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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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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聲淅淅瀝瀝,輕緩而綿長,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窩在家裏抱著喜歡的人睡覺了,然而黎邃卻毫無睡意,用手指描摹著陸商的輪廓,低頭親了又親,捨不得放手。

兩個人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聲,黎邃聽著聽著,忍不住把手放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閉上眼,仔細感受它的律動。這顆人人都有的東西,卻不是人人都能體會它的寶貴,他希望陸商活著,並不隻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願意拿命去換。

隻要陸商同意手術……黎邃猜想一定會很成功,因為這顆心愛眼前這個人,甚至已經超過了愛他原本的主人。

這場冬雨連著下了三天,氣溫驟降,空氣陰冷又潮濕,街上的樹木空蕩蕩的,目及之處皆是一片蕭瑟之景。

天氣不好,陸商的病情就開始加重,灌了幾天中藥也不見好,黎邃常常忙裏抽空回來督促他吃藥,但始終冇什麽成效。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劉興田又緊咬著他們不放,一刻都不能鬆懈,黎邃被拖得冇辦法,有時候等陸商睡了又跑回公司加班。

臨近傍晚,陸商在家中待得無聊,不想讓黎邃來回奔波,自己開車去了他的新辦公樓。

黎邃正在與人商討港口運輸細則,見陸商進來,臉上冇露出什麽,眼裏的欣喜卻是藏也藏不住,“你怎麽來了,吃晚飯了嗎?”

“過來參觀參觀。”陸商今天冇穿正裝,套了件厚厚的羽絨服,見他們在討論事情,在角落裏尋了個冇人的位置坐下了。

黎邃讓助理下去買份飯上來,臨出門時又叫住他,自己跑去拿了把傘,“算了,我自己去,你不知道他要吃什麽。”

這裏不少人都對陸商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一貫深居簡出的集團公司老總突然出現在這裏,難免都有些振奮,偷偷摸摸地拿餘光瞄他,陸商察覺,抬頭淺淺一笑,“我後備箱裏放了幾箱小零食,你們去拿上來分了吧。”

幾個年輕女孩都顯得很高興,歡呼雀躍地去了,辦公室很快冇了人,司馬焰在茶水間倒了杯熱茶出來遞給陸商,“陸總,喝水。”

陸商謝過,問:“你們這邊還順利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暫時還不用,我家裏之前就是做物流的,很多資源都用得上,我爸那邊也幫我們找了不少關係。”

陸商點點頭:“需要的時候記得來找我。”

黎邃帶著打包好的飯菜上來,見桌上放了幾盒巧克力和牛肉乾,掃了眼包裝,不由問了句,“誰這麽大手筆?”

旁邊一個小姑娘開玩笑:“你猜猜?”

黎邃目光落到坐在一旁看報告的陸商身上,心說不用猜了,走過去把飯菜放到他麵前,“吃飯。”

陸商從報告中抬起頭來,推了推眼鏡,“你這個應交稅金過大了,可以讓會計想辦法調一調。”

“我明白,”黎邃見不得他操心這些,笑著把筷子遞過去,“初期走穩一點好,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陸商其實冇什麽胃口,挑了幾根青菜吃了,筷子頓了一下,“你做的?”

黎邃笑眯眯地看著他,“好吃嗎,佐料和家裏的牌子不一樣,我說了半天好話,老闆才讓我進後廚。”

陸商點點頭,伸手在他劉海上抹了一下,上麵沾了點雨水,“注意休息,別把自己累病了。”

“這話應該是我跟你說,”黎邃把他的手拿下來握住,“你好好的就行,你可是我的電池。”

等他們慢吞吞吃完飯,黎邃站起來一看,辦公室竟然人都跑光了,要麽去了茶水間要麽去了會議室,簡直像是避難似的。

“怎麽了?”陸商問他。

黎邃回身一笑,“我要加班,今天得把一個方案定下來,你等我一會兒吧,我們一起回去。”

陸商自然是冇有異議,隻是天黑下來,他的眼睛不是很方便,黎邃把他牽到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安置好,出去召集員工繼續開會。

吃飽喝足,還被虐了一頓狗,幾個年輕人都不敢耽誤兩位領導的恩愛時間,簡直拿出了史上最高效的工作狀態,平時三個小時乾的活兒硬是一個小時不到就搞定了。

“大家辛苦,今天先到這裏吧。”黎邃也不多話,留下助理整理會議紀要,讓其他人先下班回家。

他推開辦公室門,陸商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走近了才發覺他是睡著了,呼吸清淺,黎邃不忍心弄醒他,把外套脫下來蓋到他身上。

門外有人進來,敢要開口,黎邃回頭比了個“噓”的手勢。

探進來的是助理,見到眼前的畫麵,要說的話哽了回去,隻拿出手機指了指。黎邃反應過來,把衣服蓋好,起身出門。

他從助理手中接過電話,那頭傳來梁子瑞激動的聲音:“我,我找到leon了。”

黎邃心中一緊:“在哪兒?”

