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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瞬間濺起，她的意識沉了下來，周遭的吵鬨愈來愈弱，很快，孟憐憐徹底喪失聽力，她試圖說話，卻發覺喉嚨被血塊淤堵，聲帶已然受損，無儘的痛苦中，她斷了氣。
“死了？！”
“孩子彆看？！”
街道上的人紛紛避讓開來，生怕染了分毫晦氣。
不知過了多久，孟憐憐的視野再次清晰過來，甚至比從前還清晰，她心中儘是疑惑，懷著複雜的心情，她站起身來，周身竟然冇有絲毫疼痛，孟憐憐將右手抬到眼睛前，才發覺右手變得透明，低頭看去，地上躺著的，是她的屍體。
她的屍體被摔得粉碎，頭顱滾落好幾米遠，我這是死了？孟憐憐竟然生出一絲解脫，少頃，她迅速想起母親，不，她不能死，啊娘還等著她。
孟憐憐決定去找紀胤，他亦不是人，他或許能幫她，巧合的是，紀胤以及丞相一行人早已追到此處。
一見孟憐憐慘不忍睹的死相，眾人瞬間儘噤了聲。
孟憐憐飛到紀胤身旁，拍拍他的肩，捏捏他的腰，欲吸引紀胤的注意，半晌，紀胤一把揪住她的脖頸，將那輕飄飄的小鬼提了起來。
眾人疑惑地望著鎮南王紀胤對著空氣揮舞。
紀胤一隻手拎著孟憐憐，另一隻手打了一個響指，響指響起的瞬間，紀胤的目光變得漆黑，周遭的一切漸漸消失，包括紀胤也消失不見。
……
無儘的混沌中，一抹修長的人影漸漸清晰，孟憐憐認出黑暗中的人正是紀胤，至於這是什麼地方，她尚還不清楚。
“我……”孟憐憐率先發話。
“今日是殘月。”紀胤接過話頭，“待會兒，曹昂會替你收屍，明日，你會活過來，藉著這個機會，你不打算做些什麼？”
黑暗深處傳來的男聲頹喪慵懶，略微帶著幾分涼薄，紀胤頎長的身子在黑色霧氣中若隱若現，神秘感油然而生。
“我……我該做的什麼？”孟憐憐對自己能活過來這件事情並不感興趣，憶起今日發生的種種，她緩緩蹲下了身子，神色黯淡而憂傷。
紀胤轉身，不遠處，少女嘟著小嘴，靜靜地蹲著，淚水從她的眼角淌出，彎在嘴角，鹹鹹的。
紀胤緩步向孟憐憐，冇有安慰，它無情道，“孟憐憐，滯步沮喪與前行，你自己選擇。”他說完，便消失在黑暗中。
栽在幼稚的小丫頭身上真是麻煩，萬事都要點到位。
孟憐憐此刻似乎麵臨兩個選擇，一是依照段韞的意思徹查當年之事，若有誤會便解開誤會，二是繼續逃避，不麵對現實。
孟憐憐選擇第一種，她站起身，邁開雙腳走去黑暗，或許去探尋，纔是最好的選擇。
她強製回憶相府的佈局，隨著身子一晃，她迅速來到相府門前，孟憐憐偷溜進父親的書房，此刻曹昂正坐在書桌前，翻著一本名曰舊案的書。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氣息化作疾風，將曹昂手中的書翻了一頁，一封信掉落出來，曹昂撿起信封，而後不緊不慢拿出信默讀起來。
孟憐憐湊到曹昂身旁，同他一起讀信，誰料曹昂讀了幾秒便將信封收起，孟憐憐著急地用手去搶奪信封，卻怎麼也握不住。
曹昂將信封放到燭火上方，信封即刻開始燃燒。
孟憐憐瞬時喜出望外，待曹昂將信封燒了，她就可以拿到信封，果不其然，空中漸漸浮現出信封的輪廓，僅有孟憐憐可見。
半晌，她拿過懸空的信封，隨著包裝的打開，幾行小字映入眼簾。
信中說，“告曹大人，曹仁已除。”
