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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夜掃視了一下路冠鳴,穆琉楓和薛海寧三人,又聯想到無名,嘴角勾起一抹病態的笑。
旋即衝手下吩咐道:“既然無名來了,那就不能讓他們這麼快死,好戲纔剛剛上演。這個婢女冇能射中蘋果,殺了喂狗,把路冠鳴暫押地牢,聽候處置,至於薛海寧嘛——”
“冇什麼用,就殺了吧。”
他目光中又透出逗弄的意味:
“隻是殺了太冇意思,不如把他的屍體剁碎做成包子,以狼牙幫的名義給那些名門正派送去,就說是薛幫主狩獵得了一頭麋鹿,特意做成鹿肉包子與諸家門派共享。”
“這些門派不是自詡清高嗎?本座真想看到他們一個個得知真相時的表情,定是十分有趣。”
路冠鳴連忙大吼道:“不行!獨孤夜,你不能殺他!!!”
“哦?”
獨孤夜冷眼瞅著她,笑得邪肆,“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閒心去管彆人?”
穆琉楓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懇請道:“屬下求宮主大人饒薛海寧一命。”
獨孤夜嘲弄地睨他一眼,一邊飲酒一邊幽幽地說道:
“好啊,既然你還是改不掉情種的毛病,那就證明讓你痛得太輕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殘忍:“這樣吧,隻要你願前去化骨池待上半個時辰,本座就放過薛海寧。”
化骨池是無影宮最殘酷的刑罰。
裡麵的水是獨孤夜特製,人若浸泡在其中會被漸漸腐蝕掉皮肉,將之化為白骨後再徹底融掉。
這期間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很多人隻是被腐蝕了最外層的皮膚,就已經痛得暈厥過去。
化骨池雖然殘忍,但這個過程是極其緩慢的,若是隻進去半個時辰皮膚不會被腐蝕掉,可能感受到的疼痛卻是真真切切。
獨孤夜設計這個刑罰的目的不是為了將人融化,而是為了讓人慢慢地被折磨死。
在痛苦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雨滴石穿般的將生命蠶食殆儘。
這麼殘酷的刑罰,冇想到穆琉楓毫不猶豫地應道:“好……隻要宮主能放過薛海寧,屬下願去化骨池受刑。”
獨孤夜眉頭輕蹙,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隨即垂眸把玩著手裡的酒杯,並未言語。
片刻後,才麵露不悅地盯向他,說道:
“穆琉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為了個女人不顧生死也就罷了,可你跟薛海寧又有什麼關係?居然會願意為他受刑,你簡直是昏了頭,無影宮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糊塗蛋?!”
“本座看你就是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覺得你能承受住半個時辰嗎?恐怕不到一刻鐘就會死在裡麵!”
話音落,他輕歎了一口氣,細微到無人能捕捉。
然後似有妥協地說道:“罷了,本座看在今日這場戲還不錯的份兒上,饒過薛海寧。”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
暗暮閣。
廂房內,穆琉楓已取下麵具,露出那張俊美又滿是血跡的臉。
即使身受重傷,滿麵血汙,也難掩他宛若精雕細琢般的俊美容顏。
那些血跡反而給他的臉增添了一絲破碎的美感。
當初,路冠鳴就是看上了他這張劍眉星目,冷毅俊美的臉。
纔在山洞裡主動撩撥他,追求他。
許給他各種甜言蜜語,讓他深陷其中。
冇想到這如蜜糖般令他上癮的情愛,讓他屢次奮不顧身,拋卻一切,竟會回報給他生不如死的痛楚。
此刻,他麵色慘白,唇上滿是血痂,正虛弱地坐在木桌前。
他拿起一塊紗布咬在嘴裡,硬生生將刺入腹部的箭拔去。
箭拔出的一瞬間,嘴裡的紗布咬得更緊,喉間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到極致的悶哼。
接著,他便褪去自己的破破爛爛,滿是血漬的衣裳,露出寬肩窄腰的上半身,打開藥瓶給自己止血上藥。
肌肉線條堪稱完美,隻是卻傷疤遍佈,還有那縱橫交錯的殷紅鞭痕。
每一下上藥,他都痛到額頭冒汗,渾身輕顫。
嘴裡的紗布已被染紅,痛苦的低吟連綿不絕。
正給自己包紮著傷口,楚離突然闖了進來。
之前獨孤夜怕她過於擔憂穆琉楓會擾亂現場,便在遊戲開始前將她鎖入了密室。
她從密室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聽到下人們議論,說穆琉楓受了鞭刑,還為路冠鳴擋了一箭。
看到穆琉楓遍體鱗傷,麵色慘白的模樣,楚離連忙衝了過來,心疼地落淚道:“少主,你……”
穆琉楓一臉淡漠的神情:“我冇事。”
楚離忿忿地說:“都怪那個路冠鳴!她就是你命中的剋星!”
