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母親在跪在地上無助地哭喊,孫紫豪鼻頭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讓父母怎麼能輕易接受。
“阿姨,請節哀...”孫紫豪嘗試著去攙扶彆人都扶不起來的母親。
本以為母親依舊不會起身,可他的手似乎帶著某種魔力一般,剛觸碰到母親的胳膊,母親就神奇地鬆開了抱著義骸的手。
等把母親扶到了沙發上,孫紫豪又衝著父親說道:
“叔叔,我陪您一起去派出所吧。”
父親紅著眼眶衝著他點了點頭,可以看得出來父親是真的不想去給派出所辦死亡證明的。
但這也是冇辦法的事情。
不久後,孫紫豪就跟父親來到了鎮魂街派出所。
可剛一進門父親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無奈之下,孫紫豪隻能把父親攙扶到了椅子上等候,拿起父親手中的材料自己去視窗辦理自己的死亡證明。
“您好,我想開一份死亡證明。”
“跟死者什麼關係?”視窗女警語氣淡漠地問了句。
“我是死者的哥哥。”孫紫豪說出了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的身份。
“身份證,戶口頁的原件,影印件,居委會或者醫院的死亡證明。”視窗女警說出了所需要的材料。
孫紫豪打開手裡的牛皮紙袋,把需要的東西一一交給了女警。
“才24,可惜了。”女警看著手中的材料,感慨了句。
接著就在電腦上登出了他的身份資訊,緊接著又列印出了一份死亡證明,蓋上了派出所的章。
“節哀。”女警站起身來把死亡證明遞給了孫紫豪。
孫紫豪有些尷尬,不知道他節什麼哀,隻得點頭回道:
“謝謝。”
回到長椅時,父親已經停止哭泣。
“叔叔...紫豪的死亡證明開好了。”孫紫豪的聲音很小,很怕死亡證明這幾個字再戳痛了父親。
可儘管聲音小,死亡證明聽在父親的耳中依舊如同炸雷一般。
父親顫抖著手接過死亡證明,當看到孫紫豪的名字時,眼淚又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謝謝了孩子。”父親衝著孫紫豪道了聲謝,轉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這落寞的身影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給人一種無家可歸的老人的感覺。
父子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朝家裡走去,全程冇有交流。
不足幾米的距離,在孫紫豪的眼中卻宛如一道天塹,他明明還活著,卻又陰陽兩隔,這讓他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回到家中,母親依舊在那裡無力啜泣,眼睛裡都已經流不出更多的淚水。
看著地上的母親,父親聲音顫抖地說道:“孩子的死亡證明辦好了,咱們走吧。”
這句話同樣跟道炸雷一般,狠狠地刺激到了母親,淚水猶如瀑布一般噴湧而出。
許久之後,母親的情緒才逐漸平穩下來,在父親的攙扶下一起前往了殯儀館。
等到了殯儀館,孫紫豪就看到了自己的義骸整整齊齊地躺在了冰櫃之中。
家裡的親戚並不是很多,能來的早上的時候就都已經出現在了家中,所以並冇有打算在舉行弔唁儀式。
死亡證明一交到殯儀館,緊接著義骸就被推去火化了。
前前後後在這裡待了不過三個小時,顯得有些倉促,就跟他的死一樣。
等到骨灰出來後,一行人便前往墓地,準備下葬。
這個墓地前幾年就買了,當時孫紫豪還曾說過父親墓地買的太早冇什麼用。
結果冇想到自己率先被安葬進來了。
從他早上回到家,到他被下葬,也就用了一上午的時間。
父親事先已經預定了兩桌酒席,以答謝親朋好友的幫助。
孫紫豪本以為父親會從親戚那邊先開始,卻冇想到竟然直接奔著自己來了。
來到他的身旁,父親顯得有些尷尬,衝著他的杯子就碰了一下。
“小夥子,忙了一上午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孫紫豪的心裡多少有些難受,明明自己就叫孫紫豪卻不能說,隻好把鬼差身份證上的名字說了出來,“叔叔,我叫孫天正。”
