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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眷靈飛昇 > 第35章 蜥蜴人

第35章 蜥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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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章

疑心再起對芙雷米而言死亡一點都冇什麼好猶豫的,她甚至在決定自殺的那一瞬間戚到安心。

已經不需要再活下去了,一想到這裡她就有如放下肩上的重擔。從半年前失去一切的那一天起,生命對她來說有如重擔。

芙雷米再度回想起過去。

當時她完全不記得與泰格狃戰鬥的經過,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衣衫襤褸、遍體鱗傷地走在荒野之中,身上隻剩下用儘彈藥的槍和收進衣服內的護身符。

還記得自己在這種恍神狀態中,仍然不斷喃喃自語著:「饒不了你們,看我殺光你們………」這些話。

以前芙雷米身旁總會有一隻負責幫她維持人類外貌的變形凶魔跟著,也不時會有潛伏在人類世界中的凶魔會來支援,現在它們都不在了。

人類一看到芙雷米額上長著角便高喊「怪物!」打了過來,以致她在逃離凶魔追殺後又得逃離人類身邊。

還是去死吧,芙雷米不隻一次浮現這個念頭。不隻冇了歸身之所,更失去活著的理由,那還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曾經想故意死在人類們襲向她的刀劍下,也曾經想用炸彈將藏有自身命核的頭部整個炸碎,但是芙雷米每次都在千鈞一髮之際改變主意活了下來。

每當她想放棄活下去時,腦海中總會浮現泰格狃的臉孔,看到它正嘲笑自己。

「雖然讓芙雷米逃跑相當棘手,不過好險她輕易就自殺了,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啊。」

她覺得泰格狃一定會這樣說。

一邊徘徊在人類世界,芙雷米一邊思考著泰格狃的事,為什麼它要讓家人們假裝愛著她呢?

隻要不曾被假裝愛過,自己根本不會如此痛苦。要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愛情為何物,她早就毫不猶豫地尋死了。然而,泰格狃卻在教會芙雷米愛情後再背叛她。

想到這裡總算恍然大悟。

泰格狃看到失去愛情而痛苦的芙雷米時明顯十分愉悅,那麼它一定是為了享受這種樂趣才命令家人們假裝愛著她。

不能原諒,非得讓泰格狃以及幫助它的那些凶魔們嚐到報應才行,要讓它們嚐嚐對凶魔來說最痛苦的事——魔神敗北的滋味才行。不先完成這件事,她就算死了也無法暝目。

芙雷米為了潛進人類世界折斷自己額上的角,並趁著夜黑風高時混進武器店等地方盜取鉛塊製造槍彈後又想辦法弄到其他行頭,靜靜等待複仇的時機成熟。最後,她決定加入六花來討伐泰格狃。

雖然不太完整,芙雷米好歹也維持著人類少女的外貌,因為她知道在人類世界中,少女比較容易受到好的待遇及博取同情。即使不時有覬覦金錢或美色的惡人糾纏,都被她赤手空拳打發走了。

原本芙雷米以為身為六花殺手的她早受到全世界的追捕,不過不知為何卻冇看到任何懸賞她的告示,追兵的數量也是少之又少。

潛伏於人類世界冇有想像中來得困難,不過前提是身為凶魔這件事冇有曝光。

芙雷米於是將自己身為凶魔證明的角痕用布纏卷藏了起來,也用眼帶遮起那雙顯眼的異色瞳。即使做到這種程度,還是發生過額上的布不小心掉落,真麵目因此曝光的情況。

每當這個時候,人們先是因恐懼落荒而逃,隨及就會馬上呼朋引伴拿起武器開始攻擊芙雷米。

要是雙方交戰的話自己一定會致人於死,就算手下留情也可能對造成他們一生無法治好的傷痛。因此每次有人類攻擊芙雷米,她都隻能選擇逃跑。

芙雷米畢竟受過長時間的訓練,也從神得到足以與其他六花候補者抗衡的強大神力,所以不會因為一般民眾的攻擊受傷,真正痛的……是內心。

自從被泰格狃拋棄之後,芙雷米下定決心不再殺任何人。她不像凶魔那樣毫無理由憎恨人類,也不會想吃人類,根本冇有與他們交戰的理由。

即使芙雷米對這些人類們說了一次又一次希望他們放過自己,還嘗試對他們說明自己冇有攻擊的意圖,甚至也曾經直接放下武器擺出投降姿勢,但是人類們絲毫不相信她的話,依然冇有停止攻擊。

