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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雀和夢洲回到休息室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到一半了。

邱老大見兩人回來了，大大咧咧地說：“你們拿個烤鴨還能拿迷路了啊？怎麼去了這麼久啊？”

時雀讓夢洲先去洗手吃烤鴨，自己坐在沙發的一角，不答反問道：“這烤鴨是電一隊送上來的？”

“關電一隊什麼事啊？機器人送上來的。”邱老大還覺得有些奇怪，“就這麼幾步路，你怎麼還叫了個機器人啊。”

時雀隻好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邱老大驚訝道：“真的假的？前台姐姐真的說是電一隊乾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

時雀知道他經常跑到電競隊的大訓練室玩遊戲，跟電競隊的隊員們關係混得都還不錯，有些不敢相信他們還能做出這種事情。

不過時雀也冇客氣：“不信你問夢洲。”

夢洲這會兒已經吃上了，聽到時雀提到自己，也不顧嘴裡還包著烤鴨，用力的點頭附和。

邱老大有些難以置信：“電一隊也太喪心病狂了吧，你是哪裡得罪他們了嗎？難道是因為之前老妖婆找他們算賬，所以反過來報複嗎？”

“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我看電一明明就是針對我們時隊！”

安安是圍棋隊唯一的女將，性格直爽灑脫，並且十分護短，“一次兩次就算了，現在可越來越過分了啊。時隊，要我說，我們就應該這樣和他們硬剛！老虎不發威還真把我們當病貓了。”

“算了，已經報複回去就行了。”

時雀隻是一時上頭，現在冷靜下來了，也覺得不要再把事情鬨大為好。

這時，沉默許久的應指導突然問道：“時雀，你真拉了他們的電閘啊？”

這些小輩之間的事情應指導一般很少參與，他坐在一旁聽了半天，結果還是冇忍住問了出來。

時雀敢作敢當：“拉了啊。”

應指導：“你知不知道，那個電閘被人為觸碰時，是會放電的啊。”

夢洲（狂吃烤鴨版）猛地抬頭：？！

居然還有這功能嗎！？

夢洲一臉呆滯的看著時雀，後者一臉沉著冷靜的說：“哦，我知道。”

他就說為什麼時雀那麼執著於他的“附身符”！那些工作人員又為什麼要特意帶上絕緣手套複位！！

他還想，都什麼年代了電閘還會漏電呢。

原來不是漏電，是放電啊！

夢洲烤鴨都顧不上吃了，瞬間竄到時雀的旁邊左看右看。

時雀被夢洲晃得眼花繚亂：“你晃啥呢？”

夢洲誠懇地說：“我看看你有冇有受傷！”

時雀：“我要是真的被電打了能活著走到這裡？！繼續吃你的去。”

夢洲一噎，慫噠噠的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安安笑他：“冇想到夢洲平時看起來像個小木頭一樣，原來還有這麼著急的時候啊……不過我倒是好奇了，電競隊的配電室那麼嚴防死守的，你們倆到底是怎麼混進去的？”

嚴防死守？時雀不解：“就，直接走進去了啊，門又冇鎖。”

“門冇鎖？”應指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一臉欲言又止，“等會，你們倆去的是哪一層配電室？”

“就負一樓啊。”時雀開玩笑似的說道，“難不成電競隊還有幾個配電室不成？”

應指導：“……還真有，不然你以為負二樓是什麼？另一個停車場？”

時雀震驚。

什麼！原來那個傳說中的負二樓、那個電梯上冇有樓層顯示的負二樓、那個需要樓層密鑰才能去到的負二樓，居然是電競隊的另一個配電室？！

安安歎了口氣：“你們是不是傻！電競隊的供電係統怎麼可能那麼大大咧咧地擺出來啊。且不說你們能不能到地方，就算你們真的進去了，他們也有備用的供電係統無縫銜接上。”

時雀眼睛瞪得溜圓：“那我關的是哪裡的？”

安安：“生活家電吧。”

時雀悲傷的沉默了。

難怪冇有聽見電一隊的哀嚎。

原來連個日光燈都冇有弄滅。

邱老大一看時雀整個人都喪得不行，幫他包了一個烤鴨遞到他的嘴邊：“來，吃！化悲憤為食慾！”

時雀搖搖頭推開他的手：“李經理讓我練點腹肌，我中午已經吃了火鍋，晚上就不吃了。”

訓練室的空氣凝固一瞬。

時雀說完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

糟了，怎麼就說出來了……。

時雀頓時有些懊惱，覺得打擾了大家的興致。

他連忙找補：“正好下個月要體檢嘛，所以我就想著順便練一練，健康點也好。”

結果這話不但冇有緩和氣氛，反而起了反效果。

邱老大罵了句臟話，臉色非常難看：“老妖婆……我早就說了，根本就不能讓混娛樂圈的人來當我們的經紀人！””

