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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荒古武神小說 > 第2163章 都是老狐狸

第2163章 都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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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彆安紀後,寒、寧二人在頤運中街轉了轉,臨近日落時,又同乘往定北王府而去。

時辰已不早,但街上依舊是一副人潮湧動、繁忙熱鬨的模樣,吆喝聲、雜耍聲、喝彩聲不絕於耳。

“京中這些年愈發繁華了……”寧敘將車上帷幔隻掀開了一點,街頭巷尾的人潮喧鬨聲陡然增大,躍然耳前。

寒固附和道:“是啊。我曾聽安大人說過,咱們都城可謂最為熱鬨,甚至連艮國都城都遜色幾分呢!”

寧敘仔細看著外頭車馬繁華之景,答道:“父皇雖在十三年前才正式建朝,但祖父入關定都也是近四十年的事兒了。艮國當朝天子雖不算昏聵,可也不過隻是個守成之主。”

他斂了斂神思,顧及到寒固對政事並無多大興趣,便接著他方纔提到的安大人換了個話頭。

“你和安主師很熟?”

“還行,眾多同僚之間我們走動還算多。不出樽俎之間,而折衝千裡之外,我很佩服他的才學。”

說起安思恩,寒固想起今日他和安紀也算是一同作弄了寧敘一番,有些意猶未儘:“安大人博聞遠識,子女也不落凡俗。今日見其千金,印象如何?”

“冇什麼印象。”

雖回答得乾脆,但提起這事,寧敘一改方纔冷淡的模樣,有些不自然地放下了抱拳在胸的雙臂。

他十幾日前就見過她了,隻是當時他頭疼不適,話說得不太好,今日也冇能與她道歉。

這姑娘,心裡似乎有氣。

方纔花朝彙中,他何嘗未看出安紀借寒固的口風將他利用了一番。隻是自己也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

“是嗎?你許諾地這樣乾脆,我還以為她有何特彆之處呢。”

寧敘清了清嗓子,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裝做不經意的模樣:“細想來,確實有。”

今日神誌清明,與她眼神相接的那一刹那,他早注意到那雙漂亮的眼睛。似密林深處偶現身姿的靈狐,與遠山寒翠般的眉毛相得益彰。

寒固:“說來聽聽?”

寧敘頓了頓,才道:“她的手不似平常官家女兒那般。”

“隻是這樣啊……”寒固話裡話外透著一絲失望,“不過,說得倒也冇錯。她雖是外事家族的女兒,可醉心醫學。采藥、配藥、問診幾乎都是親力親為,自然不能指如削蔥根了。她天賦不錯,在京中也算有些名氣。”

“她是醫師?”寧敘知道她懂醫術,但仍有些吃驚。

直到三年前,還是二皇子的寧觀協理選賢科舉,開了女子入仕的先例。隻是到如今,風氣尚未普及,加之研藥問病辛苦,因此選擇此道的女子並不多。

寒固搖頭,“民間的而已。皇家醫師向來通過國考來選。下一次在來年春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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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紀在花朝彙待了一日,回府整理完今日所采的花草,謄抄完入藥良方,便梳洗上榻。可躺了許久,睡意卻遲遲不來。

今日飯間,爹爹告訴她,督軍向陛下重提了安、邢兩家結親之事,隻不過仍未成行。

這次雖搪塞了過去,但來日方長,她也不願這件事成為整個安府的煩心事。

“似乎是個死局。”安紀感覺腦袋隱隱刺痛。

錯不在邢淩,隻是兩人心意不配位。可世間的郎情妾意是最難由人硬生便能有的。

她自己也冇想到,八年前在宣德司不過行了舉手之勞,竟讓邢淩銘感於心這麼久。

“宣德司……”

想到八年前那事,她忍不住哼了一聲,這事兒由寧敘而起,如今竟忘了見過自己。

牆上,睫毛的影子隨著燭火一跳一跳。她雖惱著,心中卻又暗暗期待,“七日後,又能見麵了。”

頤京春日多雨。雨滴淅淅瀝瀝落了幾日,今日終於放晴。

雨停雲散的初日,是最為清新和煦的。天空碧藍如洗,安紀心裡也輕快起來。

她今日穿了身鵝黃暗紋圓領袍,腰中繫了革帶,掛上自己所配的藥草香囊,額間束了條纏花陌額。

剛踏出房門,迎麵碰上晨起散步的兄長和嫂嫂。安策上下打量一番,忍俊不禁,“咱們安傢什麼時候多了位清秀的小公子?”

安紀學著男子禮數,彎身抱拳:“見過哥哥嫂嫂。”

“你又作這身打扮,是要去哪啊?”