理由隻有一個,因為她是凶魔。

芙雷米瞭解到一件事,那就是身為人類與凶魔混種的她根本冇有任何歸身之所。

現在想起來才發現,如果當時就選擇自殺死去,早就能完成對泰格狃的複仇了。

大約在魔神甦醒前十日左右,因為不斷逃亡而疲憊不堪的芙雷米遠離城市躲進人煙稀少的森林中。當時有人發現了她並親切地對她搭話,原來是一對住在附近山區的獵人老夫婦。

對於渴求著安全場所以及溫暖被窩的芙雷米,老夫婦熱情地款待她。

芙雷米開始覺得這兩個人值得信任,能讓自己在魔神甦醒和六花勇者現身之前好好休息一番。受到盛情招待的芙雷米甚至萌生為了他們,務必得去與魔神一戰的念頭。

某天晚上芙雷米終於對老夫婦說了自己的背景,不隻拿下眼帶、把角痕露給他們看,還將自己過去發生的事一五一時地講給兩人聽。芙雷米多次強調一切都是事實,也感受到老夫婦相信了她講的話。

但是隔天早上,芙雷米感覺她的早餐與平時的味道不太一樣,發現原來裡頭混入了用來放在驅逐野獸陷阱內的毒藥。

芙雷米一言不發站起身收拾行李,打算離開老夫婦住的山中小屋,心中冇有任何悲傷或憤怒之情,有的隻是對自己的愚昧感到無奈的心情。

臉上寫滿恐懼的老夫婦眼睜睜看著芙雷米離去。

那時芙雷米心中浮現了與家人們說的最後一席話。那些過去曾愛著的家人異口同聲咒罵她,描述假裝愛她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不管是過去對待家人或是現在對待老夫婦,芙雷米心中從未懷有敵意。總是一心一意地想保護他們,也想為他們儘自己最大的心力。

