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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大成風華之絕響 > 第一部 殿州驚濤 4、 父子們的獵物

第一部 殿州驚濤 4、 父子們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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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敏萬冇想到,這半老婦人,一介商賈,一隻腳都踏進閻王殿裡的棺材瓢子,卻能不卑不亢,說出的話還句句誅心!竟然是個硬茬子!枉他還想給她立貞節牌坊!真是可笑!

陶敏臉色一青,一股火氣也陡然升起。一方麵他自然要維護侯爺的利益;再者他也不容草民在他麵前放肆!

瘦師爺紀澤最會察言觀色,自然領會了他的意思,當即喝道:“你這老婦人牙尖嘴利,心思惡毒!你家生意蕭條,隻能怪自己冇有運氣冇有手段!兒子病逝,兒媳逃跑,是你家流年不利,自作自受!怨不得彆人,活該!”

他的話說出口,四週一片寂靜。

瘦師爺正得意呢,一看,周圍的人都死死地盯著他。不由得心裡發毛。

這時,一個壯漢站出來,雙手抱拳道:“這位既是官人,就應該為民做主!那蘇長起自五年前來到殿州,仗勢欺人,欺男霸女,謀奪財產,害人性命,我們積福巷人人敢怒不敢言!顧家阿水娘一家在殿州土生土長,住了不知多少輩,一家心地和善,守法經營,凡是風災瘟疫,必定捐獻米糧醫藥,我們殿州百姓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莫不感恩戴德!如果這是活該,那還有天理嗎?”

眾人聽了,議論紛紛,都是聲討蘇長起一家如何作惡多端。

紀澤不懷好意地道:“你又是誰?”

壯漢麵不改色:“我乃鄧三勇,是這積福巷敢勇鏢局的老闆,也是鏢頭!”

原來,鄧三勇經常為四海貨棧的貨物保鏢,久而久之,與阿水的父親成為好友,結為異性兄弟。阿水父親過世後,鄧三勇對阿水娘一家照顧有加。特彆是四海貨棧被永昌貨棧覬覦,遭逢大難後,更是如此。此時,自然上前打抱不平!

阿水娘對大家鞠了一躬,落淚道:“謝謝各位掌櫃們,街坊們,謝謝你們仗義執言!我們顧家隻是憑著良心,作了一點小事,大家卻銘記在心!真是慚愧啊!”

眾人紛紛鞠躬回禮。

阿水娘決然道:“大家古道熱腸,仗義執言,我們顧家也不是孬種!懇請大家一會兒站在旁邊,千萬不要施以援手!”

她轉頭對著紀澤厲聲道:“你說我家活該,我就讓你嚐嚐活該的滋味!”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啪”地一聲脆響,阿水娘一個耳光抽到了紀澤的臉上。隻見紀澤右邊老臉迅速墳起,五根指印好似青紅彩條烙在上麵。

紀澤人都給打傻了,像個殭屍似的一動不動。想不通一個垂老婦人竟如此大膽,且手勁如此之大。

陶敏和蹇利哪裡見過這般畫風,早就鞋底抹油,躲進了一家店鋪。

正在這時,一個身穿湖藍直裰的書生自巷東疾步而來,口裡不住地叫喊:“誤會誤會,借過借過……”

“麴秀才!”大家紛紛喊道。

原來這少年是個秀才!隻見他大約十七、八歲,身形消瘦,眉眼卻格外舒朗精神。

麴秀才雙手扶住阿水娘:“乾孃千萬不要動怒,給他個教訓足矣!”

阿水娘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看到麴秀才,忍不住淚水長流。

麴秀才輕聲安撫道:“乾孃千萬忍住。萬一鬨出人命怎麼辦?阿水哥定是不能安息!再想想小魚哥,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阿水娘雖是不忿,但還是點了點頭。

麴秀才招來一個夥計,和鄧三勇一起,把阿水娘扶進貨棧。然後一邊招呼大家都散了,一邊對紀澤抱拳道:“對不起,我乾孃脾氣暴躁了些!”

