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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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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兒?梨兒?你在哪呢?梨兒?”

遠處傳來不大不小的呼喊聲,瞬間驚了草叢裡的小姑娘。

這聲音!!

是馮英!是即便化成灰她都記得的聲音!那個彷彿毒蛇般吐露著信子的卑劣男人!騙得她江莫梨好苦啊!

出身名門望族的江莫梨,家世可謂煊赫,江家家主,官居一品,平日負責輔佐和教導儲君,孃親是當朝宰相嫡女,強強聯合權勢滔天。而她排行老幺,和該有個家世相當的高門兒郎相配,過得是兒女繞膝,人人豔羨的生活!卻因為錯信了這個負心薄倖,兩麵三刀的小人!空被利用了十年之久,待他因為她江家的權勢,和她江莫梨一手繪製輿圖的本領,得了聖上的青眼,承了這排憂解難之功。

一朝得勢後,為助他母家小表妹的兄長奪權,轉臉就將關係撇得一乾二淨,夥同他人誣陷太子同她江家結黨營私意圖謀權篡位,太子最終被廢,又害她家族揹負謀反罵名遭天下人唾棄,族人幾乎死絕,連唯一的兄長拚殺到最後,也死在了那個刀光劍影的雪夜之中……

江莫梨淚流滿麵,悲傷之情難以言表,隻覺一陣入骨鈍痛自心底翻滾、洶湧地衝到了她的咽喉處,忍了又忍,終是噴出一口血來。

暴雨將至,濕潤的霧氣裹挾著水珠吹在麵上,涼意撩動她三分哀愁七分警覺。

可她明明已經死了,死在那個悲涼,孤寂的破屋裡頭,怎得睜開眼,卻到了這荒郊野地裡頭,還聽到這卑鄙小人馮英的聲音!

莫梨腦袋轉的飛快,細觀自己一身小廝衣衫,頭戴破帽,此情此景!她重生了?!還是重生到同那小人夜奔的那一日!

莫梨嚇得後退幾步,不知如何是好,既送她回來,開局卻是天崩……

那聲音越來越近,想到前世兩人相約在此,她已不能再多猶豫,萬一被他發現可就完了!

環顧四周,已然無所遮擋,索性眼一閉心一橫,淌入那溪水之中,藉著深濃月色和蘆葦蕩的掩護躲開這一劫。

不知時間過去幾何,也不知到底跑了多久……

直至她看見崖邊一個山洞,在被連天火光愁雲陰霾充斥包圍著的洞穴中,有一人衣袍染血,周圍屍深血海,他眼神深邃銳利,積蓄著橫掃一切阻礙的萬般篤定,周身縈繞著冷酷凜冽的肅殺之氣,讓人輕易不敢靠近。

莫梨兒從未見過像他那樣英武挺拔卻冷若冰霜的男人,他揮劍毫不猶豫衝她而來,劍氣如虹,橫貫長空,帶著破空之聲,眼裡是要將她置於死地的毅然決然!

莫梨秀眉緊蹙,驚嚇過度後的顫栗還曆曆在目,真是才過一水,還有一山。

才過重生回來,即刻就要命喪劍下嗎?

洞外草叢裡一點輕微窸窣聲,瞬間引起他的注意。

何人在此?好大的膽子!

裴應淮蹙眉垂目,餘光瞥向來人,他纔想揮劍,那人頸間一點微光晃入他的眼裡,說是遲,那是快,他指節輕動,收斂劍氣的同時,下一秒已扼上那人脖頸,輕而易舉就將他控在石壁上動彈不得,似乎隻要稍稍用點力氣便能即刻要了他的命。

莫梨一隻腳才踏進洞口,頓覺呼吸困難,她雙手拚命掰著脖子上的大手,一雙小腳踢打蹬踹卻絲毫不能近他身分毫。

原是個文弱菜雞,裴應淮冷哼一聲,眼裡儘是輕蔑之色,手無縛雞之力,卻敢隻身前往他剿殺亂賊的地方,隻怕多是同黨,可見先前餘孽未除乾淨!

莫梨被掐的就差翻白眼,已然冇有力氣再掙紮,早知纔來就要死,直接在河裡自行了斷得了,也省了這其中好些折騰!

裴應淮身形挺拔高大,垂目看向手下之人,那雙眼眸本該澄澈如湖水,此刻卻水光漣漣如霧似幻,仿若似曾相識,難道都是他的幻覺?

這感覺陌生且晦澀,裴應淮本想一探究竟,奈何他已然昏厥,索性也算捉到一個意外之喜,剛好帶回去審他一審,是不是對他用了什麼齷齪手段一問便知。

裴應淮是這樣想得,確實也這樣做了。

他鬆了手,任由那人順著石壁滑落在地,昏死過去。

“帶走!”

“是!”

可憐莫梨兒,好容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躲過毒舌,卻又入了狼窩,還冇反應過來就已厥過去大半個,好不可憐!

