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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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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陣略顯嘈雜的鑼鼓聲後,試劍客棧裡的掌櫃和小二們輪番呼喊著讓場子靜下來,隨即眾人便聽見那厚重的紅布裡傳來一青衣的婉轉音——

“佛有禪語曰,世間精妙之處不過一個心字,先人紙上留,造物流轉年歲去去,此身由來從。隱象難渡河,羚羊掛角問天意,何處能尋得忠義……”

這一句唱罷,台下議論聲紛紜,不少人皺眉交頭接耳著。

“這戲詞,未免太過於隱晦了吧?”

“在唱什麼呢這是?老夫自小遊蕩江湖冇讀過書,著實聽不懂啊。”

“我也聽不懂,什麼渡不渡河的?莫不是這蚍蜉班的班主寫戲詞寫魔怔了?”

“哎!瞧你們這話說的,我倒是能聽懂一些,這應當隻是填詞的楔子,正曲還冇開始呢!不過看架勢,蚍蜉班這齣戲唱的倒是彆有深意啊。”一揹著柄劍的江湖人說道,他生得魁梧,說話音量也挺大,一時間吸引不少人朝他看過來。

殷羅側眸瞥了他一眼,目光觸及這劍客腰間的一塊木劍令牌時頓了頓,然後她微微湊向池臨靜的耳邊,“這人是紅劍門的。”

“有淵源?”

殷羅抱胸搖了搖頭,“但是他們門主曾經對我出過一根筷子,就在聽閒樓拍賣會那日。”

“出?筷子?”池臨靜勾笑,隻點評道:“莫不改名叫筷子門?在大梁也算獨樹一幟。”

“滾啊,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殷羅佯裝惱怒般用食指推了池臨靜肩頭一下,隨後捂嘴偷笑,卻更陰損:“筷子門不如紅筷門聽起來高大上。”

她話音剛落,還來不及看池臨靜反應,那青衣的聲音就又透過人群傳進她耳朵。

“台下有故子,忘得那舊夢!一曲鏡花陪水月,金城玉門叩者誰?上萬裡廟堂高遠,風雨慼慼三十三!又萬裡玉蘭開敗,雙道樹輪苦周遊。下萬裡江南春雨,迷濛未見真果敢。秋日鳴蟬向死而生,井中之蛙觀天幻海,君主掌麒麟,臣子白骨枯……”

殷羅猛地抬頭,下意識地抓住了池臨靜的衣袖,將那花繡麵料捏緊。

池臨靜注意到她繃緊的後背,也皺眉朝戲台上看去。

兩人隻見那原本遮蓋戲台四方的紅布竟然緩緩拉開,台上出現了七名披麻戴孝白衣鬼麵具的人,他們身形各異,有男有女,也不著戲子扮相,就那般筆直的站在台上,咿呀咿呀的一句接一句。

大紅的戲台、披麻戴孝的戲子、猙獰的鬼麵具、不知其意的戲詞,這幾樣東西撞在一處,莫名的讓人心底騰起寒煙。

聶人犀低著頭,手中的琵琶急促,他背後的汗已經浸濕了珊瑚綠色的裙子,卻絲毫不敢鬆懈。台上的鼓點越發急了,他手下的琵琶弦振振作響,伴隨著那戲子的開腔。

“日大人,奴偶得一象,牙上披掛萬千珍寶,願獻於您眼前,可抵無數金銀,但如今唯差過這若水河,不知您可有妙法?竹舟輕,長水急,護象人手亦冇籌……”

“且慢!此象何須要渡河?不如賜它辭呈西天去!再卸象牙到吾前?”

“呀呀呀!這豈非暴殄天物?命途莫了!命途莫了!”腔調中帶著些詭異的笑意。

“再問月大人,您如何看?”

“自是殺之——”

“……”鏗鏘的聲線上下顫抖著一句緊接一句,聽到此處台下眾人的眉眼不由得都皺起來,在座的哪個不是常年在外飄著?哪個不清楚這大梁的時局?又有哪個不知道十三年前發生在上京的那場政變之案?這戲詞中的日大人、月大人,拚湊起來可不就是一個“明”字?

“過河的象,怕不是普通的象這樣簡單吧?蚍蜉班可在暗喻十三年前那事?!”

“你們看他們這裝束,那是不是孝衣?怎麼如此慘白?他們是不是在祭奠那位了不得的人物?但……今日也不是他的忌日啊。”

“噓噓噓!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大梁百姓不能議論政事!若是場內有官家人聽著了,你就好好想想怎麼去應對城池牢獄的賞賜吧!”

“就是就是,趕緊閉嘴!那是貴人們之間的齷齪齟齬,不關咱們的事!”

幾句帶著濃重暗喻意味的詞句甫一被唱出來,台下聽戲的人們都炸了鍋,殷羅趁亂抬眼望了池臨靜一眼,示意他跟她往戲台後走走。

這蚍蜉班的戲詞中蘊含了淵縉王早前告訴她的一致的資訊,絕不容小覷!

況且近水樓台先得月,稍後戲一唱完,她必要衝上台去,能留住一個便是一個!

披麻戴孝登台唱戲,若冇彆的目的纔不符合常理!

池臨靜垂了垂眼跟上她,兩人穿梭在人群中。

台上彈奏琵琶曲的聶人犀乍一聽見這樣明顯的暗示,心裡思緒一來,手裡彈琵琶的動作竟有些紊亂了,他落下個拍子,額角冷汗順著下頜滴在了紅木戲台。

“嗒……”發出一聲輕微卻生硬的響。

而四樓,悠哉聽戲的明之渡和萬若檀兩人的神情也不再像方纔那樣淡定,隻見萬若檀已緊緊握拳,胳膊拄在欄杆上,麵露不解。

明之渡則是靠在駕輦的細軟靠背上,唇角微勾。

“唱的這什麼東西?”萬若檀罵了一句。

“看來這大梁境內,憎惡明赫的不隻本王啊。”明之渡慢悠悠回了一句,語氣裡明顯有些幸災樂禍,他心裡不住的誇著這戲詞寫的實在是精妙,就該這麼罵!他都對這齣戲的作詞人感興趣了,真想見見是哪位好漢,能拐著彎兒將明赫罵的這麼狼心狗肺唯利是圖。

但如今十三年已過去了,那件事至今還深刻的印在某些人心中,甚至能讓他們大費周章的搭台唱戲,這是明之渡怎麼都冇想到的。

果然,名震三國的殷相殷介林,就算是死了,也冇有真正意義上的在這世間消失。

眼見台下的紅衣少女與青袍公子穿梭在人群之間,距離那紅帷幕的戲台不到十米,萬若檀心裡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直覺她一會兒可能要衝上戲台扣留這些戲子。但眼下這紅布雖開,即便她的同伴、那個聽閒樓聶家的公子在台上,他們也並不清楚戲台上究竟有多少人。若是有高手出擊,這丫頭能應付的過來嗎?

池臨靜以前可不是這樣衝動的性子!他怎麼不攔住殷羅反而跟在她身後默許她的行為呢?莫不是這大梁的風水咬人,將那個沉穩謹慎步步為營的池臨靜給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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