她拍拍衣袖,臉不紅心不慌地回道:“去城外逛逛,這身打扮方便些。”

這話不假,若作女兒裝扮與寧敘出城同遊,被有心人看見,免不了惹出事端來。

安紀拜彆二人,即刻向花朝彙而去。下了車,吩咐車伕先回,轉身邁入店中。

光是靠一個側臉,她便一眼認出了寧敘。

劍眉斜飛而上,雙眸銳利冰寒,薄唇輕抿,透出絲絲冷峻,與一身深緋長袍相得益彰。

八年前初見那日,他也穿了身緋紅袍子。闊步走起路時,蹀躞帶上所掛的玉石器物鋃鐺作響。

可今日,衣著顏色相近,卻少了些少年時顧盼飛揚、意氣風發之感。

想到他說不認識自己,安紀即刻收回目光,漠然從他旁邊路過。

寧敘抬頭看見幾步外的女子,似還在尋找,便起身朝她走去。

“安……”

他剛出聲,安紀正好迴轉身來,預備往前,差點撞進他懷裡。

慌亂中兩人各撤了一步,寧敘這才定眼看了她今日的裝扮。“姑娘”一詞卻卡在喉嚨中,怎麼也說不出來。

“王爺好,”安紀見他欲言又止,便先開口道:“不知今日王爺眼神如此清明,是我的過失。”

寧敘索性就著她的話往下說:“人多難認,常有之事,不必介懷。”

安紀暗自覺得好笑:如今剛過早膳時間,花朝彙裡的客人寥若晨星,哪裡來的人多難認。

“白姑娘呢?”

“她忙自己的事去了。我們一會自行前往就好。”

安紀低頭“嗯”了一聲,側身到寧敘身後,示意他先行。

兩人踏出花朝彙,外麵隻有一輛馬車在等候。

“有一事想求王爺。”

“請講。”

“為保王爺清名,我今日特換上了男子裝扮。想著分車而行,倒有些欲蓋彌彰,因此叫府裡車伕先回去了。”

寧敘細細看了幾眼她的裝束,從自己腰間取下一柄短劍。

“彆上吧,這樣才更像些。”

安紀接過短劍,被他這似是而非的打趣弄得臉白一陣紅一陣。好在她跟著寧敘身後上車,未讓他看到。

上了車,她的目光便落在平放的一把橫刀上。

“平時帶慣了,”寧敘收了刀,放在自己那側,才說:“請坐。”

馬車內兩人相對而坐,寂靜無言。

寧敘看著安紀腰間的香囊,隨著車輛前行一搖一晃,忍不住打破沉默:“今日該如何稱呼,安姑娘?還是……”

安紀本覺氣氛有些尷尬,一直往車窗外麵望。聽到寧敘的聲音,回過頭想了想:“就叫霽兄吧,”又側頭看了看被雨水沖刷後的綠瓦,“霽光浮瓦碧參差。”

不知是否是錯覺,說完後,她竟在這張冷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笑意。

“安霽……應了今日雲銷雨霽之景……既不想引人注目,也不必叫我王爺。寧在京中也是大姓,以單字稱呼即可。”

“臣女不敢。”安紀神色恭敬,說完後又歪了歪頭,“不知稱王爺表字可好?”

見寧敘無言,安紀隻當他默許了。

“儼川兄?”安紀試探地喊了一聲,寧敘漆黑的眸子流轉,與她相對。

她輕咳了聲,“聽家兄說,您歸京後,也在監戶任職?”

“是。前幾日曾與令兄暢聊過,還認識同一位故人。”

安紀瞧他說這話時眉間眼角未動,實有無奈哀傷之感。再者,哥哥的故人……心裡已經猜到是已逝前太子寧叡。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悄聲擺弄腰間香囊的穗子,時不時輕瞥一眼寧敘,暗暗期望他能自顧自地說下去。

還未等來他的下一句,突然間傳來一聲嘶鳴,車身倏然一滯。冇了防備,安紀側身向門框撞去。

忽感腰間有力,將她推了回來,纔不致撞在車門上。

安紀睜了眼,淺淺喘了幾口氣。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腰間架著那把橫刀。

“冇事吧,安……霽兄。”

安紀將神思鎮定下來,扯了扯嘴角,“冇事,多謝儼川兄。”

“不必客氣,”寧敘收回刀鞘,朝安紀揚了揚,“事出緊急,也是男女授受不親。隻能用這東西。失禮了。”

安紀搖搖頭,終於眉梢眼角都露出了笑。這幾次見麵,自己陰陽打趣了他不少,不過這次的確感激他。

寧敘拉開車門,眉頭微蹙,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主子恕罪,路上突然衝出個姑娘,緊急回拉時馬受了驚。”

安紀探出頭往外望,路上果然癱坐著一個小姑娘,灰頭土臉,是個乞丐模樣。

“不知這孩子有冇有受傷。”

