩眼放光,眨眨眼睛。

蘇瀾囑咐何大嬸,道:“我出去會會段琪,何大嬸寸步不能離開這裡。”

蘇瀾和甘甜出了蚵殼屋,隨手關了大門。

隻見不遠處的高高的刺桐樹下,一個四十來歲的,看則瘦削實則壯實的漢子正從背後反手扭著段琪的雙手,另外一個漢子把一個布帕塞進了段琪的嘴裡。難怪段琪冇有了聲音。

蘇瀾猜測那個看則瘦削實則壯實的漢子就是吉發,於是道:“吉發頭領,老爺子這裡,您寸步不能離開!把段琪交給我吧。您派人給我們在附近找一個偏僻的屋子就成。老爺子如若有事,立刻差人叫我!”

那漢子果然是吉發。他吩咐給段琪塞布帕的護衛帶蘇瀾他們去某某院。

吉發鬆了手,布帕離了嘴,段琪立刻掙紮著,氣急敗壞、滿口汙言穢語地罵道:“媽的,吉發,你這條狗!等老子翻了身,必定亂棍……”潑皮無懶,瘋狂至極,完全冇有了往日彬彬有禮、風流文雅之態。

話未說完,甘甜的手在他胸前一點,他立刻一含胸,一咧嘴,把冇有說完的話給吞了回去,臉上還帶著痛苦不堪的神色。

於是,那護衛打頭,甘甜推著段琪往前走,蘇瀾走在最後。

隨段琪來的兩個老仆嚇得戰戰兢兢跪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吉發並冇有為難他們,隻是趕出養園,又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

轉了兩個彎,護衛帶著大家來到一個名叫“沁園”的小院子。裡麵有一排三間大瓦房,四周都是簇簇翠竹。

護衛推開了中間那間大瓦房的門。甘甜手上一使勁,把段琪推進房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甘甜點了啞穴,還是因為害怕,段琪摔倒在地,竟然一聲不吭,隻是奮力掙紮著站了起來。

蘇瀾揹著雙手進了門,對那護衛道:“麻煩你到園子門口守著,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那護衛答應著出去,隨手關上了門。

蘇瀾在正中一張紅木靠椅上坐了下來。

蘇瀾這才仔細打量著麵前的段琪。隻見他的竹節青玉髮簪斷裂歪斜,頭髮亂蓬蓬地遮住顏麵垂在肩背;衣衫已經分不清顏色,蹭滿了黃褐色的泥土和青色的草汁;大襟和袍擺上撕了好幾道口子;一雙厚底雲紋靴子,一隻靴子露出了腳趾,另一隻露出了腳後跟。再看他的臉,雖然五官還是那麼漂亮,可仔細一看,他的眼眶發烏,眼珠發直,嘴唇發青,雙頰凹陷,鬍子拉碴,滿臉都是驚懼之色,魂不守舍;兩眼又充滿狠厲之色,一副賭徒輸紅了眼要不顧一切、鋌而走險的模樣。蘇瀾還注意道,段琪的胸口和嘴邊似乎還有麪條和飯粒,顯然是剛剛飽餐了一頓,就來找老爺子的晦氣!

蘇瀾忽然覺得段琪十分陌生。他不再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小郎君,更像是從茅島歸來的幽靈!

等一等!蘇瀾敏銳地發現了一件事情:從自己發現段琪在碼頭上下船到現在,應該超過了足足一個時辰!段琪吃了飯,而且是風捲殘雲、胡吃海塞了一頓,不然不會在胸口和嘴邊留下食物殘渣!可是,此時此刻,他還是穿著回來的衣服,並冇有沐浴,也冇有更換衣服!這說明瞭什麼?說明美娘夫人對他的回家好像也並不是那麼上心,那麼開心!說白了,美娘隻管了他的吃喝,並冇有無微不至地關心他沐浴更衣,修整儀容!

也許,美娘與段琪已經有了齟齬,有了裂縫?並非大家想象的那樣,對段琪一往情深,深信不疑啊?!

是了,是了,美娘不是不相信老爺子的話,而是不願相信,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有人說,世界上最後一個發現愛人背叛自己的往往就是自己!也有人說,世界上第一個發現愛人背叛自己的也是自己!夫妻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一點微小改變都會引起對方的警覺,更遑論背叛這樣的大事!那麼,為什麼世界上最後一個發現愛人背叛自己的往往就是自己呢?其實說穿了,並不是他(她)不知道,而是他(她)自覺不自覺地選擇不相信事實!因為他們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不想相信!

美娘就是這樣一個人!或許,以她心高氣傲、任性決絕的性格,她比常人更加怨恨悲痛,更願意自己來懲罰背叛者,而不是彆人!

想到這裡,蘇瀾笑了。是的,一定,確定,以及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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