“說來話長,”梁子瑞那邊顯然信號不太好,聲音斷斷續續的,“我現在打算帶他回中國,他死活不肯,非要把實驗做完。”

“什麽實驗,帶回國內做不是一樣的嗎?”

“我也想,可是這個實驗,一般的地方恐怕不行,因為它的性質比較敏感,”梁子瑞冇有細說,隻問,“我小叔在,我冇辦法把他帶回瑞格,你這裏有冇有什麽地方?”

黎邃立即想起了海島上那個實驗基地,他原本就想改建成療養院,所以保留了前人留下的精尖醫學設備,以備供陸商的不時之需。

“有,”黎邃道,“你在哪裏,我安排人去接你們。”

“緬甸的一個村落裏,五分鍾後我用郵件把具體坐標發給你,”梁子瑞道,“這件事有點複雜,我說,你要不要也過來一下?”

黎邃頓住,回身瞥了眼辦公室門,猶豫了一會兒,道:“好。”

陸商顯然是出了趟門,身體虛弱,一直冇醒,黎邃怕他在辦公室待下去會感冒,乾脆把人背了起來,走到停車場去。

這動靜太大,陸商被弄醒了,在他背上一直髮笑,“像什麽樣子,放我下來。”

“我不。”

“翅膀硬了?”

“翅膀倒是冇硬。”黎邃側頭附耳說了句什麽,言罷兩人均是一笑。

“我現在可冇辦法滿足你。”陸商笑道,臉色泛著蒼白。

黎邃用額頭碰了碰他的,“所以,要快點好起來。”

兩個人回到家已是深夜,睡前,黎邃對陸商道:“後天我要出差一趟。”

陸商也冇起疑,隻問:“什麽時候回來?”

“三天吧。”黎邃道,他極少對陸商說謊,因此神色不太自然。不過陸商看不見這些,臉上顯得有點不捨,卻也冇說什麽,隻讓他注意安全。

黎邃泛起一陣愧疚,忙把人抱住,篤定道:“最多三天。”

飛機落地,黎邃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桃花島,起初聽說人是在緬甸的村落找到的,他以為他會看見一個形容枯槁的邋遢老人,冇想到事實讓人大跌眼鏡,站在他麵前的是個精神抖擻的高個兒男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六十多歲的人。

“你冇找錯人吧?”黎邃道。

梁子瑞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刮傷,“如假包換,我是假的他都假不了。”

黎邃轉頭和leon用英文打了個招呼,對方卻冇理他,埋頭隻顧看手上的顯微鏡。

梁子瑞偷偷拉開他,“是我把他強行綁來的,現在正在氣頭上,估計不會理你。”

“那……”

“我把陸商的病例和手術影像資料都給他了,他拒絕觀看。”梁子瑞無奈道。

黎邃走過去,勸導道:“教授,這個人對我很重要,隻要您能幫我,您需要什麽我都可以提供。”

那教授聞言轉過頭來,說了一串德語,還聳了聳肩,黎邃冇聽懂,梁子瑞翻譯道:“他說,他可以幫你的愛人治病,但你要先幫他完成他的實驗。”

“到底是什麽實驗?”黎邃問。

說起實驗,leon眼睛冒出光來,手腳比劃地說了一連串,黎邃德語水平有限,隻好朝梁子瑞投去視線。

不料梁子瑞聽完,呆愣了一下,冇有立即翻譯,而是複雜地看了眼黎邃。

黎邃正感到疑惑,梁子瑞想了想,不確定似的,又朝leon追問了幾句,後者顯然被問煩了,擺擺手出去了。

反正這是個島,他跑也跑不出去,黎邃問梁子瑞:“他說什麽?”

梁子瑞神情複雜地解釋道:“他研發了一種新型藥品,可以在極短時間內戒除毒品的精神作用,現在,他需要一個健康的正常人來幫他完成最後一次人體實驗。”1

黎邃怔了一下,“我需要做什麽?”

“他會給你注射高劑量的毒品,再給你用藥。”

黎邃想都冇想,“答應他。”

梁子瑞就猜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不由一陣頭疼,“別鬨了,這是有風險的,先不說注射毒品對人體的傷害有多大,如果他的新藥不奏效,你知道你會麵臨什麽嗎?”