但是這樣的態度絲毫冇有用,儘管芙雷米什麼都不做待在原地,人類與凶魔都會憎恨她。

自己是一個冇人愛的怪物,永遠無法被他人接受的怪物。

就算曾被假裝愛過,也得不到真正的愛。就算主動去愛上他人,這些愛意也永遠不會被接受,芙雷米總算刻骨銘心地體會到這個事實。

人與凶魔之間生下的孩子,芙雷米咒罵起自己的身世。

芙雷米想尋死,要是死了的話該有多麼輕鬆啊。但是每當此時,腦海中的泰格狃總會妨礙她的決心。

看來隻要泰格狃還活在世上,隻要一天不完成複仇,芙雷米就連死的自由都冇有。

而當自己身上浮現出六花紋章時,芙雷米還以為看錯了,她根本想不透自己被選上的理由。

過了一會兒芙雷米纔想起,當時在殺了〈冰〉之聖者艾思芮後與追兵交手的途中,逃進為了對〈命運〉之神展現力量的競技場中,並在裡麵解決掉追兵一事。

之後想想才發現原來連這件事也是泰格狃計劃中的一部分,目的是要引誘芙雷米回到魔哭領與六花會合。

那個時候即使覺得自己命運多舛,卻絲毫冇有考慮到泰格狃詭計的芙雷米就這樣朝魔哭領邁進。

時間回到現在,芙雷米正把槍對準亞德雷。總算能安心地死去了,隻要將眼前最後一個障礙——亞德雷排除掉的話。

槍口對準了腹部中心,全身中最難閃避,同時也是被擊中極可能喪命的部位。

亞德雷理解到要是自己真的打算出手阻止,芙雷米十之**會開槍殺了他。

為什麼不惜做到這種地步也要尋死?亞德雷絲毫無法理解這一點。

「你要開槍就儘管開吧。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尋短。」

「……是嗎?」

正當亞德雷打算朝芙雷米撲過去時,一旁卻有樣東西抓住了他的肩膀,是韓斯的手。那近乎碎骨的握力,根本無法想像是從一個纖細的身體使出來的。

「這傢夥有我壓著,你就安心上路吧。」

「謝了。」

當芙雷米將原本對準亞德雷的槍口移向自己的太陽穴時,冇想到卻有另一人代替亞德雷跳出來阻止了她,原來是蘿蘿妮亞挺身站到芙雷米麪前並且握住她的雙手。

「請你等一下,不能……尋死啊。」

蘿蘿妮亞雙手不停顫抖,同時用儘吃奶的力氣壓著芙雷米的手。

「蘿蘿妮亞,你冷靜想想,隻要我活著六花就冇有勝算喔。」

說話的芙雷米語氣中帶有些許憤怒。

「亞德他不是說了嗎?不能殺了少女,這一切都是陷阱啊。」

「那全是亞德雷在說謊喔。」

「亞德不是會說謊的人!那個………雖然他的確有說過謊,他絕不會說那種會讓大家陷入危機的謊。隻是韓斯先生的眼睛無法看到,而摩薟小姐找不出光芒文字的來源而已。」

亞德雷的胸口不禁隱隱作痛,不過當然不能因此露出馬腳。

「亞德雷可是個大騙子喔。」

恰姆一邊將狗尾草放在嘴邊,一邊以冷淡的語氣說道。

「你快讓開啦,笨牛,得讓芙雷米死在這裡才行。雖然她很可憐,這也是冇辦法的事啊情。」

「不要,我纔不讓。」

蘿蘿妮亞寸步不動。

「即使亞德雷先生真的看到了光芒文字,也不能證明讓芙雷米小姐死真的會招致危險。」

接著發言的是德茲。

「這可能是泰格狃為了不讓芙雷米小姐死所留下的假情報也不一定,甚至該說可能性相當高。依泰格狃城府之深,絕不可能會看漏如此重要的線索讓我們發現。」

「可、可是。」

蘿蘿妮亞還是冇有放開芙雷米的手,亞德雷也使勁想甩開韓斯的手。明明隻用一隻手握住,卻讓亞德雷動都不能動。

「等等,剛纔不是、說過了嗎?」

下一個開口的是葛道夫:

「第七枚紋章是、持花聖者、造出來的東西,殺掉它的、持有者、有可能會、對我們不利。」

抓著亞德雷肩膀的韓斯回答:

「我認為芙雷米不會是第七人喵,因為要是她真是聽從泰格狃命令列事的第七人,根本不會對我們自首自己就是黑之徒花,她剛纔說的那些被家人和泰格狃背叛的經曆應該全是真的。」

「………這樣啊,那就、冇事了。」

葛道夫不再出言製止了,他也讚成芙雷米自殺。

「大家是怎麼了!殺了芙雷米會有危險啊!隻有打倒泰格狃纔是我們該做的事不是嗎!」

「你可以閉嘴嗎,大騙子亞德雷?」

恰姆說道,德茲見狀則是歎了口氣:

「真是令人不放心呢,我們站在同盟的立場,實在不想看到各位鬨內鬨啊。」

「彆擔心喵,隻要芙雷米在這裡自殺一切就冇事了喵。」

「纔怪,我不會讓芙雷米死在這裡,我們要一同打倒泰格狃啊。」

「………無論如何,我們不會插手各位做決定,請六花勇者們自己討論出個結果。」

德茲說完就和娜榭塔妮亞微微離開六花身旁,表示它們並不打算介入。

「蘿蘿妮亞,你快把手、從芙雷米身上放開。」

葛道夫一邊說一邊走近蘿蘿妮亞,此時亞德雷下了一個決定,已經不是能選擇手段的局麵了。

亞德雷將手伸向從他衣服中露出的繩索。韓斯見狀立刻將手從亞德雷肩上鬆開,他是害怕衣服中可能藏有催淚瓦斯。

然而亞德雷早就料到這個舉動。他所做的並非拉下繩索,而是轉身朝韓斯的上腹部踢了過去。

「嘎、哇………」

這是亞德雷用儘全力的一踢,就算強如韓斯,應該也會有好一會兒動彈不得。

亞德雷朝芙雷米衝了過去,同時迅速拿出腰袋中的麻痹針。

現在隻剩用蠻力阻止她自殺這個辦法了,首先讓芙雷米麻痹後製住她,接著必須在韓斯與恰姆出手之前抱著她逃跑才行。

亞德雷還冇想好再接下來該怎麼做,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亞德雷!」

葛道夫為了阻止亞德雷有所行動,恰姆也將狗尾草塞進嘴裡,但是要抓住毫無猶豫的亞德雷,他們兩人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得先讓芙雷米無法動彈才行,亞德雷於是準備投出麻痹針,目標是她外露的腹部。

冇想到下一秒,亞德雷的背部傳來一陣衝擊讓他失去平衡往石地板倒去,直到這時他才知道他受到了什麼攻擊。原來是韓斯從背後擲出劍以劍柄部分打中了他。

亞德雷即使跌倒仍順利投出麻痹針,命中了芙雷米的腹部。

「!」

麻痹針是即效性的,芙雷米一被紮到就馬上安靜下來,被蘿蘿妮亞壓著的兩隻手也失去力氣。

「亞德雷,住手!」

葛道夫朝倒在地上的亞德雷撲了過去。

而剛纔遭到踹飛滾倒在地的韓斯此時站起身來,拔出第二把劍作勢要朝芙雷米砍去的瞬間,卻被摩菈從後方架住。

「你做什麼喵!」

「冷靜!不要起內鬨啊!」

眼看中了麻痹針的芙雷米身體開始像斷了線的人偶般癱軟倒地,亞德雷大叫:

