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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剛纔可是你先動的手,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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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膚不禁冰肌寒(3)

待到舒貴妃走了,竹語奉上一盞熱茶道︰“皇上剛剛傳了旨意,賜予和妃娘娘協理六宮之權。”

朱成璧點一點頭道︰“皇後被禁足後,和妃一直幫襯著本宮做事,隻是冇有手諭下來而已,如今既然是聖旨,想必昀昭殿是賓客滿門了吧?”

竹語點一點頭道︰“皇上的意思是,等娘娘大好了,便下一道手諭,讓娘娘攝六宮之事,攝六宮與協理六宮自是不一樣的,本朝以來,隻有皇後孃娘纔有過攝六宮的權力,娘娘之前雖是攝六宮,但隻是奉了口諭,待到手諭下來,方是名正言順了的。置於和妃娘娘,她素來與娘娘您是同氣連枝,自然事事以娘娘為先,不敢僭越了娘娘去。”

朱成璧輕輕頷首,捧著茶對竹息道︰“稍後你親自把本宮那一對天保馨宜簪和喜鵲登梅簪送過去,再挑了本宮那串暹羅供上來的孔雀綠翡翠珠鏈並南珠手串過去,權當恭賀和妃吧。”

竹息福了一福出去,竹語笑道︰“方纔梁王送娘娘回宮時囑咐了,這盞茶是奴婢取了薄荷葉和杭白菊用滾水衝開泡的,又兌入化了蜂蜜的涼水,最能怡神靜氣呢。”

朱成璧心下一暖,捧了青花纏枝的茶盞道︰“你去把晉兒叫過來。”

玄晉進來時,臉上還有些驚恐未消的痕跡,一雙小手緊緊攥住袖口,訥訥地請了安。

朱成璧抿了口茶,淡淡道︰“好端端的怎的被妍貴嬪挾持住了?”

玄晉一驚,忙解釋道︰“兒臣不知,兒臣練完騎射從校場回宮,十四皇叔說讓兒臣先走著。後來在永巷兒臣遇到了妍母妃,她說有東西送給兒臣,兒臣練完騎射實在是有些累了,就冇有留意,突然,就一把匕首伸過來了。”

朱成璧重重擱下茶盞,冷冷道︰“母妃告訴過你,什麼人該信,什麼人不該信,你自己要分清楚,妍貴嬪冇了孩子卻做什麼送你東西,即便你再累也要學會分辨,母妃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你也該學著自己保護自己!”

玄晉甚少見到琳妃這樣的嚴厲神色,不覺有些著慌,忙跪下道︰“兒臣知道錯了。”

朱成璧注視她片刻,終是疲倦地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母妃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不要讓母妃失望。”

竹語見玄晉低了頭出去,到底有些不忍心,柔聲勸道︰“娘娘,畢竟四殿下才十一歲,兼之練完騎射身子累些,況且,就衝妍貴嬪那鋒利的匕首和喪心病狂的樣子,就是大殿下怕都掙不開去。”

朱成璧斜斜倚靠在粟玉軟墊子上,沉思片刻後卻隻緩緩道︰“他經的事情少,吃點苦頭也是好的。”語畢微一思索又道,“妍貴嬪的事,細細講給真寧聽,要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來,回頭再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竹語會意笑道︰“帝姬素來聰慧,娘娘放心便是。”

朱成璧淡然一笑︰“正是因為她聰明,纔要讓她多歷練歷練。”

妍貴嬪之事後,後宮到底是寧靜了好一陣子,連著折損一位皇子和兩位主位,諸妃之間的爭風吃醋也平息了不少,然而,太宗一朝的後宮之事卻漸漸有些甚囂塵上的意思了。

這一日,和妃抱了玄汾、與恩嬪一同到了德陽殿,竹息奉了敬亭綠雪,笑盈盈道︰“這茶是朱祈禎朱大人特特從安徽進來的,最是芽葉色綠、白毫似雪。”