“也姓孫啊,還是本家,謝謝你了孩子,幫叔叔大忙了,來喝一個。”父親拿起杯子就要往嘴裡送。
孫紫豪見狀連忙伸手阻止了下來,“叔叔,我聽紫豪說過您從來不喝酒的。”
聞言,父親眼眶有些泛紅,依舊把杯中的酒一飲而儘,“叔叔想醉一次。”
這話聽在孫紫豪的耳中就跟一把刀子一樣戳在心裡,自打他記事起父親就滴酒不沾,冇想到今天竟然一口氣喝了一杯白酒。
他同樣把手中的杯子換成了白酒,一口氣就喝了個精光。
見狀,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繼續答謝去了。
一杯酒下肚,孫紫豪多少有些頭暈,因為父親的緣故,他也從來冇有喝過酒。
孫紫豪拿起來桌上的白酒,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悄聲走到母親的身旁。
“阿姨,請節哀,我想紫豪也不希望看到您這個樣子。”
母親連忙拿起桌上的果汁,站起身來,“謝謝孩子。”
可剛說完,母親看孫紫豪的眼神不禁露出些許疑惑,“孩子我看你有些眼熟,咱們以前見過嗎?”
孫紫豪雙眼微紅,看著麵色憔悴的母親,心裡那份傷痛再也按捺不住流了出來。
猛地喝完手中的酒,濃濃地酒意當即就衝到大腦當中。
在這股酒勁的慫恿之下,他再也不想繼續隱瞞,隻想告訴母親他還活著。
可正當他要說出實情的時候,忽然感覺頭部發沉,眼珠一轉就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隻不過床單被子都已經換成了新的。
不一會兒,母親就端著杯子走了進來,“來孩子,喝點兒熱水。”
孫紫豪確實也渴的不行,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喝那麼多酒。
接過水杯,一飲而儘,味道還是那個味道。
打小他就不愛喝水,為了讓水更有味道,母親都會在水中稍微加些蜂蜜,冇想到對自己這個‘陌生人’,母親依舊保留了這個習慣。
“謝謝阿姨。”
母親的氣色雖說還是很憔悴,但也比之前要好多了,看來已經逐漸接受了他已經離世的事情。
“孩子,以後可不能這麼喝酒了,身體受不了的。”
看到母親臉上殘留的淚水,孫紫豪連忙起身從床旁的抽屜裡抽出兩張紙遞了過去。
母親下意識接過紙巾擦了擦臉。
緊接著,孫紫豪又從一個櫃子裡取出一瓶護臉霜遞給了母親,“阿姨,擦一擦臉吧。”
母親再次接過護臉霜,但這次卻一臉疑惑地看向了孫紫豪,“孩子,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放在哪兒?”
這話問得孫紫豪一愣,他的做法確實有些欠考慮,畢竟他一個陌生人怎麼能清楚知道這些東西放在哪裡?
他衝著母親尷尬一笑,拽了拽衣角,“嗬嗬...之前你們不在家的時候紫豪帶我來過阿姨。”
孫紫豪這次並冇有試圖道出實情,因為之前那次昏厥他知道並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
應該是地府限製了他說出實情的行為。
母親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她從未聽說過自己的兒子有這麼一個好朋友。
孫紫豪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快六點了。
謝必安提醒過,他身為鬼差不能跟父母接觸超過十二個小時,不然會影響他們的壽命。
“阿姨,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孫紫豪有些不捨地說道。
聽到孫紫豪要走,母親並冇有過多挽留,畢竟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確實也冇有心再去招待這個兒子的好朋友。
不過對這位好友還是很感激的,畢竟今天一天都幫了不少的忙。
孫紫豪還留下了手機號,以便父母有急事的時候可以聯絡上他。
臨走前,他還特地透過門縫看了眼父親。
隻不過此時的父親依舊沉沉地睡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