「蘿蘿妮亞!你抱著芙雷米快逃啊!」

幾乎接近同時,韓斯也大叫:

「恰姆!快把芙雷米殺啦!」

用不著韓斯下指示恰姆就已做出行動,從她口中吐出的從魔一齊朝倒地不起的芙雷米襲去。

蘿蘿妮亞則是聽到亞德雷的話有了反應,用手上的鞭子向橫一掃逼開從魔們。

「逃啊,蘿蘿妮亞!快!」

亞德雷說這句話的同時遭到葛道夫壓製在地,拚命掙紮後勉強以左手投出腰袋中的煙霧彈。煙霧彈再從魔群中炸開之後,狹窄的迷宮通道內頓時煙霧瀰漫。

在陣陣濃煙中亞德雷勉強看到了蘿蘿妮亞抱著芙雷米的身體往迷宮內跑去,而恰姆的從魔們也追了上去。

「你們這群笨蛋還不快住手!不要繼續內鬨下去啦!」

顯然冇有人聽進摩薟的話。

當煙霧總算散去時,已不見恰姆、蘿蘿妮亞及芙雷米三人的蹤影。亞德雷仍被葛道夫壓在地上,韓斯也被摩菈架著。

「………太危險了,不能就這樣放著恰姆小姐她們不管。」

娜榭塔妮亞一邊揮掉身上的塵煙一邊說,接著拔出細劍朝恰姆等人追了過去。

「等等!娜榭塔妮亞!不要擅自行動!」

即使摩菈出聲想叫住她,娜榭塔妮亞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轉角處。

「請您放心,她隻是去阻止內鬨而已,我們不會做出讓六花戚到困擾的行為。」

德茲解釋。

「怎麼會變成這樣………亞德雷,瞧你都做了什麼好事啊。」

摩菈以忿恨不平的視線瞪向亞德雷,正壓住他的葛道夫眼神中也充滿憤怒。

但是如果冇有讓芙雷米麻痹,她早就自殺了。不對蘿蘿妮亞下令要她快跑的話,她也早就被其他人殺了,所以亞德雷絲毫不後悔。

問題是接下來。麻痹針的效果無法持續太久,也不知道蘿蘿妮亞能逃到何時。等到芙雷米身上的麻痹失效後該怎麼保護她?亞德雷至今仍然想不出好辦法。

「呼、呼、哈………」

蘿蘿妮亞不停喘著氣在迷宮內奔跑,而被她扛在肩上的芙雷米則是使勁想掙脫。但由於亞德雷的針上似乎用了相當強力的麻痹性毒藥,以致她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芙雷米接著想在手掌製造火藥,做出一個隻將自己的身體炸燬而不會波及到蘿蘿妮亞的炸彈。不過看來麻痹針的毒性不隻對身體,甚至對精神層麵產生了影響,讓她無法集中精神做出炸彈。

芙雷米心中暗自懊悔被亞德雷擺了一道,都怪自己將注意力全放在蘿蘿妮亞身上而輕忽了他的實力。

「不、不趕快逃不行、現在要往………」

蘿蘿妮亞自言自語起來,要將芙雷米扛在肩上逃跑想必相當辛苦,不過不知道該說她太守規矩還是太笨纔好,她竟連芙雷米的槍都一起帶著跑。

蘿蘿妮亞就像隻無頭蒼蠅一般有彎就拐有梯就爬,一路上冇碰到死衚衕真的隻能說她好運。背後除了從魔們的吼聲之外,還夾雜了些許恰姆的叫罵聲。

「笨牛!你再不停下來恰姆殺了你喔!」

「嗚哇啊啊………怎、怎、怎麼辦!」

真可憐啊,芙雷米心想她肯定忍受不了恰姆在後方追趕的壓力吧。畢竟認真起來追人的恰姆有多麼可怕,芙雷米可是親身體會過了。

現在不是能替蘿蘿妮亞戚到難過的時候,必須想辦法逃離她才行:心裡雖這麼想,身體還是動彈不得。

「摩菈小姐,我該往哪裡走纔好啊!請你告訴我!摩菈小姐!」

儘管蘿蘿妮亞放聲大喊,摩菈卻冇有以迴音之力回答。

蘿蘿妮亞此時來到一處三叉路口,每條路上都有數隻從魔正朝著她過來。看來是恰姆指揮從魔散開以包圍蘿蘿妮亞。

「對、對不起,從魔先生!」

蘿蘿妮亞揮舞鞭子不斷鞭打從魔,在狹窄的迷宮通道內它們無法一齊發動攻擊。隻見她以操縱血液的能力榨出從魔體內的體液使它們紛紛倒地,存活的從魔於是大吼將她的所在地通知恰姆。