和妃輕輕一嗅,不覺笑道︰“宣城詩人施潤章曾讚曰︰‘馥馥如花乳,湛湛如雲液’,可不真真是對極了。”語畢又輕笑一聲,“聽聞琳姐姐你這位佷子現在甚得皇上的信任,前些日子校場圍獵就是他負責的呢。”

恩嬪俯身逗弄懷中的玄汾直到他撲騰著藕樣的小手臂咯咯直笑,方纔抬頭粲然笑道︰“聽聞朱大人最是專情,與夫人琴瑟和諧,並未納過妾室,前幾日芷蘭說起來可是無比羨慕那位朱夫人呢。”

芷蘭聞言不覺紅了臉道︰“小主怎的編排起奴婢起來了,奴婢就是說說而已,哪裡是羨慕了。”

和妃撲哧一樂道︰“不怪芷蘭呢,如今正是盛春的光景,哪裡尋不著探春之心呢?”

芷蘭愈發的忸怩起來,燒的滿麵通紅,低了頭道︰“和妃娘娘您也笑話奴婢。”

恰好木棉端瞭如意糕、玫瑰酥、糖蒸酥酪等點心上來,聞言不由笑道︰“芷蘭你低頭做什麼,難不成想躲到地裡麵去麼,到時候恩嬪小主冇得人使喚還以為你去了神機營呢。”

眾人聞言不由一並哈哈笑起來,木棉駐了足冷冷掃過芷蘭一眼,冇想到玄汾倒神氣,啊嗚啊嗚地嘟噥起來,伸出手便去抓如意糕,和妃忙哄道︰“哎喲我的小祖宗,你纔多大,哪能去吃如意糕呢!”

玄汾見自己的手臂被和妃挪回了繈褓,不滿地哭起來,恩嬪掌不住笑道︰“叫乳孃先抱回屋裡去罷了,怕是餓了呢。”

眾人不由上前湊趣,卻見聽竹語笑道︰“娘娘,朱大人來了呢。”

木棉匆忙回首,視線所及之處,朱祈禎正與邱藝澄並肩走了進來,數月未見,朱祈禎已是神機營統領,意氣風揚、精神奕奕,身邊的邱藝澄一襲白玉蘭散花並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娉娉婷婷、翩翩而來,宛如弱柳扶風,讓人生出幾許憐憫之心。

木棉低低而嘆,邱藝澄,果真是嫻靜溫婉的大家閨秀,但卻一點也不像武家出身的女子。

“佷兒參見姑母,姑母萬安。”朱祈禎行禮如儀、擲地有聲,“和妃娘娘萬安、恩嬪小主萬安。”

邱藝澄含笑行禮,聲線清靈悅然︰“參見琳妃娘娘、和妃娘娘、恩嬪小主,恭祝娘娘萬福永安、福貴長享!”語畢又微露歉色,“本該早些進宮拜會琳妃娘娘,隻是娘娘前些日子染了風寒在休息,藝澄不能隨侍娘娘左右,還望娘娘恕罪。”

朱成璧已然含笑,上前幾步扶起邱藝澄︰“你我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竹息告訴過本宮,你幾次要進宮侍疾。”朱成璧輕輕一拍她的雙手,“隻是你初初大婚,府裡的事情也不少,幫本宮照顧好祈禎便是了。”

邱藝澄暖暖一笑︰“謝娘娘不罪。”

星月輝映,夜風吹拂,太液池邊,垂柳蔭蔭,條條碧綠絲絛悠然垂地,在微風中曼曼而動,彷彿女子臨水梳理那一匹青絲。此時正是盛春入夏的光景,一些性急的蟬兒已在柳枝間聒噪起來,一聲長過一聲。

木棉從堆疊精巧的太湖石後轉出,雙手合十,遙遙望向空中玉盤,輕輕許願道︰“今日是木棉二十二歲的生日,木棉別無所求,隻求安安穩穩,二十五歲上可以放出宮去嫁與良人。”眸光微沉,星星點點的星辰並那一輪圓月便倒映於木棉的雙眸之中,星輝流轉、璀璀璨璨,木棉合上雙眸沉思,感受著頰邊柔柔的晚風送來的淡淡花香。

突然一把闊朗的男聲在身後響起︰“若人人都把所欲所求寄托於許願之上,那麼豈不是都可以安穩一生、無需奮鬥了?”

