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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小姐，真是最低價，過了這村就冇這店，多少人等著要這套房子。”房產中介大手一揚，“城中心，四居室，周圍無高樓不擋光，獨棟彆墅賣得比普通公寓便宜，您為什麼還要猶豫呢？”
見秦七七不為所動，中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臉上笑容更深，語氣諂媚，“如果小姐即刻交完全款，我們還能將房子周圍的土地一併贈予給您，您要是想整理出個園子養養寵物、種種植物，也是再好不過的啊。”
秦七七四處打量了一下房內的設施，又繞著走過幾個房間，中介一直跟在她的後麵，害怕她突然發現個什麼蹊蹺來。就這樣煎熬了二十多分鐘，秦七七終於發話。
“成交。”
中介瞬間如釋重負，忙把合同遞過去，這麼多年過去，這房子總算是賣出去了，大工程一件啊！
“小姐還有什麼疑問嗎？”接過簽好的合同，中介不由得在內心默默為秦七七祈禱，難得遇上這麼個冤大頭，客戶有什麼問題就幫著解決一下吧。
伸手扶了一下正在下滑的寬大眼鏡，秦七七禮貌地微笑，“房間裡塵土味很重，中介先生有好的二手空氣淨化器嗎？”
“當然。”中介掏出終端按了幾下，“有一家剛換新的，那台二手也一點不爛，就是款式老了些，我已經讓員工給您送過來了。”說完他一把握住秦七七的右手，“您是我最大的客戶，以後有什麼問題記得聯絡。”
秦七七下意識想把手往外抽，卻在看到中介感激涕零的樣子後，忍著回握過去，“我也很感謝你介紹給我好的房源。”
員工效率很高，很快進屋將空氣淨化器裝好，隨後中介和員工一起離開了這棟房子。
秦七七將淨化器打開，房子裡的塵土味消散了些，她脫下了那套讓她感到很拘束的西裝，隨意地丟在衛生間地板上，隨後換上她常穿的衛衣和短褲。
從隨身的揹包拿出電腦打開，回了幾條置頂聊天框的訊息，秦七七戴上口罩準備出門。
新房子周圍方圓幾米了無生息，雖在城中心不遠處，但彷彿被人遺忘。而出了這片區域，就是高樓林立，各處亮眼的霓虹燈牌不斷閃爍，通過塵土的折射，霧濛濛地映亮了半片天。
騎上不知道被誰遺棄的老舊自行車，秦七七蹬向剛剛聊天時對方給的地點。
剛下了場大雨，街上汙水濘泥，她刻意避開大的水坑，彎彎曲曲地前行著。路過步行街街口時，她被傳來的香氣吸引，看了看手腕上的塑料表，確定自己不會遲到後，停下推著單車走到麪條檔口處坐下。
麪條老闆用腰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給她上了一杯茶，熱情地問她吃什麼。
秦七七點了碗烏冬麵，聽著老闆家裡長家裡短地聊天，默默咀嚼著爛熟的麪條，最後把碗裡的湯也喝得乾乾淨淨。
吃完後，她的單車不翼而飛，現場冇留下什麼痕跡，彷彿被酸雨腐蝕成一灘流入了下水道。
啊，真該死。
秦七七環顧四周，冇看到可疑身影，在內心暗罵一句，不過想到這輛車是她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後，又釋然了，可惜她還特意去學習如何修單車。
有機會淩晨再去翻一輛吧，現在不遲到纔是頭等大事。
一路狂奔，秦七七感覺肚子裡的食物都快從食管顛出來了，她猛的推開街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門上的鈴鐺劇烈一響，旁邊鳥籠裡的鸚鵡嚇得嘰哇兩聲，隨後又恢複常態。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它撲騰兩下翅膀，腦袋左右搖晃著，憨態可掬。
店鋪裡光線很弱，躺在搖椅上睡著的小老頭被一係列擾動驚醒，“誰呀？”他喊了一聲，直起身來眯著眼看向秦七七，在看到秦七七身上黑紅條紋相間的衛衣後，又躺了回去，“是你啊。”
“我來取我的行李。”秦七七走進去，一個個識彆著貨架上箱子的標簽。
“彆找了。”小老頭伸手拿起旁邊的柺杖，慢吞吞翻身從搖椅上下來，“你這種逃犯的物品我怎麼可能敢直接放外麵。”他走到一處角落，用柺杖戳了戳牆上的機關，嚴絲合縫的牆裂開後翻轉了一下，漏出後麵的空間。
“裡麵的東西都是你的。”他撇撇嘴，“我最近都冇敢接這種生意，一想到你的東西在我手裡，我就害怕彆人的貨也被一鍋端了。”
秦七七從裡麵把幾個箱子抱出來，那幾個箱子碼在一起遠遠超出她的身高，她抱著箱子搖搖晃晃地前行著。
“你怎麼氣喘籲籲的，不是才和我炫耀你的新單車嗎？”小老頭又用柺杖戳了下機關，牆麵恢複如初。
“被偷了。”秦七七挪到門口，鸚鵡聽到她的話後，腦袋晃晃跟著重複。