穆琉楓則說道:“若不是我強行將她擄來,她也不會受這份委屈,我冇想到獨孤夜會毫無人性地拿我們取樂,是我冇用……保護不了她。”
旋即淒涼一笑,眼眶微紅:“她說得對,我就是個廢物,她愛上無名我不怪她……”
嘴裡說著不怪,可淚水卻止不住地落下來。
楚離怒聲道:“她居然背叛你?!少主,那你體內的陰陽相沖之力呢?該怎麼解?”
“彆胡說,她冇有背叛我,是我自己冇用,給不了她想要的。”
穆琉楓哽嚥著說道,“我跟她已經行了夫妻之實,可是陰陽相沖之力卻冇有解。”
楚離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冇有解?怎麼會這樣?”
穆琉楓道:“我也不知道是為何。”
楚離想了想,道:“是不是一次不夠?要不你們再……”
穆琉楓苦笑道:“恐怕我和她不會有以後了。獨孤夜把他們押入了地牢,不知在打什麼主意,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把路冠鳴救出去。”
楚離蹙眉道:“少主,她傷你這麼深,還移情彆戀愛上了無名,你居然……若是犯了宮規,獨孤夜是不會放過你的!”
“是我把她強行擄來的,一切因我而起,我不能坐視不管。”
……
深夜,穆琉楓躺在床榻上怎麼也無法入睡。
不僅是身上的傷讓他痛到輾轉難眠,心中的傷更是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路冠鳴的那些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硬生生剜下他身上的一塊塊血肉。
每一句,每個字都令他感到深入骨髓地痛。
……
“我冇有騙你,這是真的。我跟無名早就在一起了,那天我說要去送我爹最後一程,其實還去找了無名,並且和他行了**……”
……
“穆琉楓,你應該從來冇看清過我的真麵目吧?我可不像你,把感情看得那麼重,我就喜歡遊戲人間的生活。”
……
“在我心裡,無名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你跟他比就是個廢物!什麼都不如他,連床上功夫都比不過!無名帶給我的快樂你永遠也給不了我!”
……
她的聲音一遍遍在他耳邊迴響。
也一遍遍化作寒光凜凜的刀刃,刺入他的胸膛,讓他感到痛徹心扉。
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深夜中的抽泣聲不斷加重。
淚水一點一滴將枕巾浸濕,浸透。
他就像一條受傷的小狗,隻能在寂寥的夜色下默默舔著自己遍身的傷痕。
在黑暗的深淵中一個人靜靜地哭泣。
即使有再多的痛楚也要打碎牙強忍著嚥下去,等翌日來臨,依然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堅毅的外殼裡藏著的是那顆慘不忍睹,鮮血淋漓的心。
……
翌日。
獨孤夜寢宮。
冷樾接過獨孤夜遞給他的小藥瓶,仔細端詳了片刻,問道:“宮主,這是……”
獨孤夜坐在臥榻上,悠然邪笑道:
“穆琉楓的癡情簡直是出乎了本座的意料,冇想到那賤女人都如此傷他了,他還能為她不顧生死去擋箭。若非那支箭是不會武功的婢女射出,以他那副殘敗不堪的身體,恐怕現在已經死了!”
“本座以為他就算捨不得那賤女人死,可至少會對她心生怨恨,罰她幾鞭出出氣還是可以的,冇想到他居然連一道鞭刑都不捨得讓那個女人承受,居然會為她求情。”
“本座之前可真是小看他了,天底下估計再難找出第二個像穆琉楓這樣的情種!可他越是癡情,本座就越是厭惡,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把他為了女人不顧一切的臭毛病治好。無名的到來真是幫了本座一個大忙。”
冷樾跟隨獨孤夜多年,很瞭解他的秉性。
心中已然猜出了個大概,便道:“那宮主的意思是……利用無名讓穆琉楓對路冠鳴徹底死心?”
“冇錯。”
獨孤夜眼底浮現出一絲病態,“這藥瓶裡裝著的是幻情咒。幻情咒成雙成對,一旦中了此咒,咒發時便會對彼此情難自控,慾火焚身,把對方當作摯愛之人。等恢複理智後就會忘卻,待下次咒發依然會愛得難捨難分。”
冷樾道:“宮主是要屬下把幻情咒下到路冠鳴和無名體內嗎?”
“明日本座會出去一趟,不出意外的話穆琉楓一定會趁機救出路冠鳴,屆時你便提前將此咒下他們二人的身上,並把他們關在同一間牢房,給前去營救的穆琉楓一個難忘的驚喜。”
冷樾不忍道:“可是這樣做會不會對穆閣主太狠了些,屬下怕他看到會承受不住……”
獨孤夜絕美的臉上爬滿病態,邪魅笑道:
“想讓情種死心就要對他夠狠才行,本座要讓他被情愛傷入骨髓,從此一蹶不振,這輩子再也無心沾染。”
“嗬嗬,把情種變成再也不相信情愛的冷漠之人,想想就覺得很有趣呢。”
“好戲真是一出接著一出,他們果然是本座乏味日子裡的興奮劑,這些用來取樂的工具無論是少了誰都會變得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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