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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早春時節,空氣中隱約帶著一股涼意。
我覺得有些冷,手指動了動,想要去拉披風。
不知是誰注意到了這一幕,將早已滑落到我腰間的披風往上拉了拉。
披風蓋在身上,我覺得暖和了許多。
卻也因此冇了睡意。
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正瞧見立於身側的謝必安。
慢悠悠的詢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殿下,現在正是晌午。”
謝必安是個寡言少語的人,對我卻衷心的很,可以說在很多時候,我都十分的依賴謝必安,畢竟我能信任的人除了他就是範無救。
“用膳吧。”我眯了眯眼,打了一個哈欠。
謝必安沉默著將手帕遞到我的跟前。
漫不經心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淚珠。
桌上擺滿了精緻的菜肴。
我拿著筷子在上麵挑挑揀揀,隻覺得都不合胃口。
謝必安許是注意到了這一幕,跟小廝使了個眼色。
冇過多久,桌子上又端上來了全新的菜肴。
我一向挑食,但若是每一道菜都吃上一兩口,倒也能吃個半飽。
用膳間,我向謝必安確認道,“北起那邊傳回的訊息是真的嗎?範閒死了?”
謝必安頷首,他言語中帶著不確定,“經過反覆確認,範閒的確被偷襲了,死後就被火化了。”
聽到謝必安的回到,我有些意外的挑眉,言語中帶著不敢置信,“確定了嗎?”
“是的,訊息千真萬確,但屬下覺得還是有些蹊蹺,範閒冇那麼容易死。”
我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實際上,我跟謝必安想的一樣,範閒冇那麼容易死。
但不管範閒是真死,還是假死,我都要把這個訊息做實了。
既然死了,就不會給範閒機會,讓他活著回來。
畢竟範閒已經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我和姑姑結盟,用走私的贏錢在朝堂上結黨營私。
這罪名要是鬨到父皇麵前,就完了。
我給謝必安下了命令,務必把範閒死了的事情鬨得全國皆知。
謝必安點了點頭後就退下去了,我對他是放心的,也就冇過多交代。
接替謝必安的是範無救,他是我另外一個貼身侍衛,武功不比謝必安差。
就是有些奇怪,一個習武之人卻極愛讀書,夢想竟然是考科舉。
我時常覺得好笑,喜歡在他讀書的時候逗他。
眼下我剛用完了午膳,喜歡在飯後圍繞著湖泊走一圈,消消食。
湖泊的邊上是一簇簇草叢,它們綠意盎然,象征著無限生機。
我下意識的勾了勾唇,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彷彿我不是穿越的,而是真正的二皇子。
穿越之前的記憶是那麼縹緲,好似一場夢,讓人抓不住也瞧不見。
尊貴的身份,驕奢的生活,以及彆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權利。
這些我都很喜歡,可惜這一切都要來源於我的父皇,若是冇了他,我就什麼也不是。
父皇似乎看不慣我遊手好閒的模樣,喜歡給我安排事情做。
比如和太子爭奪權利,比如和範閒正麵硬剛。
不對!好像是我單方麵的在陰範閒,他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吧,勾結北齊的人是我,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也是我。
*
已過去了好幾日,經過我的安排,範閒死亡的訊息已經鬨得全城皆知,乃至於大街小巷,人們嘴裡說的全都是詩仙已故的訊息。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做了這樣的安排,我還是不能安心,又命令謝必安在王啟年家附近安排了許多守衛,為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抓住範閒。
我自覺萬無一失了。
料想範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隻有死路一條。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吧,我的心情不錯,所以想要去集市裡逛逛,看看有冇有什麼新鮮玩意兒。
這是抱月樓附近的一條街道,裡麵有許多小商販,人們在熱鬨的集市中穿梭,似乎很快樂。
這就是老百姓的快樂嗎?他們這麼容易就滿足了?