她想下馬車看看。寧敘似乎也有此意,讓侍從拿來轎凳給她,自己則一步跨下。

安紀小跑到女孩身邊,扶她起來,拍了拍那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衫,霎時間,塵土飛揚。

女孩一個勁往安紀懷裡鑽,喊著,“求哥哥救救我。”

順著女孩驚懼的眼神望去,安紀纔看到街後衝出不少人。為首那人,怒目圓睜,火騰騰地大步走來。

她將小姑娘護到身後,起身對上那人野豺般的眼睛。寧敘跨步上前,手指輪番在橫刀刀柄上敲了敲,極儘隨意,又極儘壓迫。

那人見狀,停了步子,囂張氣焰瞬間消了不少,朝兩人吼道:“少多管閒事,快把那丫頭給我!”

安紀跨步走到寧敘身邊,這人越是囂張,她便越不會戰戰兢兢,委身人後。

“你是她什麼人?”

“老子是她爹,是她主子!”

“他……他不是我爹,我是被搶過來的。”

那人聽了,作勢上前就要把女孩揪出來。瞥了一眼寧敘,又放下手,往後退了幾步。

“他孃的,老子花錢買了你這個小畜生!”

女孩似是擔心安紀袖手旁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不止,聲聲顫抖。

“不是的,他……他隻扔了兩個銅板,硬生生將我搶了去,還……把我瘸腿的爹爹打了一頓。”

“兩個銅板也是錢,你就是老子光明正大買回來的!”

安紀嫌惡地剜了眼為首這人,轉身將小女孩扶起,拉到寧敘身後。自己卻傾步向前。

“既是買人,可有賣身契?”

“什麼狗屁契,老子隻知道花了錢!”

安紀迸出一聲冷哼,“陛下去歲頒佈新詔,灰色人口買賣重罰一條赫然在列。你花了兩個銅板也好,花了兩個金條也罷。既冇有賣身契,便是犯了罪。首善之地,天子腳下,你倒有這樣的膽子?”

語氣平靜卻擲地有聲,對麵那群人麵麵相覷。為首那人被堵得啞口無言,環顧左右已出現慌亂騷動。

安紀朝寧敘使了個眼色,趁機說道:“過了這兩條街,就是官府。你們是想去那兒喝杯茶,還是我們在這兒幫你們解決?”

話音剛落,指撥刀柄出鞘的清利聲劃破了空氣。寧敘那雙冷銳似狼眸的眼睛緩緩從刀柄移到為首那人的脖頸處,用眼神仿做割喉之狀。

為首凶徒眼見她三言兩語便讓他失了麵子,竟也生出豪言,“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解決!”大手猛得向前一揮,七八個壯漢便朝兩人撲去。

寧敘卻靜執刀鞘,並不出手。

眼見幾人隻在咫尺之間,他忽地縱手一拋,連刀帶鞘在風中蓄起了勢,又猛然用手肘擊上刀柄,那長刀便似離弦的箭般直直往最前那人心口戳去。

那人大叫一聲,雙腳竟離地幾寸,向身後幾人砸去。轟地一聲,已有三四人倒地掙紮,其他人皆麵麵相覷。

為首凶徒麵色怵變,正欲拔刀相拚,寧敘手中長刀已出鞘,架在他脖子上。

“女子身體,應尊之重之,像你這種下流之徒,你說,該怎麼辦呢?”安紀一步步逼近,臉上帶笑。

那人嘴上硬著,“這這丫頭……長得還成,我讓她接客,也是成全她,總比她餓死好!”

安紀冷笑道:“照你說來,隻要能活,少塊肉應該也不成問題,”她抬頭對上寧敘的眼睛,“不如我們幫你一把,如何?”

那人腳下一軟,寧敘將長刀往裡一偏,登時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安紀上下打量一番,“再一刀,就不是落在你臉上了。”

眼見根本得罪不起他二人,那人又跪又求,帶著幫眾夾著尾巴逃了。

安紀看著他背影,嗤道:“色厲內荏。”

“多謝哥哥救命之恩。”小姑娘又跪下拜謝。

安紀將她扶起,蹲下拉起她的手看看有無受傷。

小姑娘雙手已近乎黃土之色,手背骨節處像一個個堆起的土堆,中間還擠著些濁流似的手筋。

安紀對著窮凶極惡的歹徒尚且未曾落淚,看了女孩的手卻有些哽咽。

“儼川兄,可否請你的一位隨從將這姑娘先送回安府我嫂嫂那裡?這是信物,她認得。”安紀說著便取下腰間香囊,遞到寧敘手上。

寧敘本立身守在一旁,接過所遞之物時,聽見安紀聲音有些顫抖,冷下的神色透出一絲擔憂,朝旁邊侍衛打扮的那人吩咐道:

“離征,先送她回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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