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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Ⅰ「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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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序章Ⅰ「弓兵」結果那名男子無論如何,依然還是魔術師──

然而,卻也依然沉滯。

虛偽聖盃戰爭。

即使理解該儀式是東洋島國所舉辦的儀式之贗品,他仍舊對此事實嗤之以鼻。

──無聊。

──不論是否為模仿,隻要結果一樣就冇問題。

若是尊貴的魔術師,想必不會仰賴他人創造的係統,而會如同策劃聖盃戰爭的那三家一樣,想親自創建這項係統,而他的情況則是直截了當地選擇盲從彆人準備好的道路。雖然這種作法也不失為某種富有合理性的思考模式。

麵對從最初就以「贗品」形式舉行的聖盃戰爭,他可說是比任何人都更認真,也比任何人都更充滿乾勁。

換句話說,他從最開始就有所覺悟纔來到這座城鎮。

最早聽到傅聞時,他不過當成單純的謠傳一笑置之,但經由朗格爾傳達的第一手訊息卻動搖協會,這股震動透過許多魔術師也傳進了他耳裡。

儘管他出身於還算名聞遐邇的魔術師家係,但那股力量卻開始緩緩走下坡,致使身為現任當家的他備感壓力。

即使身懷豐富理論與聰明才智和技術,卻隻有魔術師家係所累積起來的純粹「力量」顯得缺乏,這種狀態使他更加焦慮。

正常來說,他應該鑽研那股力量的技術,連同魔術刻印一併讓某個更有資質的子孫繼承。但是,他很焦急。

因為他清楚確認到,自己孩子的魔術素養更加低落。

身為魔術師的素養逐漸稀薄,最後終於與魔術世界絕緣的家係同樣為數相當多。

──少開玩笑了。

──若變成馬奇裡那樣,絕對敬謝不敏。

協會也類似一般企業,與許多組織有所牽扯。

假如要獲得讓子孫綿延不絕的手段,首先必須成為足夠強盛的魔術師血統。

暴露於如此矛盾下的男子,雖身為魔術師,卻同樣有著不成熟之處。

他將一切賭在或許是虛偽的聖盃戰爭上,在這座名為史諾菲爾德的城鎮裡,在名為聖盃戰爭的牌桌上,押上所有籌碼。

不論是財產、過去,甚至未來。

──冇問題,一切都會順利。

為表示自己的覺悟,他已經剷除毫無前景的兒子。

也解決掉製止自己的妻子。

他對無法讓家族香火鼎盛的女人冇有留戀。

隻是身為魔術師的矜持冇能被她理解,使他多少感到震驚。

正因為她是那種女人,纔會生出如此缺乏素質的兒子。

不過,那名女人是目前自己所能得手的「等級」上限。

想加倍提升自己的地位,就隻能贏得這場戰爭。

即使聖盃是贗品,隻要能在定名為「聖盃戰爭」的儀式中戰勝到底,光憑這點也足夠提升身為魔術師的優勢。想必在戰鬥過程中,也能獲得通往「根源」道路的線索。

或者,有可能摸清艾因茲貝倫與馬奇裡的技術。

不論結果為何,聖盃戰爭都能提升自已身為魔術師的等級。

這是何其劃算的賭博。

畢竟他再不濟也能確實拿回超過賭注的籌碼。

即使他在腦中如此描繪林林總總的利益──卻未曾考慮過關於自己就此敗北,家係徹底斷絕的可能性。

但是,他不去考慮也具備充分理由。

他有勝算。

至少是值得剷除自己兒子的勝算。

──不過……這就是令咒嗎?跟聽說的花紋有點不同。

男子如此思忖的同時望向自己右手,宛若看見自己剛出生的孩子般,露出疼惜的笑容將右手貼在臉上。

這片令人聯想到封閉鎖鏈的刺青,正如同是被選為聖盃戰爭主人的證明。

──但是,既然這玩意兒寄宿在我身上……

──代表我被承認!就是我!成為主人了!

──也就是說,我將成為那名英靈的主人!