紀澤臉上火燒火燎,正想嘰嘰歪歪,麴秀才卻臉色一冷道:“你說話冇口德,也是活該!”

說話間,麴秀才已是給顆甜棗,又給一大棒,師爺紀澤早被搓揉得冇了脾氣。雖然臉上疼痛,但畢竟是自己逞口舌之快惹的禍,也隻好忍氣吞聲。自己雖然是新任殿州知府的師爺,可陶敏的身份尚未公開,他也不好跟秀才較勁。

這時陶敏、蹇利狼狽地從店鋪裡走了出來。麴秀才仔細打量一番,心裡有數,上前一揖道:“不才曲琅,是殿州人士,忝為秀才,阿水娘乃是我乾孃。她因兒子病死,兒媳逃跑,已經心如死灰,瘋癲魔怔了,有些過分舉動也是不得已,望幾位大人海涵!”

麴秀才一番連消帶打,倒叫陶敏等人無話可說。陶敏心裡憤恨,隻得咬著牙訕訕地道:“既是瘋魔,那便仔細看管。我們倒無所謂,隻彆衝撞了達官貴人!”

曲琅連連稱是,客客氣氣地將陶敏等人送走。

回到貨棧,麴秀才讓人關了大門。轉身到了前院正廳,把旁人請了出去,隻留下乾孃和鄧三勇。他神色緊張地道:“乾孃,鄧鏢頭,若非我趕回來,隻怕今日要出大事!”

阿水娘一愣:“我的兒,跟乾孃說說,出什麼事情了?”

曲琅歎口氣道:“今早去中吉書院,安先生告訴孩兒,他有個外甥在北城城門當府兵,說新的殿州知府陶敏昨天傍晚已經到任,而陶敏與永昌侯府瓜葛頗深。安先生深知阿水哥與蘇長起家的過節,特地囑咐我當心。聽到訊息,孩兒趕緊回來告訴乾孃,正巧碰上……”

阿水娘一愣,和鄧三勇異口同聲道:“難道那個方頭大耳的人就是新任府台?”

“十有**!被你打的可能是師爺或賬房。”曲琅道,“乾孃想想,府台昨日到任,今天就有人自稱朋友遠親到蘇家上門,哪有這麼巧?”

“與永昌侯府有瓜葛?那阿水的仇不能報了?”阿水娘淚眼朦朧,不甘心地道,“走了貪官李世,又來個惡人陶敏!我的阿水怎麼這麼命苦!”

鄧三勇攥著拳頭安慰道:“嫂子不要著急。這事容我們再去打聽打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麴秀才咬牙切齒道:“咱們耐心等待!總有一天,咱們咬死蘇長起!”

出了積福巷,陶敏、蹇利一行慢悠悠地逛著。紀澤衣袍淩亂,臉上灼痛,很想回府衙去上點藥,休息一下。可看陶敏心事重重,蹇利又像是閉著口的蚌殼,紀澤也不敢言語,隻得一邊整理衣袍,一邊忍著疼痛,亦步亦趨地跟著。

陶敏沉吟良久,憤然道:“果然是窮鄉僻壤出刁民!一個半老婦人都敢跟我搾刺!”偏他還想給她立貞節牌坊!想想就來氣!

蹇利皺著眉,苦著臉道:“聽那些人說,蘇長起一家綁架幼童,威脅商家,勾搭婦女,毆打鄰裡,惹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憤!”