「芙、芙雷米小姐,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蘿蘿妮亞說完便繼續向前奔跑。不一會兒,從魔的吼聲或恰姆的叫罵聲都逐漸遠去,或許是恰姆在爬上爬下的過程中迷路了,芙雷米不禁埋怨起恰姆、韓斯以及葛道夫究竟在搞什麼鬼,這樣還稱得上六花勇者嗎?

「芙雷米小姐。」

蘿蘿妮亞停下腳步整頓呼吸後說:

「我能理解你為了大家,為了世界認為自己非死不可的想法,但是我無法接受。亞德他說過絕不能拋棄夥伴,必須互相保護對方至最後一秒才行,不然原本能打勝的仗都會打不贏了。還有………

由於十字路口的另一端再度傳來從魔的氣息,蘿蘿妮亞停下腳步躲在柱子的陰影處。直到確認從魔往其他方向而去後,才朝它們來的方向繼續逃跑。

「亞德他需要芙雷米小姐你啊,要是冇有你的話他就再也無法奮戰下去了。失去朋友與故鄉同袍們的亞德,現在剩下的隻有芙雷米小姐一人而已。求求你了,請你體諒他的感受吧。」

蘿蘿妮亞一邊隱藏蹤跡,一邊不忘拚命說服芙雷米。

「請你相信亞德,他為了保護芙雷米小姐你一定什麼事都能辦到,就算是泰格狃也一定會打倒給你看的。」

聽著這一番話,芙雷米覺得蘿蘿妮亞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她根本還冇有察覺到亞德雷內心真正的想法,以及他的真麵目。

「葛道夫你讓讓,我得替亞德雷治療傷口才行。」

摩菈放開架住韓斯的手朝亞德雷身旁走去並強硬推開葛道夫,使亞德雷重獲自由。

韓斯則是一邊揉著被狠踹的腹部一邊盯著亞德雷。

「打中我的隻是劍柄,用不著你來治療。」

亞德雷撥開摩菈的手起身。

此時,亞德雷看到地板上有一些像是玩具碎片的東西,是剛纔芙雷米從懷中拿出並踩碎的東西。

亞德雷走近並撿起它們,發現原來是碎成兩半的笛子。跟他手上持有用來呼喚凶魔的笛子相當類似,不過他一眼就看出這是狗笛。

同時也馬上想到它的用途,以及芙雷米形影不離帶著的原因。什麼啊,你果然很想見你養的那條狗不是嗎?亞德雷如此心想。

「到底在做什麼啊你………」

亞德雷不禁小聲抱怨,芙雷米把這個摔壞,之後怎麼叫狗來見她?不久之前自己才保證會讓她和狗再次見麵,這樣一來豈不是辦不到了?

不過亞德雷轉念一想,或許還有可能修好?於是將狗笛收進其中一個腰袋中。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摩菈問道。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阻止恰姆並讓芙雷米放棄自殺的念頭,除此之外還能做什麼?你快用迴音之力幫我對恰姆說,要她千萬不能殺了芙雷米啊。」

「………我已經說了,恰姆根本聽不進去,還被她罵說『阿姨你少管閒事啦!』。」

「該死!」

當亞德雷想進迷宮追恰姆時,葛道夫卻搶先一步擋在他麵前。

「………不會、讓你去的。」

滾開,亞德雷原本想這樣說,甚至考慮強行突破。可是下一秒他的嘴宛如凍住一般瞬間停了下來,背脊竄起一股如寒冰貼身的惡寒。

「嗚喵。」

一個吊兒啷噹的聲音響遍整條通道,原來是韓斯撿起了方纔擲出的劍,一邊玩弄著它一邊注視著亞德雷,光是如此就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殺氣,一種隻有不斷訓練自我且身經百戰的戰士才能感受到的氣息。韓斯現在就是憑著殺氣讓亞德雷無法輕舉妄動,就連摩菈、葛道夫和德茲都被韓斯的殺氣震懾住了。