男子邊說邊平靜地將目光投向置於身旁的布包──

然後,他再次笑了。

笑了,又笑,再笑。

位於史諾菲爾德北部的遼闊大溪穀。

距離赤紅岩壁綿延不絕的溪穀較近的山嶽地帶,有座洞窟存在。

這裡原本是座天然洞窟,但目前卻以施加驅離人類的結界為苒,呈現魔術師創造出的「工房」狀態來運作。

魔術師在油燈照明下,平靜地拿起布包,再小心翼翼拿出布包內的物品。

那是──一把鑰匙。

不過,若單純視為鑰匙卻又是多少讓人忌憚的物品。

該鑰匙的裝飾實在過於繁雜,甚至有等同求生刀的長度與重量。

任何一顆點綴鑰匙的寶石,不論在魔術方麵、金錢方麵均被視為擁有莫大價值。

──在過往的聖盃戰爭中,聽說「那玩意兒」是被蛇的化石召喚出來……

──想必既然是這件遺物,自然能更確實召喚出「那玩意兒」。

即使是昔日──是在他的家係仍保有力量之時,他依然會像如今的自己,賭上一切好得到鑰匙,藉此尋求某樣事物。

據說那裝滿了世間萬物,為黃金鄉的寶物殿。這把鑰匙肯定是用來開啟,位處那縹渺傳說深處的門扉。

他並非對財寶感興趣。隻是,想必在這堆寶物中也秘藏著一切魔術性的寶具。

最後前人能證明的部分也僅止於鑰匙是真品,以結果而言,仍舊冇能找到寶庫。儘管鑰匙本身似乎還有尚未解析的魔力,但眼下這點跟自己冇半點關係。

自己渴望獲得的英靈遺物,不僅能成為對召喚而言最棒的觸媒,也能更確實獲得自己期盼的英靈。

──時機成熟。

──那就開始吧。

當他平靜起身後──他的笑容倏地消失,忘卻所有情感與盤算,讓全體意識集中在自己即將麵臨的儀式。

使感覺更加敏銳地統合於一點,遮蔽一切不必要階段的官能。

與神經和血管不同,遍佈體內各處不可見的迴路。

他一邊在迴路中感受依然不可見的熱水奔竄的感覺──

男子同時吐露的召喚詞句既是獻給自己的祝詞,也是獻給萬象天秤的詛咒。

數分鐘後──

他在自己的人生與這場鬥爭賭上的諸多代價。

還有,他不斷堅持的魔術師家係。

全在一瞬間,僅在一瞬間。

在區區數秒的交易下,他的存在即乾脆成就迎向終焉的結果。

╳ ╳

「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啦!」

魔術師瞧見於眼前現身的「那玩意兒」,不禁吐露這番言論。

他甚至不必確認對方的真名。

打從最開始,他就清楚理解自己究竟召喚到何者。

隻有喜悅的笑聲一個勁兒地從喉嚨湧出,雖僅僅數秒,但他卻冇理會召喚出的英靈。

儘管英靈臉上浮現明顯不悅的神色,仍行使著自己身為受召喚而來的英靈之義務。

話雖如此,被召喚來的英靈是否有將這點視為「義務」頗值得懷疑。

「……回答我,你是明知傲慢也要仰仗王之光輝的魔術師嗎?」

金黃色的頭髮,金黃色的鎧甲。

外觀極為奢華的使役者,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自己問話。

不過,提問的內容卻不禁掃了他的興,他一邊實際感受存在於眼前的絕對性「力量」,同時略微湧現一股焦躁。

──區區使役者還自以為了不起!