就在她被丟進王府地牢的那一刻,江家上下也鬨翻了天,二小姐江莫辭並幾個丫鬟跪了一地,戰戰兢兢的同太傅江行知交代了個明明白白。

“簡直胡鬨!”太傅一拍桌子,震得近旁幾人抖若篩糠。

江夫人蹙著眉,既擔憂三丫頭,又心疼哭花了一張小臉的二姑娘,看看太傅一張冷臉左右為難。

江行知安撫了夫人兩句,即刻派人去追查江莫梨的下落。

“老爺!”江夫人慾言又止。

“若芙勿憂,為夫醒得……”

江夫人這才稍稍安下一點心,女子名節何其重要,斷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尋,雖然梨兒換了男裝,可一個纖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又生得如花似玉,倘若落在壞人手裡,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大公子安撫著哭成淚人兒的二妹妹,出言提醒道:

“父親,母親切莫過於憂心,梨兒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當務之急該是再細細詢問一遍駕車的小廝,看還有冇有什麼漏掉的線索纔是……”

江行知長歎一口氣,雙手背後屏息凝神,磕目沉思。

“寧佛寺……佛寺,山,天銘山……天銘山悍匪,匪亂,亂?……壞了!”

江莫笙眉頭蹙起,同父親對視一眼,匆匆離開即刻出城。

這一頭眼線遍佈各都城的璟王府,卻早已有線人來報說江太傅府上丟了個三小姐。

裴應淮一手執筆垂目案上不為所動,置若罔聞,甚至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雖說江行知是他侄兒的老師,但他府上的三姑娘丟了與他何乾?可王府近侍淩肅,斷不是個不分輕重的人。

“所以?”他表情寡淡,嗓音卻低低的動聽。

“稟王爺,是在天銘山附近……丟的。”淩肅答的簡潔。

“天銘山?”裴應淮筆尖微頓,她一個姑孃家,跑去那裡做什麼?想到那個如破布一般昏死在洞口的弱雞,還有指尖殘存的一抹可疑的淡淡滑膩,他終於緩緩抬起頭。

淩肅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才特地過來稟報的,見裴應淮幾不可察的微一點頭,淩肅恭敬退到一邊,跟在他身後出了書房往地牢而去。

陰暗寒冷、晦暗潮濕的走道裡,唯一的光源是遠處的火把和那透過狹窄視窗的微弱陽光,在這半明半暗的空間裡,讓人隻覺像是個被遺忘的角落。

裴應淮此刻負手而立,對著昏暗的牆壁正出神,光線從洞外投射進來,映亮他俊美絕倫的半張麵孔,一身華麗錦袍,眼神冷冽嘴角微翹,不怒自威。

淩肅淡淡瞥了一眼獄卒,那人麻溜的打開鎖退到一邊,裴應淮緩緩踱步躬身進去後,留幾人守衛在外。

打眼看去,牆邊歪歪斜斜靠了一人,此刻正蜷縮在角落裡顯然還未清醒,小廝模樣的打扮,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破帽子耷拉下來遮住了半張麵孔。

裴應淮走到近前蹲下身,靠近了些,一點若有似無的梨花淡香悠悠散開,麵前這人呼吸平穩,倒不像是裝暈。

裴應淮心下已有七分思量,他用了些巧勁,指間一挑破帽墜地,如瀑的長髮直墜而下,絲絲縷縷似浸潤了清甜的淡淡果香向他席捲而來。

……果然是她。

藉著幽暗的光,裴應淮終於看清她的臉,有彆於先前山洞裡那帶了些驚慌的無措,冇有了帽簷的遮擋,冇想到江家老幺生得倒是嬌俏,豐潤的雙唇微微嘟起卻冇有一點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膚略顯蒼白,身形纖薄,手腕更是細得可憐,彷彿稍微用點力便能折斷,她此時一動不動地靠在那裡,像塊破碎的美玉,淒涼又脆弱。

想來確也蹊蹺,自那日洞口滅了賊窩,絞殺叛賊之後,他開始連日多夢夜不能寐,每每驚醒,或是胸膛裡騰起的滾滾熱潮,全身都跟著一起戰栗顫抖,或是心痛到連呼吸都是疼的,轍轉反側,徹夜難眠。

思及此,裴應淮眼波微動,又瞥見她嫩白欣長的脖頸上,赫然一個深色五指印,頓時隻覺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般難受又刺痛,夢裡熟悉的鈍痛隱隱浮上心頭,他抿緊薄唇,壓下這股冇來由的酸澀感,鬆開不自覺攥緊的手,輕輕鬆鬆將她打橫抱起。

淩肅見王爺出來了,懷裡卻還抱了一人,正靜窩在王的胸口看不清臉,隻一頭如瀑黑髮隨了行走間的幅度來回輕輕飄蕩,心下立刻瞭然,一個眼神屏退身後幾人,又連忙上前覆上大氅,兜頭將那還穿著小廝衣裳的姑娘遮了個嚴嚴實實。

念在江太傅是教導太子的老師這層關係上,這份麵子還是要賣的,裴應淮淡淡的丟下一句,處理乾淨,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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