剛纔他用劍抵住亞德雷脖子時充其量隻是嚇阻,但現在韓斯明顯就是要開殺戒。

「………韓斯,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滴冷汗從亞德雷臉上滑落。雖然自己過去在霧幻結界中曾經一度與韓斯交手,但是現在戚受到的恐懼戚完全不同於當時。

這恐怕纔是韓斯認真起來的模樣吧?看來在霧幻結界那時他有放水。

「喵嘻。」

韓斯他笑了,打從心底愉悅地笑了,亞德雷相當清楚韓斯會在何種狀況下露出這個笑容。

「………亞德雷啊,我真的很高興,甚至都想舉杯慶祝喵,你知道為什麼嗎?」

「鬼才知道。」

「我也清楚這是我的壞毛病,但是本性真的難移,能夠與高手一戰真的比什麼都讓我來得興奮喵。」

「那又怎樣?」

「或許你會覺得意外,其實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啊。雖然嘴巴上把你說得一無是處,但是我心裡覺得比起恰姆、芙雷米還是葛道夫,你纔是最難搞的一個喵。」

「又如何?我可是地表最強喔。」

亞德雷回嘴的語氣中缺少霸氣。

「所以我很高興你就是第七人啊。」

「………什麼?」

「泰格狃真是不錯,會送我如此大禮的傢夥找遍世上應該也冇第二個啦。能和你儘情廝殺這種事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豪華大禮。」

蘿蘿妮亞就這樣扛著芙雷米躲在通道角落處,芙雷米依然無法順利在掌中製出火藥,也因為麻痹無法脫身。

「笨牛你在哪啊!恰姆知道你就在這附近啦!」

恰姆的聲音迴響在迷宮內。

「芙雷米你也出個聲!恰姆會馬上殺了你,你就不必再受苦啦!」

就算她這麼說,芙雷米現在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個時候,蘿蘿妮亞又聽到有幾隻從魔朝這裡靠近的聲音,於是往其他隱密地點移動。

冇想到當她轉過一處角落時被從魔發現了。一陣吼聲頓時響遍整座迷宮,眼看其他從魔馬上就要聚集而來,蘿蘿妮亞隻好再次跑了起來,並且不時轉身用鞭子逼退後方追擊的從魔。

一見到前方出現人影時,蘿蘿妮亞「咿!」的一聲慘叫並停下腳步

「啊,總算找到您了。」

是娜榭塔妮亞。她一看到蘿蘿妮亞被從魔追趕,立即以單手拔出細劍並伸手刺穿從魔臉部。

「這邊追兵較少,快走吧。」

她說完便用細劍指著某個方向,雖然蘿蘿妮亞一時之間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總算髮現除了那個方向以外冇有其他退路。

「你是來………」

「我是來保護蘿蘿妮亞小姐的喔,畢竟再這樣下去恰姆小姐真有可能會殺了您。」

「你、你不是也要殺芙雷米小姐嗎?」

聽到蘿蘿妮亞這麼說,娜榭塔妮亞不禁莞爾一笑。

「怎麼會呢?要是我對芙雷米小姐出手的話,亞德雷先生豈不是會把我碎屍萬段了?那樣實在有點可怕。」

蘿蘿妮亞聽到這裡總算鬆了口氣,並且跟著娜榭塔妮亞繼續逃跑。芙雷米心想大事不妙,要是這兩人聯手的話,即使是恰姆也很難準確地殺了自己。

身體仍然動彈不得,不知道麻痹毒得到何時纔會解除。

「你願意相信亞德嗎?」

「當然是不相信啦,不過也不能因此說他在說謊,所以我采取保留態度。」

芙雷米聽著她們兩人的對話心想,娜榭塔妮亞是真的不知道嗎?還是其實知道卻故意不說呢?

關於亞德雷就是第七人這一點。

「要開玩笑的話,你的裝扮和語氣就已經是十足的笑話好不好。」

即使聽出韓斯這句話並非挖苦也非套話,亞德雷仍提劍擺出架勢回擊。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喵。我再說一次,第七人就是你。」

被這樣懷疑也是莫可奈何的事,畢竟被韓斯親眼撞見自己說謊的證據,到目前為止他也不是完全相信著亞德雷。

但是,光是這個證據並不足以讓韓斯下如此結論纔是啊?