儘管身為魔術師的自尊心戰勝對方帶來的壓迫感,佴在感受過自己右手耀眼令咒的抽痛後,他再度迴歸冷靜。

──……好吧,看在這位英雄的性質上,會有這種態度也是無可厚非。

既然如此,自己必須在最開始就讓對方清楚瞭解。

瞭解到在這場戰爭中,主人是自己,以使役者身分顯現的英靈不過是道具罷了。

──冇錯,正是如此。我纔是你這傢夥的主人。

為了邊展現令咒邊答覆對方,他伸出右臂──

接著他才察覺到,那隻右手已經消失。

「……咦?啊?」

難以言喻的愚昧叫喊聲響徹洞窟內。

雖然冇流半滴血,但直到剛纔為止還在的右手卻確實消失不見。

他驚慌失措地將右手腕舉到眼前,燒焦的臭味刺激著鼻腔。

手腕的斷麵不僅冒煙,他的右手是被燒斷的也一目瞭然。

認知到此事的瞬間,疼痛的電流傳導至脊髓與大腦──

「咿嘎……唧咿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哀號──哀號──壓倒性的,哀號。

魔術師響徹宛如巨大昆蟲鳴叫般的聲慘叫,金色英靈對此則顯得百無聊賴地開口:

「怎麼,你是小醜嗎?既然如此,那就該發出更華麗的哀號來取悅我。」

這名使役者眉頭不動分毫卻依然擺出驕傲姿態。看來他的右手之所以消失,似乎並非英靈動的手。

「咿啊、咿啊、咿啊啊啊啊啊啊!」

魔術師的理性麵臨超越理解範疇的情況,險些差點崩潰──但他身為魔術師,其腦髓自當不允許崩潰,於是他強製穩定自己的精神刻重整態勢。

──有誰在……結界裡!

──我竟然會如此粗心!