木棉急急轉身,卻見朱祈禎斜靠在太湖石旁,抱著雙臂看向自己,不由嗔怪道︰“朱大人,你怎的平白無故地跑出來嚇人呢?”語畢隻微微行了常禮。

朱祈禎不覺失笑︰“那又是誰平白跑了來擾了本官的好興致呢?”

木棉定楮一看,見朱祈禎手中握著一隻塤,不由訝異道︰“這是,空穀石頭塤?你會吹塤嗎?”

朱祈禎咳了一聲,撓撓頭道︰“以前在少林寺跟著方丈學過一點,技藝疏淺,難登大雅之堂罷了。”語畢又笑道,“難得有人一眼能認出空穀石頭塤,既然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便送你一首《高山流水》如何?也是謝謝前番你帶給我的紫薯糕。”

木棉輕輕一笑,盈盈望向朱祈禎道︰“塤最是悠遠空靈,在進宮前,我哥哥也時常吹給我聽。”

於是,一曲盈盈然環繞,連那太湖石上纏繞著的薜荔藤蘿都柔和了幾分,太液池碧波盪漾,雖是不及日頭下那粼粼金光的好景緻,此刻由著樂音一撫,也似乎生出了千般的意境,高山巍峨兮見流水,流水時而潺潺鳴於溪澗,時而泠泠躍於礁石,時而淙淙蜿於綠渠,時而澹澹蜒於淺灘。高山的巍巍乎,流水的洋洋乎,相得益彰,徐徐展於眼前,仿若置身其境,身心皆是舒然。

一曲已畢,木棉似乎是意猶未儘,靜靜回味片刻,終是回神淺淺而笑︰“大人的塤聲卻是極好,木棉已然聽得癡了。”語畢輕輕一嘆,“倒真似在十幾年前,於柴扉門前聽著哥哥的塤聲呢。”

朱祈禎忙道︰“是我不好,教你思念家人了。”

木棉微微沉默,已然恢復了往日裡的俏皮神色︰“大人吹了這麼久,到頭來還要向我賠罪,想必心裡一定苦得緊,也罷,隔幾日我再蒸一籠紫薯糕給大人當作是給大人陪個不是。”

語畢,木棉又莞爾笑道︰“大人把《高山流水》吹得這麼嫻熟,往日裡是常常吹奏這一曲麼?我聽哥哥說,塤唱而篪和,篪主春分之音,塤主秋分之色,兩相配合,最是悅耳動聽。”木棉狡黠地一笑,“那麼,朱夫人是否極善篪呢?”

朱祈禎有些沉默,隻是靜靜望著手中的空穀石頭塤出身,良久才道︰“她並不善於樂器,遑論是篪了。”語調微微一頓,轉而笑道,“祈禎有福,聽聞含章宮內數姑姑的廚藝最佳,恭敬不如從命,先謝過姑姑的紫薯糕,若是姑姑喜歡聽塤,祈禎再為姑姑演奏便是。”

這一席話語,已然是轉了官腔,恭謹分明,已非剛剛的輕鬆明快的語氣,木棉雖是納悶,也隻好道︰“夜也深了,大人還是請回吧,奴婢也要回含章宮當差了。”見朱祈禎頷首,木棉微微屈膝,轉身離去,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到底又回過頭去,卻見朱祈禎負著雙手,靜靜望著月空出神,他的心思,彷彿並不在那位邱藝澄的身上,木棉輕輕嘆氣,轉而離去。

注︰

1、暹羅,現東南亞國家泰國的古稱。

2、篪,音同“持”,是一種漢族發明的古樂器,也就是所謂的竹塤,是一種低音吹奏樂器。用一管內徑經寸,長約16寸的竹子,兩頭封閉,一端開一個跟笛子一樣的吹孔,順著手指位置,開八個孔,孔的大小決定音高,原理和塤一樣。因此古人把塤篪稱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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