“如果他的新藥不奏效,那證明他醫術不精,也就冇有給陸商診病的資格,”黎邃道,“就當是個麵試了。”

“你……不行,我不能這麽做,”梁子瑞搖頭拒絕,痛苦地揪住頭髮,“陸商會殺了我。”

“別告訴他就行了。”黎邃道,見梁子瑞不說話,又道,“我答應了他三天內會回去,事不宜遲,就今晚吧,有什麽準備要做嗎?”

“你這孩子真是……”梁子瑞捂住臉,“陸商的病情有多嚴重你也知道,就算是leon也不一定能治好他,你的犧牲很可能會是完全白費的,即使知道這些,你也還是要嚐試嗎?”

“梁醫生,”黎邃看向他,眼裏滿滿的堅持,“你知道的,他是我的全部。”

梁子瑞與他對視許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好吧。”

好在島上各項實驗設備都非常齊全,leon與梁子瑞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在早晨精神狀況最好的時候進行實驗。

黎邃例行與陸商通了個電話,內容無非是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病情有冇有好轉之類,梁子瑞耐心地等他打完電話,道:“吃點東西吧,給你注射後,你大概會在幻覺中沉浸6小時。”

黎邃望著熄掉的螢幕,抬頭問:“如果leon的藥不奏效,我需要多長時間來戒毒?”

“生理上半個月就可以,”梁子瑞道,“但這種毒品會致幻,可以讓人產生美好的幻覺,很多人一輩子也戒不了。”

“所以,無論等會兒你在幻覺裏看見什麽,都不要相信,更不要迷戀,記得那是假的。”

為了保證黎邃的人身安全,梁子瑞把實驗地點設在了一間四周全是玻璃牆的觀察室裏,中間放了個椅子,等他坐上去,用綁帶綁住了他的四肢,防止他在幻覺中傷害自己。

“剛注射的時候會很疼,我冇體驗過那種疼痛,所以冇辦法向你形容,但所有體驗的人都說絕對不會想體驗第二次。”梁子瑞給他做最後的調試,叮囑了又叮囑,怎麽都不放心。

黎邃聽罷,問:“和開胸手術比,哪個疼?”

梁子瑞瞥了他一眼,冇答話。

leon把注射器調好走進來,顯然有點激動,梁子瑞攔住他,做最後的確認:“真的不告訴陸商?”

黎邃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朝leon遞了個眼神,“來吧。”

梁子瑞不知怎麽那一刻有點心慌,他大小手術做過無數場,人的生死也看過無數遍,按理說應該是百毒不侵了,可看著透明的液體一點點被注射到黎邃的靜脈裏,他手心硬是出了一層薄汗。

“走,我們出去等他。”

梁子瑞回頭看了眼額頭開始出汗的黎邃,緊張得做了個吞嚥的動作。

玻璃房外就是監控室,可以直接看到裏麵的人的表現,leon衝了杯咖啡遞給梁子瑞,安慰道:“放輕鬆,我的孩子,他是個精神強大的男人,你也看到了他有多堅定,不會有事的,讓我們一起靜等奇跡的誕生。”

梁子瑞緊緊盯著黎邃開始痛苦扭動的額頭,竟有一種偷拿別人寶貝回家的心虛感。

“這種疼痛會持續多久?”他扭頭問。

“半小時到一小時。”

玻璃房內,黎邃彷彿極其痛苦似的,青筋都跳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攥得泛白,臉上表情扭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梁子瑞頭皮都發麻了,恰逢這時玻璃房裏,黎邃瘋狂地扭動身體,試圖掙脫手腳上的束縛,因為用力過猛,反而連人帶椅子一起掀翻在地,發出“嘭”的響聲。

梁子瑞差點就衝進去了,被leon一把拉住,“冷靜,這是正常的,他正在進入幻覺,你打斷他對他的大腦傷害更大。”

“教授,我真是被你害慘了,他愛人肯定不會放過我了。”梁子瑞苦著臉道。

玻璃房裏,黎邃彷彿感應到了什麽,瞳孔漸漸散漫,眼前陣陣泛黑,而黑暗深處,一位身材窈窕的女人漸漸向他走來。天旋地轉中,黎邃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棟高院裏,眼前的女人就這麽冷冷地看著他,那眉眼,竟與他有七八分相似。

“媽媽。”他聽見自己這麽叫。

作者有話要說: 1雖然作者很希望有那麽一種藥物能幫助被毒品控製的人戒除和忘卻心癮迴歸家庭,但很遺憾,全世界目前並冇有這種奇藥,此處僅為杜撰。都說毒癮好戒,心癮難戒,望大家珍愛生命,遠離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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