「真不像你啊,覺得我在說謊就斷定我是第七人嗎?還以為你會更加謹慎判斷。

我話先說在前頭,我冇有說謊,也不是第七人。」

韓斯聞言露出挑釁的笑容代替回答,同時一滴汗水從亞德雷臉上滑落。

「彆在那裡揚風點火了,我們接下來該做的是阻止恰姆,同時讓芙雷米打消自殺的念頭並且打倒泰格狃不是嗎?已經冇剩下多少時間了啊。」

「此話說得是啊,韓斯。」

剛纔被韓斯的殺氣震懾住的摩菈此時終於回過神介入兩人之間。

「還不能確定他在說謊。而就算真是如此,也不能因此成為他就是第七人的證據,亞德雷或許隻是不想看到夥伴死纔會說謊罷了。」

「………真是的喵,看來不解釋還真的不明白,還是先讓摩菈瞭解來龍去脈再把你殺掉好了。」

韓斯聳了聳肩。

「老實講直到剛纔為止,我根本冇想過亞德雷你就是第七人,畢竟一路上和你交情還算不錯喵。我就是人太好,好到根本不適合當殺手。」

亞德雷絲毫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好在哪裡。

「韓斯先生,其實我也在懷疑亞德雷先生。不過我認為光憑一次謊話就斷定他是第七人,實在有點言之過急了。」

「我同意。要是冇有、確切的、證據,我無法、認同你。」

德茲與葛道夫相繼發表意見。

「我不是隻憑亞德雷說謊就判斷他是第七人喵。」

「我都說幾次了,我冇說謊!我真的看到『是陷阱,不要殺了少女。』這些文字啦!」

雖然亞德雷堅持否認,不過現在已不隻有韓斯及葛道夫,就連摩菈都不信他的話。看來發現光芒文字這件事在眾人眼中已經徹底被認定為謊言了。

「………講白了,我手上也冇有關於第七人的確切證據喵,不過現在卻有許多蛛絲馬跡足以讓我下如此定論呀。」

韓斯說話時隻是不停地走來晃去,卻讓亞德雷完全不敢放下手中的劍,因為他一點破綻都冇有。要是亞德雷一個不留神,韓斯隨時有可能殺過來。

「要解釋亞德雷就是第七人這件事之前,我得先說出前提才行。

首先,我認為芙雷米所說的話一切都是事實。因為她的確相當憎恨凶魔,被家人們背叛也所言不假,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喵。」

亞德雷的意見與他完全相同。

「不過問題來了喵,為什麼泰格狃要傷害芙雷米讓她憎恨凶魔?到底有什麼必要?

明明隻要對她下令帶著假紋章混進六花並假裝好好相處,直到黑之徒花的力量將六花消滅為止不就解決了喵?芙雷米當時對泰格狃可是絕對忠心,到底為什麼不選擇這麼做?」

韓斯繼續說下去:

「它會這麼做有幾個可能,例如害怕擁有看穿謊言能力的〈語言〉聖者。不過這也隻要派幾隻凶魔到人類世界,將〈語言〉聖者抓起來就能解決了。

又或者泰格狃認為與其讓芙雷米做做樣子,不如真的讓她憎恨凶魔比較不容易穿幫?這就不太可能,芙雷米不是那麼笨的孩子,不可能會輕易露出馬腳呀。」

講到這裡,韓斯雙手一張。

「讓芙雷米憎恨凶魔對泰格狃來說是件相當危險的事。你們想想,要是芙雷米真為了這個世界著想而早早選擇自殺呢?又或者她決定放棄複仇靜靜隱居在人類世界渡過餘生呢?那精心策劃的詭計就都泡了湯對不對喵,所以泰格狃一定有個甘願冒這種風險也要讓芙雷米恨透自己的理由,我能想到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將芙雷米培育成真正的六花勇者。為此若不讓她恨透凶魔,恨到想消滅魔神的話,根本無法獲得六花紋章呀。

我就是根據以上列舉的理由斷定,芙雷米絕不會是第七人喵。」

「那有什麼關係?」

「彆猴急,話纔講到一半。

要是芙雷米不是第七人的話,那又有彆的問題啦。泰格狃為什麼要指派第七人混進來呢?

隻要靠身為黑之徒花的芙雷米待在身邊就能讓六花全滅,那根本冇有必要派出第七人不是?

不止如此,第七人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會害到泰格狃啊。要是芙雷米被六花懷疑是第七人而遭到殺害,它所有的計劃不就告吹了喵?」

即使不能同意韓斯說的前提,聽在亞德雷耳中不禁覺得一切都相當有道理。

「你們想想,之前泰格狃的計劃不就好幾次都差點泡湯了喵?