原本化為工房的洞窟,當有人進來時就應該能察覺到對方的氣息。然而,由於此人鑽進召喚使役者這種決定性空隙,洞窟內佈滿英靈的魔力而混淆視聽,纔會冇注意到有人進來。

不過,他應該有鋪設不少配合結界的陷阱纔對。陷阱似乎冇發動,如果入侵者是在解除那些陷阱後才進入洞窟,得以推測對方是相當大意不得的對手。

他一邊以殘存的左手組織魔術結構,同時朝傳出氣息的方向,也就是朝通往洞窟外的道路大喊。

「是誰!怎麼穿過我的結界的!」

於是──在下個瞬間,洞窟的暗處傳出聲響。

不過,該聲音並非答覆魔術師,而是訴說給金色使役者聽的言詞。

「恕我冒昧……請允許此身出現在偉大的王麵前。」

被搭話的使役者發出「嗯」一聲,經過思考後,依然表現出傲慢態度。

「好,我賜予你謁見我身姿的榮譽。」

「……榮幸至極。」

那聲音充滿清脆的純潔感,還兼具拒絕一切般缺乏情感的色彩。

隨後從岩石陰影處現身的──其嗓音原本就給人相當年輕的印象,本人比聲音更年輕幾歲──是名年約十二歲的少女,在她褐色肌膚上披落飽含光澤的黑色秀髮。

她身穿符合深閨佳麗這形容詞,毫不粗俗的華美禮服。儘管這套服裝更襯托出她端正的臉龐,但從她的表情卻感受不到與之相稱的華美。

她僅僅以莊嚴且畢恭畢敬的態度踏進工房一步,對祭台上的英靈莊重一鞠躬後,絲毫不介意裙襬會沾到泥土而下跪。

「什……」

形同遭到徹底無視的魔術師,在無法估量眼前少女力量的情況下,甚至無法對此表達憤怒,隻好將怒火咽回喉嚨深處。

英靈將少女恭敬的態度視為天經地義,隻將視線轉向她,並擠出充滿份量的言詞。

「冇讓雜種的血飛濺到我眼前這點值得讚許。不過,關於不值啖食的肉味飄到我麵前的理由,你若有何辯解就儘管說吧。」

少女僅一瞬間瞥向魔術師,接著維持跪姿對英靈申訴。

「恕我冒昧,甚至不等王的裁決……便擅自懲處盜取寶庫鑰匙的賊人。」

少女邊說一邊在自己麵前放置一份肉塊。

該肉塊的確是直至前一刻為止仍屬魔術師一部分的物體,透過令咒連結與英靈間形成魔力通道的接合部位──換言之,就是魔術師的右手。

金色英雄對少女的話「嗯」一聲,隨後望向自己腳邊,再拿起置於台座上的一把鑰匙──接著瞭然無趣地丟掉。

「就為這種鑰匙嗎?無聊。畢竟我的庭院不存在會染指我財寶的宵小之輩。儘管命人打造,卻冇必要用上才棄之一旁罷了。」

「……唔!」

對其舉止感受到衝擊的,是為遮蔽右手腕疼痛而嘀咕咒文的魔術師。

他祖先賭上一切所追尋的「寶庫」鑰匙。

那項對魔術師家係而言,甚至足以稱為唯一榮耀的偉業,竟像垃圾般被拋棄。而且,還是理應被自己視作奴隸或道具對待的使役者拋棄。

由於他過度憤慨,以至於右手的疼痛甚至不必詠唱咒文便減緩許多。

但是──褐色肌膚的少女猶如乘勝追擊般,僅扭動頸項轉向魔術師,以充滿威壓與憐憫的嗓音對他說道:

「如果這就是王的意圖,那我也冇打算繼續和你拚個你死我活。還請你退出。」

「什……」

「如此一來,我便不致於取你性命。」

「────── ──────」

魔術師的意識於剎那間即被輕易支配。

從自身體內泉湧而出的憤怒支配魔術迴路,他甚至無法發出一言一語,就讓聚集在左手上的魔力失控。

集所有詛咒與熱度和衝擊於一身的漆黑光球,來勢洶洶地彷佛要吞冇少女臉龐般撕裂空間──隨即奔馳、馳騁、飛奔。

連喘口氣的空閒都冇有,魔力洪流即作勢要沖走少女。

然而,結果卻冇成功。

「【 】」

無聲的詠唱。

少女邊開口,邊無聲地於自身體內組織魔術結構。

但是,龐大的魔力頓時在少女與魔術師間湧出。

簡直宛如壓縮詛咒至極限,因此抵達無聲境界的壓倒性詠唱。

最後的瞬間──魔術師看見了。

於少女麵前現身,可能達自己身高兩倍的火焰巨顎,輕易吞噬自己釋放的魔力──

──不對。

這是他最後浮現的詞彙。

究竟是朝何者吐露「不對」這詞彙,對方甚至不給他思考的閒暇。

──不對……不、不對……不該這樣。

即使自己死去,家係也能延續。身為魔術師的他至少希望自己能這麼想……但他卻想起,自己早在前幾天就親手葬送家係的繼承人。

──不對!不對!難道我……要在這裡……死去……?不對、不對……

──不對不對不────────

──────────

然後,魔術師的身影消逝。

他在自己的人生與這場鬥爭賭上諸多代價。

還有,他不斷堅持的魔術師家係。

全在一瞬間,僅在一瞬間。

在區區數秒的爭鬥下,他的存在便乾脆成為被火焰吞噬的結果。

「譲您見識難堪的場麵了。」

明明纔剛殺死一個人,少女卻處之泰然地垂首。

即使金色使役者送出不怎麼感興趣的視線,卻依然提起她剛纔使用的魔術。

「原來如此,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是你們支配這塊土地嗎?」

剛纔的魔術並非藉助她體內直接湧出的魔力。

恐怕是利用這塊土地的靈脈所行使的魔術。

少女彷佛肯定這點似的,在此初次流露表情,她維持臉朝下的姿勢,以某種蘊含寂寥感的音調答覆。

「並非支配,而是共存……誠如您所推測,若走出史諾菲爾德這塊土地,我們一族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雜種不過是雜種,是否會魔術稱不上有所差彆。」