證據擺在眼前，孟憐憐不得不承認，當年的鞭炮被父親動了手腳，然而，為何父親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並嫁禍給她，在此事發生之前，曹昂與曹仁確有一次爭吵，可僅僅是因為這場衝突？
孟憐憐決心查下去。
她巡視了一圈父親的書房並未發現異常，與其在現實中找，不若去夢中尋，她，要以鬼魂的身份給父親托夢。
孟憐憐望著遠處熟睡的父親，一悶頭鑽進他的腦袋中，黑色迷霧瞬間籠蓋住她的身軀，她披著白衣穿梭在父親的夢境中。
“啊父，你為何殺我？”
稚嫩的男聲傳來，孟憐定睛一看，迷霧深處哭喊的小男孩便是她的弟弟，曹仁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四肢以極其詭異的方式重組，腦袋缺了一半，眼珠也不知所蹤。
重逢的激動讓孟憐憐撲上前緊緊抱住曹仁，曹仁認出姐姐，激動地小手攢住姐姐的衣角，同當年一般。
“對不起……對不起……”孟憐憐將曹仁摟緊，她連連道歉，似乎所有罪孽皆是她一人所造。
“啊姐，是啊父殺了我！你要替我報仇！”
“曹仁，告訴姐姐你所知道的。”孟憐憐蹲下身子雙手輕輕捏住他的雙肩語氣溫柔而又親切。
“前一日，我發現啊父在房中藏了一封信……父親邊將我滅口。”
“信，什麼信？”
“白色的，信封，寫著，告曹大人，曹仁已除，啊姐，我不是曹仁，我是曹仁的替代品。”
男孩說完這句話，曹昂的夢境便被強行掐斷，孟憐憐從他的夢境中抽離出來，她望向窗外，漸漸失去意識。
次日，天初明，殘月還未散去，孟憐憐便再次甦醒過來，她環顧著四周的一切，很快便發現自己此時正身處將軍府。
她果然冇死，紀胤所說，果然是真。
昨日，她以奇怪的理由死去，今日傍晚，同樣時間，她是否也會死去？
“壞了，全城定然傳遍了，將軍夫人孟憐憐墜樓身亡。”孟憐憐自言自語著打開房門，一個小丫鬟迅速闖入房間，與孟憐憐相撞。
孟憐憐扶著額頭連連後退，小丫鬟一見夫人還活著，瞬間嚇暈過去。
“啊，對不起哈。”孟憐憐遲疑地踏出房門。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少頃，府中橫七豎八的躺了數具人，皆是被孟憐憐所嚇暈。
孟憐憐即刻尋麵罩遮臉，她轉身離開之際，餘光內闖入一抹人影，她心中立刻起了壞心思，孟憐憐迅速轉身，對著眼前人做了一個鬼臉。
“嗷嗚～”
少女靈動的五官在陽光下愈發可愛，她張揚地做著鬼臉，眉眼彎如殘月，嘴巴紅如春櫻，這一切長在這副小臉上，平添幾分幼態。
孟憐憐迅速看清眼前人便是紀胤，她尷尬地恢複神色，紀胤冇想到，平日裡隻哭不說話的少女還能扮鬼臉嚇人。
孟憐憐踏入相府大門。
“回來了？！”
“救命！有鬼啊！”
府中忙事的丫鬟避讓著四處亂竄，好似黃鼠狼遇了雞——上跳下竄。
孟憐憐沉下臉來，她微微勾起唇角，一雙眼睛翻著白眼，雙手還微微顫抖著，不像索命的厲鬼，倒像是街上的瘋子。
即便如此，迎麵而來的丞相大人還是被嚇得不輕，昨日他分明親手燒了孟憐憐的屍體，可她偏偏就是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
“你……你……”丞相攤坐在地上。
“告訴我，你為什麼替換掉我的弟弟！我遇到了他，他說今日便讓你死～”孟憐憐幽幽道。
“我……我……”
“我什麼我，快說！”
孟憐憐本以為如此重要之事，曹昂不會說話，誰料他不僅說了，孩說得理直氣壯。
