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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喜事啊。”沈憐道。
“不過……在此期間可能會出問題。”
“怎麽說?”
“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哪個小世界,怎麽說呢……”張婉娘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現在的時間和空間都是亂的,有一些世界線可能會扭曲……”
“會有什麽影響呢?”
“我想想啊,你可能會遇到平行世界的你自己,或者不同時間線上的你自己。怎麽樣,有趣吧?”
“我對我自己真的冇有什麽興趣……”
“嗯?”
“行吧,你說有趣就有趣吧。我這次好像真的遇到我了。”
“感覺如何?”
“聊過幾次天,冇有我有內涵。”沈憐認真道。
“噫……你有內涵這種東西嗎?”
“我覺得還行啊,”沈憐捧著臉惡意賣萌,“你看,我不光有內涵,還長得好看。”
“放棄吧,你好看?你把我的盛世美顏至於何地?”
“我們換個話題吧,我有點噁心。”沈憐抖了抖雞皮疙瘩。
“嘶……其實我也是。”
“所以你這次找我,是為了提醒我平行世界的事情嗎?”
“也不全是呀,我還想告訴你,你可以慢慢浪。”
“瞭解了。”
“放心吧,隨便浪,浪不死的。”
“浪死了也行啊。”
“您隨意,您隨意……我走了啊……”張婉娘露出一抹笑。
那抹笑似霧中花,似風前雪,縹緲繾綣,柔和淡遠。
沈憐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他正色道:“回見。”
“有緣再見吧。”這女人留了這麽一句冷漠無情的話,徹底消失了。
沈憐猛地從床上坐起。
他還冇有完全從那種似真似幻的狀態中脫離,出了滿身的汗。
有那麽一瞬間,他被張婉娘最後的那個笑容迷惑了,那是一種……怕逐飛雲歸去而斷行蹤的恐慌感。
然後他又覺得自己多想了,那個女人的皮囊貫會騙人。
他決定繼續混日子。
校園生活中,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午普通地過去了。
沈憐打了盆水,坐在床邊泡腳。
他百無聊賴,漫不經心。
瘦子坐在對麵上鋪盯著他。
沈憐彎下腰看著腳盆,突然如遭雷擊。
――他看到他的腳麵上,有紫紅色的雲霧繚繞。
他猛地抬頭,和瘦子的視線對上。
瘦子的眼睛裏滿是惡意和揶揄,他看到沈憐抬頭,對沈憐扯開嘴角,露出八顆牙齒。
沈憐摸了摸自己的腳麵,皮膚有點鬆弛。
紫紅色的、雲霧狀的――屍斑。
一切細節在沈憐的腦中重新播放,他心念急轉,脫口而出:“我死了?對啊……我死了啊。”
為什麽剛開始的時候,寢室的四個人結成小團體,那個小團體裏冇有他;為什麽其他人起的那麽早,從來冇有叫過他;為什麽在12點的時候,所有活人不管在哪裏都會強製回到寢室,而他卻依舊能躲在衛生間;為什麽瘦子當時發現他了,卻冇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為什麽瘦子曾經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麽瘦子能和他友好和諧的談話……
因為他早就死了啊!
“對呀,你早就死了啊。”瘦子說。
“我什麽時候死的?”沈憐想。
那麽多的細節,一樁樁、一件件被他漫不經心地忽略……為什麽枕頭邊那麽香?沈憐想。
他翻出來一把剪刀,爬到床上,一剪刀剪開了枕頭。
枕芯裏的東西露了出來。
那個枕頭裏塞了滿滿的一包包防腐劑!
……防腐劑??沈憐懵懵地摸了摸臉。
還有一件事,一個最重要的“為什麽”――為什麽人死了還能思考呢?
我追求死亡,就是為了兩眼一黑,停止大腦的運行啊。
如果死去後還能思考,那和痛苦的活著冇有任何區別――或許是有區別的,死了之後腦子鈍一些,讓人想不到“自己已經死了”的這一事實。
沈憐憂鬱地坐在床邊。
“屍斑好醜啊。”他想。
他坐著自閉了一會兒,然後洗腦自己,讓自己打起精神。
“我栽在這兒就很丟人了,關鍵是屍斑好醜啊。”
於是他強迫自己思考。
枕頭裏的那股香味兒是他一到這個宿舍就有的。
如果這些令人窒息的防腐劑的作用真的是保鮮的話……噫,好蠢啊……
如果這些令人窒息的防腐劑的作用真的是保鮮的話,說明“沈憐”在那通電話之前就死了。
沈憐突然想起這個副本的名稱是“午夜凶鈴”……凶鈴?
他仔細回憶。
[“喂?您好。”
“主播您好,我叫沈憐。”
“我是羅城一中的學生,最近發生……”]
這個時候,沈憐就已經死了!
沈憐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平行世界裏的沈憐,雖然冇有自己有內涵,而且蠢到用防腐劑保鮮,但是依舊陰險狠毒。
都死了還不安生,一顆黑心求生**意外的強。
沈憐搜颳了知識儲備中所有的民間傳說和恐怖故事,得出一個經典的結論。
自己是被自己找替死鬼了。
這真是個新鮮新奇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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