少女冇駁斥半句他那對自己以外的一切均平等視之的傲慢言論。

她的右手已經轉印原本在魔術師右手上的令咒。

英靈確認著魔力洪流由魔術師轉而來自少女,不改威風八麵的態度,同時仍舊一臉百無聊賴──卻無比坦然地斬釘截鐵問道。

「那我重新問過一遍。你是明知傲慢也要仰仗王之光輝的魔術師嗎?」

金色的英靈。

被譽為英雄中的英雄,王中之王的存在──

少女對他強而有力地頷首,並再次飽含敬意地一鞠躬。

╳ ╳

「……我並非想追尋聖盃。」

少女沿途邁向洞窟外,同時沉靜地編織言詞。

少女自稱「緹妮‧契爾克」,她獲得黃金使役者而得以參加聖盃戰爭。

然而,她卻吐露自己並非想追尋聖盃這種甚至足以稱為矛盾的言論,隨後她將話峰轉往更加詳細陳述其本意的方向。

「我想驅逐挑選這塊土地當作舉行虛偽聖盃戰爭的地點,打算蹂躪一切的魔術師……我等夙願僅隻如此。」

麵對乾脆輕聲陳述「想摧毀這場聖盃戰爭」的少女,該名金色英靈──在備有六種的職階中,再度以弓兵職階顯現於此時代的「王」,回以不太感興趣的言論。

「我也對聖盃之類的不感興趣。若是真品就對想掠奪我財寶的不肖之輩予以懲罰,若是贗品就直接誅殺舉行這場儀式之徒即可。」

「感激不儘。」

少女道謝完畢後,繼續描述關於他們的來曆。

「這個史諾菲爾德,是從一千年前就與我們部族共存的土地……是從來自東方降伏這個國家的人們,從其暴政手中堅守的土地。對此,政府部分人竟和被稱作魔術師的一群人聯手……不滿七十年便徹底蹂躪這塊土地。」

少女陳述的言詞間交織悲傷與憤怒,英靈卻似乎對此不抱持特彆感慨。

「無聊。不論誰趁勢掘起,所有土地終將歸落我的庭院。雜種在庭院引發紛爭,原本應該置之不理即可……若來者是打算掠奪我財寶之徒就另當彆論。」

少女麵對這名從頭到尾隻考慮自己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她並未感到不快,也非對此愕然。

對方舉手投足皆充滿王者風範,想必他正因此被認定為王者。

少女僅一瞬間對他這份傲慢抱持類似羨慕的情感,接著她重新打起精神踏出洞窟外。

在洞窟外等待他們的是──數十甚至數百名的黑衣男女。

人群中有許多同少女般擁有褐色肌膚的人,但其中也能看見白人與黑人。

這批散發的氛圍顯然不怎麼正派的龐大集團,坐滿好幾輛車來到溪穀山麓,呈現團團包圍洞窟的狀態。

他們看向從洞窟出來的少女,與駐足其身旁充滿威嚇感的男子──

人群當場一齊下跪,對少女與「英靈」表示敬佩之意。

「這些傢夥是什麼人?」

王淡然詢問,緹妮自己同樣下跪後答覆。

「……是我們部族的倖存者,為了對抗魔術師們而在城鎮中創建的組織裡的人。我身為父親的繼承者,才因此被選為總代表參戰。」

「哦。」

眾多人類群齊崇敬自己,並對自己跪拜。金色之王或許是想起自身**尚存時的景象,他眯細雙眼,稍微改變對少女的認知。

「雖說同為群雜種,但他們似乎挺景仰你呢。」

「在王的威光前能聽您這麼說,我除深感惶恐外,彆無他想。」

「難怪你們打算藉助我的威勢,看來是做好相當的覺悟纔來迎接這場戰爭。」

儘管理應是該光榮受領的言詞,少女卻感到不安。

原因出在即使眼前的「王」如此訴說,依然絲毫不掩飾他似乎感到很無趣。

接著,她的不安幾乎算在下個瞬間徹底命中,英靈平淡編織出言詞。

「不過,這終究是虛假的台座。即使有我以外的狐群狗黨被引誘進這場戰爭也冇什麼,那種人物不論製裁多少,都無法排遣鬱悶。」

說時遲那時快,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一罐小瓶子。

根據看見該瞬間的黑衣人事後描述,說是「空氣扭曲,接著有罐小瓶直接落入英靈手裡」。施加過美麗裝飾的瓶子,卻無法分辨是何種素材。或是陶器或是玻璃,光滑表麵呈現剔透的半透明,因此得以看見內部晃盪著某種液體。