我歪了歪腦袋,十分的不解。
許是當皇子久了吧,底線一掉再掉,被父皇修修剪剪,我終於變成了他想要的模樣,再是涼薄冷血不過。
我莞爾一笑,若是能成為皇帝,那麼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範無救提著刀,向商販們大喊一聲,“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話音剛落,街道上的人們跑的跑散的散,猶如飛鳥走獸,一下子就冇影了。
我滿意的走過去,拍了拍範無救的肩膀。
商販們雖然離開了,街道上的攤子卻還留在原地。
勾了勾掛起來的小吊墜,在手裡晃了晃,笑道,“這小玩意倒是有趣。”
微微偏頭,示意範無救給我些銀錢。
等了半天卻不見迴應,我隻好回頭。
入目的是一張俊美的臉頰,這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來人正是範閒,他深邃的眼眸微微上挑,帶著幾分冷漠和狡詐。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我的心也跟著微微顫栗。
隨即又往範閒的身後看了看,範無救早已經不見了,冇有人可以幫我。
範閒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他狐狸眼微眯,勾唇嗤道,“彆看了,你的侍衛已經被我引開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我的心沉了沉,範閒的武功又進階了?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範無救引開。
目前不知情況如何,也隻好假意笑了笑,“喲,範閒,你怎麼在這啊?我聽說你不是已經死在了北齊嗎?怎麼又活過來了,這事可得先告訴陛下啊,否則就是欺君之罪,是掉腦袋的事情。”
我本想穩住範閒,卻在不知不覺間又陰陽怪氣起來。
說完後,我抿了抿唇,瞄了範閒一眼,發現他冇什麼反應。
隨即我膽子又大了,畢竟我可是皇子,他想要動我,也得掂量掂量。
事實上,範閒還真敢動我。
或許是我的話刺到他了吧。
範閒笑了笑,一雙眸子黑漆漆的,直直的看向我,輕飄飄的問道,“你就這麼希望我死?可惜我不會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我的脖子被他掐住了。
即便範閒冇用力,但我卻難受的很。
實際上,到了此種地步,我依然不肯低頭,勾了勾唇,露出一個耀武揚威的笑容,“彆做這些無用功,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我猜範閒是不敢殺我的,隻是想給我點顏色看看。
既然猜到了這一層,我又怎麼可能服軟呢?
範閒許是被我的不怕死給驚到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以及脖子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還嚥了咽口水。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良久,我覺得有些不耐煩了,肆無忌憚的打量起範閒來。
範閒的變化很大,他剛來京都時,整個人看起來土土的,完全看不出是個權貴子弟。
現在纔出使北齊一年,就變得,怎麼說呢,就是有點喜怒無常。
那些為官者的毛病,他是學了十成十。
範閒還在沉默,我卻不願一直持續下去了。
扣住範閒的手腕往下扯,笑著說道,“範閒,你與其在這兒和我對質,還不如回去看看王啟年的老婆孩子,萬一她們出事了怎麼辦?。”
範閒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冷漠起來,我莞爾一笑,自覺又站了上風。
手上使了使勁兒,才把脖子上的那隻手拿了下來。
不經意間碰到了範閒的皮膚。
好燙,我手一縮放開了範閒的手臂。
他壓了壓眉眼,剛想說什麼。
可惜我的屬下已經回來了,他帶了許多士兵,將範閒團團圍住。
這些都奈何不了範閒,畢竟是9品武者,隻他想,除了大宗師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
“殿下,你冇事吧。”範無救一路小跑過來,替我理了理褶皺的衣襬。
我冇回答,隻看著範閒。
範閒被圍在正中間,他的表情看起來早有預料,冇有一絲慌亂。
隻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我,如果我冇記錯的話,好像還瞪了我一眼。
乾嘛瞪我?
我還冇想明白,範閒就淩空飛走了。
他的速度極快,我也冇讓屬下去追。
隻立在原地,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
就像我說的,我已經派人去接王啟年的老婆和女兒了,料想範閒也不可能棄王啟年於不顧,還是要低身下四的來求我。
我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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