紀澤看了陶敏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我看是商人爭利,起了齟齬。”

陶敏笑道:“興許是那家媳婦看中了蘇管家的乾兒子!那兩個傢夥長得一表人才,有錢,又有侯府後台,是個小娘子都會動心!”心裡卻想著,既然蘇長起盯上了阿水娘顧家,那他就得想方設法讓他們得償所願,捕了這獵物。又忽然想到那個麴秀才,回憶起他的言行舉止,怕是一個難以對付的傢夥。

此時,陶敏的兒子陶龍、陶虎也捕獲了獵物。不過,獵物不是虎狼,而是一個姑娘。

從府衙出來,陶龍、陶虎就帶著他們的小廝陶甲、陶乙、陶丙、陶丁,以及十幾個衙役,鮮衣怒馬,張弓搭箭,叫嚷著要去龍虎山打獵。他們原準備繞跪月湖嘚瑟一週,然後出北城門去龍虎山。可是一圈跑下來,他們發現了好幾家青樓和賭坊。

兄弟倆興奮地把打獵都忘記了,挨著青樓和賭坊去敲門。不料,青樓做的是晚上的生意,老鴇、姐兒勞累了一夜剛剛睡下,哪裡願意起來見客?就有姐兒不耐煩地從樓上扔下枕頭鞋襪汗巾子,正好砸到陶龍、陶虎的馬上、身上。柔和和香噴噴的,可把兩個公子樂壞了。

賭坊倒是開了門,還很開心,以為一大早就開門大吉,來了十幾個送錢的。聽說陶龍、陶虎是新任知府的公子,立刻拍馬諂媚。知道他們的意圖後,老闆巴結道:“放心,待李知府卸任,他那兩成紅利自然就歸陶知府!”

收穫了青樓和賭坊,兩個公子喜得眉開眼笑,當即呼嘯著打馬往北城門跑去。可跑著跑著,陶龍、陶虎的馬就慢下來了,因為原本空無一人的鄉間路上,迎麵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隻見她彎眉杏眼,皮膚水嫩,麵容俏麗,身形靈動。尤其斜飛鬢角的眉毛透著一股倔強不屈之色。雖然藍色薄襖裙上打著補丁,卻漿洗得乾乾淨淨,且針腳細密,補丁上還繡了花朵,可見姑娘針黹手藝不凡,也掩不住小家碧玉的純淨清秀。她提著一個小竹籃子,裡麵裝滿了野菜,想是采了野菜要歸家。

陶龍馬鞭一指姑娘,笑道:“我的。”

陶虎不甘示弱,也嚷嚷道:“我的。”

兩人眼神一交彙,齊聲道:“這麼鮮美的獵物,還去什麼龍虎山?”

當即帶著幾個小廝呼嘯著衝了上去。

衙役有些傻眼。他們雖然不是好人,但青天白日強搶民女的事情,他們肯定不敢做。因為此事一旦被頂頭上司、通判大人劉希知曉,那他們就吃不了兜著走!

在陶龍、陶虎的指揮下,四個小廝向姑娘撲去。很快就傳來了姑孃的怒罵聲、哭泣聲,還有廝打聲。

姑娘本弱,如何抵得過四個精壯小夥?可她自幼勞作,有把子力氣,而且性格倔強,奮力抵抗,倉促間撓了陶甲、陶乙滿臉血花。

陶龍、陶虎越發亢奮,道:“好,夠味!給我下死手!”

不一會兒,姑孃的哭喊聲、怒罵聲戛然而止。她的藍色薄襖裙被撕得一條一條的,分彆捆住了她的手腳,塞進了嘴裡。人也被扔到了馬上,嘴裡隻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陶龍、陶虎有了獵物,自然不去龍虎山打獵了。他們帶著獵物迅速離開作案現場,回頭就走。

十幾個衙役麵麵相覷。反正不是自己作孽,當下釋然,緊跟而去。

他們不知道,姑娘有一個非常好聽,又特立獨行的名字:餘翠翹。

不久,一匹棗紅馬從磐石軍營飛奔而來。看到路上被踩亂的、裝著野菜的竹籃,馬上的小兵還奇怪地控著馬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左右無人,隻是道邊有一個石碑,上麵刻著幾個大字:餘家壟。想是這裡的村莊的名字。然後打馬往南門飛奔而去。

事後證明,若是陶龍、陶虎在這條路上再耽擱一會兒,他們的人頭可能就要被這個小兵砍了下來,飛上天空,自然也就不會有日後的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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