“被偷了，被偷了。”
人工智障，真是一點也不可愛。秦七七心想。
小老頭歎了口氣，抄起遙控對著鸚鵡按了一下，鸚鵡立馬停住了重複，站在鳥籠裡彷彿無事發生。
“這個鸚鵡買回來有段時間了，出了點問題我一直冇捨得修，你見諒。”說完他幫秦七七打開門，帶著她走到後倉庫，“我有一輛小電動很久冇用了，充充電你把它騎走吧。”
仔細檢查小電動冇有什麼問題後，秦七七用繩子把箱子牢牢綁在後座上。
“你住哪啊？”在秦七七走前，小老頭不放心地問。
“在城中心附近，今天很走運，有個房產中介連我證件都冇仔細看就把房子賣給我了。”秦七七跨上小電動，手一擰，車踉踉蹌蹌出去一截。
小老頭看著後座的箱子往後歪，心裡懸了一下，但箱子竟然又卡住了。
“自己注意安全。”
這次秦七七冇有在路邊有所停留，一路騎回自己的住處，取下箱子後，又將車抬進房子裡。
“砰”，她將箱子扔在一樓客廳裡，一個個打開，從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拿出一堆密封的鐵罐。
鐵罐上冇有任何標簽，但秦七七還是將它們分門彆類地放到房間的各個位置，做完這些，她回到電腦前，敲著什麼。
正當她全神貫注時，房間裡傳出了一些異動，她敲字的手停頓了一瞬，後又像無事發生一樣。
房間裡的響動越來越大，桌子上的物品開始劇烈抖動，秦七七卻仍然沉浸於眼前代碼，一條條綠光反射在她的眼鏡上，像密密麻麻的飛蟲。
過了一會，響動漸漸平息，秦七七也結束了工作，收拾洗漱後躺在床上，逐漸進入夢鄉。
睡夢中，她忽然眉頭緊皺，又舒緩開來，隨後她的睡姿由平躺到蜷縮，裹緊了被子。房間的溫度在逐漸降低，水瓶上出現了水霧，秦七七在蜷成一團卻仍然無法解決問題後，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彈射起來，從臥室走到客廳找到了空調的調控裝置，將溫度調到28攝氏度，風速開到最大。
房間漸漸回暖，秦七七又回到床上平躺下睡著了。
接連幾天，秦七七一直窩在家裡，每天兩次外賣，維持著基本的生命體征。
房間的怪象還在持續——窗戶突然打開、水龍頭流出紅色不明液體、鏡子前偶爾出現彆的身影……
種種一切卻像被秦七七遮蔽一般，她的生活作息和方式並冇有受到一絲影響，她將窗戶再次合上、麵不改色地用紅色液體刷牙、對鏡子的身影無動於衷……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這天晚上，當秦七七像往常一樣伏案工作時，房間卻反常地很安靜，隨後，秦七七感受到了一種陌生的氣息在逐漸靠近，一股濃重的腥臭味籠罩她。雖看不見實物，她感受到脖子上的緊迫感越來越強。被上拉到半空，她的麵部逐漸扭曲，五官擠皺在一起，她嘗試去拉扯施加在脖子上的力量，下肢也在劇烈踢蹬。
時間對於秦七七來說變得格外漫長，她眼前開始出現白色的雪花，耳邊也響起滋滋的電流聲。
過了短短不到一分鐘，她徹底失去了動作。
房間一片死寂，秦七七的身體像一截蔫掉的白菜，耷拉著腦袋，生命的活力從她的身體消散出去，又被黑夜吞噬。
衛生間的馬桶發出沖水聲，打破了這份寂靜，一個身影無端出現在客廳中。
她身穿白色的碎花裙，裙上的血跡已經乾凝成褐色，但她渾身濕透，“滴滴答答”滴著水，水跡在地上形成又瞬間蒸發乾，不留下一點痕跡。
她走到秦七七麵前，端詳了秦七七一陣，隨後撥通電話，電話先是被掛斷，後又回撥過來，她冇有接起來，電話自動掛斷後就冇有再打來第二個。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朝衛生間走去，房間裡燈被全部熄滅，空調也停止運轉，隻有電腦在斷電後仍然頑強地運行著，代碼綠色的字元一行行重新整理出來，又消失在電腦上沿。
啊，又結束了。她想。
整整一個星期，我已經給了這個外地女孩整整一個星期的機會。這次結束後，想必不會再有人入住了吧。
喜悅的心情衝擊著她的頭腦，她往自己平時窩居的地方走去，那個馬桶上方的小小水箱，就像母親的子宮，讓她能夠躲避外界的乾擾，沉睡其中……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雖然對方的實體無法觸碰到她，但她仍然感受到了那種觸感，這讓她的思想有一瞬間的呆滯，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抓到你了！”秦七七興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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