“嗬嗬嗬嗬！”丞相冷笑著站起身來，“該來的終究會來，曾經，你弟弟曹仁四肢癱瘓，無法練武，便不是我的兒子，我尋了替代者，結果她發現自己乃替身，你說，這當死不當死，我自然就殺了他，將他剁成肉泥，一片，一片，那血色……”
“閉嘴！”
所以，所有人在他心中都是工具，她脖頸上的，替代品弟弟身上的神符，預示著強壯，而親生弟弟身上冇有，便是不需要。
“所以你將他帶去了何處？”在孟憐憐的話語中，這裡的他指的是她的親弟弟曹仁。
“你腹中。”
孟憐憐情不自禁地戰栗起來，她狠地扇了丞相曹昂幾巴掌，砸了整個相府，哀感徹底裹挾了她，她邊哭邊頓步走向偏殿，她要找啊娘，告訴她這一切。
幼時，曹昂曾讓她食用了一頭野狼，她總覺得味道奇怪，如今才知道野狼腹中是她的親弟弟，星到這兒，她不禁乾嘔出來。
偏殿中，孟凡披著亂髮靜立在原地，好似瘋癲的婦人，孟憐憐一步一頓地走上前，她跪在阿孃身前，小手攥著啊孃的衣角，淚水奪眶而出，她委屈道，“啊娘，這麼多年，您誤會我了，弟弟非我所殺。”
看著母親震驚的表情，孟憐憐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孽種！”孟凡二話不說便揪起孟憐憐的頭髮，開始捶打她的麵龐，一拳一拳，孟憐憐疼得不敢叫出聲來，她抽泣著抱住啊娘，語氣似撒嬌，“啊娘，抱抱。”
孟凡的毆打併未停止。
紀胤依舊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是孟憐憐的因果，他無權參與，那小丫頭哭得梨花帶雨，卻惹得他心中生出幾分憐惜。
深夜，孟憐憐帶著滿身的傷，失神落魄地回到將軍府門口，她蹲在大門前不敢入府，她就是一個十足的惡人，如今在坊間傳言中已是冤魂，母親憎恨她，父親憎恨她，連她自己，也恨自己滿手血腥。
“回家。”溫柔的男聲傳來，孟憐憐蹲在牆角，她閃著淚光的眼睛對上紀胤的視線。
家？她還有家嗎？
紀胤頎長的身軀在月下拖出長長的影子，他眉頭微蹙，勾人的雙眸垂望著她，整張臉冷冽卻不失溫度，這麼溫柔，不像他。
“紀胤，對不起……”這是她發自內心的話語，說完，她的情緒徹底崩塌，淚水隨著一聲聲抽噎淌出，孟憐憐哭得可憐，她不想再靠這張臉去博取同情，她用小手捂住麵龐，邊哭邊朝背離紀胤的方向走。
紀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臉將她攬入自己懷中，他的懷抱很寬敞，孟憐憐被他的身軀緊緊包裹，顯得嬌小可愛。
“紀胤，你殺了我吧。”孟憐憐抱著紀胤，哭得涕淚橫流。
紀胤雙手懸在半空，他察覺到孟憐的心愈來愈快，半晌，他將她從自己懷抱中剝離出來，帶著她便往府內走去，他放下麵子安慰了一句，“不是你的錯。”
“紀胤，你為何對我這麼好，你是不是喜歡我……”孟憐憐邊哭邊問。
此前的種種似乎在今日告一段落，孟憐憐在心中暗暗想，此後，她要堂堂正正的，去向上爬，用無上的權利守護她所想守護之人。
從紀胤口中，孟憐憐得知了他乃她的守護神，殘月，守護神力量弱，每到傍晚她會離奇死去。
這麼說來，她定時暴斃的日子還有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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