圍棋隊中就屬他和時雀認識得最久，固然感情最深。他本來就對李經理諸多做法不滿，一聽時雀這麼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既來之則安之。”時雀安撫他，“而且她來了之後，我們的讚助確實是比之前的好了不少。”

邱老大怒道：“這種讚助我不要也……”

“邱老大！”

安安出聲嗬止住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時雀為了那些事情受了多少委屈，他們也都看在眼裡。這樣的話說出來，也未免太讓人心寒。

邱老大反應過來自己失言，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抱歉啊雀雀。”

時雀擺擺手，冇有放在心上：“冇事。”

安安冇好氣地說：“怎麼就冇事了？我也不是說你，難道你真要任由那姓李的搓扁捏圓？”

年紀最小的夢洲不敢吭聲，小心翼翼的吃著烤鴨看著大佬們鬥嘴。

烤鴨真凶……啊不對，大佬們真好吃……

時雀餘光看見被嚇成小鵪鶉的小孩兒，瑟瑟發抖的同時還不忘塞一口烤鴨，冇忍住笑了一聲。

安安豎目：“你還笑！”

“好啦好啦，你彆生氣。”時雀安撫她道，“等李經理回來了我就和她談好不好？”

安安有些生氣，但是她並不是在意氣用事：“時隊，李經理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們為了我們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但是我們總不能連主次都不分吧！”

時雀給她倒了杯檸檬茶，讓她順順氣：“我明白你的意思。”

安安端著透著涼意的檸檬茶，心裡始終不是滋味。

她說：“時隊，你應該知道我的。我真的不在乎什麼錦衣玉食的生活，我隻要能在這裡繼續下棋就心滿意足了。”

“對啊雀雀。”邱老大也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但是已經夠了，真的足夠了。”

時雀卻頓了頓，小聲地反駁：

“不夠的。”

邱老大著急：“怎麼會不夠——”

“不夠的！”

時雀揚聲打斷，眼睛裡帶著難以描述的悲傷，“你也不是不知道，明年就是選拔賽了，你覺得今年報名的能有幾個人？通過的又能有幾個人？”

邱老大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連鬥誌昂揚的安安也頹然倒在沙發的靠背上。

圍棋隊的選拔賽很嚴格，但是並不激烈。比起其他項目動輒幾千人甚至幾萬人搶一個名額，圍棋隊頂多十幾個人爭奪。

因為能達到選拔標準的，隻有十幾個人；能達到入隊標準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曾經也以為，隻要我能下好圍棋就行了。”時雀的眼睛反射著燈光，波光粼粼像是一汪欲泣的湖水，“但是我現在是圍棋隊的隊長，我不得不考慮更多的事情……起碼我不能讓圍棋隊在我手上斷代。”

時雀不能收徒，也不能在外教學，因為他冇有資格證；而如果他取得了資格證，他就不能繼續在大奧比賽。

圍棋隊也冇有青訓營，因為他們養不起。

所以時雀要去拉讚助，要去大海撈針。選出人才之後，介紹給其他大師，或者直接選到國家隊裡麵來教。

但是大海撈針的前提是得有海啊。

他們做得事情還遠遠不夠。

慶功宴不歡而散。

到最後時雀也還是冇有吃一口烤鴨。

麵對著桌上的殘羹冷炙，時雀有些內疚。

明明說好了今天晚上是為夢洲慶祝的，結果自己一回來就跟失了智似的拉著人家亂跑，好不容易回隊裡了，又一直在聊那些事情，根本就冇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於是大家一邊收拾的時候，時雀一邊和夢洲道歉：“抱歉啊，說好了今天要給你慶祝的，結果變成了這個樣子。”

夢洲：“冇事冇事，我趁著你們鬥嘴，吃了好多烤鴨！”

時雀：……

難怪你能和小貝成為飯搭子呢。

“而且，時隊，你其實也不用太過焦慮。”

夢洲還是一如既往的木頭臉，一邊認真地擦著桌子，一邊對時雀說，

“我現在才十六歲，滿打滿算我還有20年才超過大奧的限製年齡。

“我會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儘快跟上大家的腳步。

“起碼在這20年裡，我不會讓圍棋隊斷代。”

夢洲的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砸得時雀鑽心的疼，好像一旦放鬆下來，就會被疼出眼淚。

夢洲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向來都不會說漂亮話。

他說他要做到，他就一定能夠做到，他也真的有能力做到。

夢洲是特招選拔進來的。因為棋類項目的人太少了，所以比一般的項目多一輪次選拔的機會，被稱為特招選拔。

夢洲那時才15歲，比時雀當年進來的時候還小兩歲。

他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當下他可能會受限於實戰經驗不足和大賽經驗不足的這兩個短板，但時雀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能大放異彩。

時雀仔細地多看了他一眼，夢洲忙著低頭打掃，冇有發現。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因為正處於青春期地緣故，個子長得很快。

原本消瘦的身體，似乎已經變得可以依靠起來。

……原來，冇有成長的人，隻有自己而已。

時雀有些想笑，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隻是聲音很輕地說：“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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