「既是兒戲就隻要有兒戲程度,輕鬆應付足矣,根本無需我認真。在值得我認真應付的敵人出現前,我就稍微改變外觀吧。」

當他如此嘀咕後便準備打開瓶蓋,打算一飲而儘時──

就在此瞬間──

與其稱為偶然,不如說隻像是某種命運產生作用,纔能有如此精準的時機──

大地,鳴響。

【──────────────────-】

「!」

不僅緹妮,連她麾下的黑衣集團也群齊仰望天空。

從遠處的聽到的,是震撼天地的巨大咆哮。

然而,那卻是以咆哮而言過分美麗的音色,簡直猶如巨大天使,或是大地直接唱起搖籃曲般的音色。

儘管如此,仍舊能分辨出該聲音來自遠方──也就是從史諾菲爾德西部的遼闊森林傳出。

甚至無視物理法則的鳴動,使緹妮能確信某件事。

這道聲響既是代表孕育出某種事物的產聲──

而對方恐怕也是某位無比強悍的使役者。

另一方麵,弓兵同樣因為那道聲響而靜止不動。

拿著瓶子打算就口的手停下動作,金色之王的臉孔此刻才初次浮現出強烈情感。

假使是昔日就認識他的人看見這副表情,或許會震驚地表示「簡直罕見至極」。儘管這位「王中之王」衝動易怒,絕非常保泰然自若之人──然而,他又是否流露過此等表情呢?

「這聲音……難道說──」

從他眼底浮現的是驚訝、焦躁、困惑,以及──感動。

「……是你嗎?」

緹妮看見英靈如此嘀咕的神態,僅一瞬間,她察覺到他身為王者的威壓感因此撼動。

但是──在下個瞬間,弓兵身為王者的傲慢威壓迴歸臉上,並一個勁兒地放聲發出響徹雲霄的高亢笑聲。

然後,當一陣笑聲結束後──

「哈……竟有此妙事!這般偶然的重逢,也應該視作我身為王的證明來歌頌纔是!」

前一刻百無聊賴的神色簡直像在騙人,他的臉上滿溢歡喜與英氣。

「雜種小姑娘!高興吧,看來這場戰鬥似乎值得我拿出真本事!」

英雄之王暢言不像他風格的言論,同時彷佛想掏空肺部般變得多話。

「能了結在那廣場的決鬥也不失為一種樂趣……不,假如那傢夥作為狂戰士顯現,或者……不,還是彆說了,也免得要逐一特準雜種洗耳恭聽。」

即使他興高采烈,依然不減半點身為王的威嚴,邊輕笑邊凝視咆哮的震源,再向跪於一旁的緹妮搭話。

「抬起頭,緹妮。」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緹妮,驚訝的同時照對方所言抬頭。

接著,前一刻還在王手裡的小瓶子被丟到緹妮手上。

「這是返老還童的秘藥。雖然以你的年紀來說無需使用,不過這藥對如今的我已經冇必要。你就心懷感激地受領吧。」

「啊……?遵、遵命!」

少女因吃驚瞪大雙眼,弓兵僅略微瞥她一眼,隨後以充滿威嚴的音調說道:

「既然你要當我的臣下,我就先命你辦一件事。」

另一方麵,弓兵雖然不再看她,卻以愉悅至極的音調賜下他身為王的禦旨。

「既然你是幼童就有點幼童的樣子。既然你還不懂何為萬物真理,那就隻要讓目中閃耀我身為王的威光即可。」

或許這番話參雜諷刺,但確實是十分強而有力的言詞。

原本為一族捨棄感情的少女,因為英靈的話受到些許震撼。

正因為她拋開自身情感,才能打從心底敬佩眼前的男子──同時,少女仍無法使眼中閃耀光輝,因此她僅充滿歉意地垂首。

「我儘力而為。」

如此這般,一組使役者與主人便躍然投身戰事。

英雄王吉爾伽美什,與土地遭到掠奪的少女。

他們在縱然知曉這是場虛偽聖盃戰爭的情況下,依然貫徹自己的主張並賭上一切。

自此瞬間,王與少女君臨。

為了替這場隻有虛偽的戰事,重新粉刷上名為自己的那毫無虛偽的真實。

王的戰事,就此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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