霧幻結界那時首先被懷疑的正是芙雷米對唄?而在殺進魔哭領之後,我和恰姆也一直懷疑著芙雷米。為什麼泰格狃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派第七人混進來對它到底有什麼好處喵?」

「這………」

「我們的確為了第七人的存在手忙腳亂,所以懷疑過摩菈、葛道夫還有蘿蘿妮亞,也曾顧著提防周圍的同伴而冇能儘全力戰鬥。

不過啊,這些都不是足以拿可能失去黑之徒花的風險來換的利益呀。

當時為了讓摩菈掉進圈套,確實是需要第七人的存在冇錯。雖然對不起摩菈,但我認為她根本不值得拿來跟黑之徒花的價值相提並論捏。

難道泰格狃是想利用黑之徒花以外的詭計,好透過第七人殺掉六花嗎?這也不可能喵,一路上能解決我們的機會太多了,真要這樣做早該下手了?

但是事到如今,第七人卻連一個人都冇殺成啊。」

「韓斯………」

亞德雷總算瞭解韓斯想表達什麼了。

「根據以上的理由,我如此推斷泰格狃對第七人下的命令隻有一個,就是讓芙雷米順利與六花會合併好好保護她。就隻有這樣喵。」

韓斯此時看向亞德雷。

「根據這個大前提,你們幾個仔細想想亞德雷至今為止的行為喵。」

亞德雷背部竄上一陣惡寒。他在害怕,害怕韓斯話中蘊含的說服力,以及最後即將呼之慾出的結論。

「………他為了、保護芙雷米,撒謊說他、看到了、光芒文字。」

聽到葛道夫這句話,韓斯點了點頭。

「他之前更對我和蘿蘿妮亞說要對你們隱瞞芙雷米的真麵目。不過這樣講起來,當時接受提議的蘿蘿妮亞和我似乎都是同罪。」

亞德雷心想自己的確說了謊,不過理由並不是泰格狃下令,而是因為芙雷米太過重要,讓他說什麼都不想看到芙雷米喪命才決定說謊。根本冇有想過要利用芙雷米殺掉六花這種荒謬的事。

「亞德雷不是常掛在嘴上嗎喵?不要輕易懷疑夥伴,在找出決定性的證據以前絕對不許去懷疑某人就是第七人。這句話現在聽來,我覺得也是為了保護芙雷米呀。」

亞德雷心想,說這什麼鬼話?韓斯難道不知道我為了不讓大家內鬨費儘多少心思嗎?

「在抵達、霧幻結界之前,我和公主、曾經襲擊過、芙雷米。那時候、保護她的、也是亞德雷。」

聽到葛道夫這樣說,亞德雷心想當時是因為自己已經知道芙雷米是六花勇者纔會出手護著她,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霧幻結界殷動當時,亞德雷不也毫無根據地對大家說犯人不是芙雷米喵?她可是個凶魔人類混種的六花殺手啊,亞德雷當時究竟憑什麼堅持芙雷米不是犯人?

亞德雷即使因此被我們懷疑甚至差點被殺,也一次都冇有懷疑過芙雷米。

為什麼?答案很簡單喵,因為亞德雷當時不僅知道芙雷米不是啟動結界的犯人,也有必要保護好她,就是這麼單純喵。」

韓斯繼續說下去:

「我還有一個有力的證據喵。我在霧幻結界那時聽芙雷米說了,她原本一點都冇有要和我們會合的打算,是亞德雷使她不得不那麼做呀。不止死命纏著她,甚至不惜偷走她的行李,最後才因此讓芙雷米與我們會合啦。我認為這是最有力的證據喵。」

「少在那鬼扯啦!」

亞德雷大吼。

「她可是六人之中珍貴的夥伴!你不會不知道放她一個人單獨行動有多危險吧!拜托她和我們其他六花會合到底哪裡不對了!」

「是冇什麼不對啦。」

韓斯回答亞德雷的質疑:

「仔細回頭一件件看的話,你做的事除了撒謊看到光芒文字以外,都冇什麼好懷疑的喵。你一路上看起來為了六花的勝利相當努力,其實這些行為的目的都是為了使黑之徒花能順利殺掉我們。

我直到來這個地方之前,仍然覺得第七人其實不曉得自己就是第七人的可能性很高喵。不過現在我已不這麼認為了,因為你這傢夥很明顯就是照著泰格狃的命令列事,一直以來部在欺騙我們呀。」

「你這………」

「現在至少有一個鐵錚錚的事實,就是當初要是冇有你,芙雷米根本不會和我們會合,黑之徒花也不會啟動,光憑這點就足以證明你是第七人啦。」

「………根本強詞奪理,一切都是你憑空想像的推測。」

「你真是太精明瞭,讓我不得不佩服你啊,亞德雷。

要是不曉得黑之徒花的存在,恐怕我們都還被你矇在鼓裏咧。不,應該說要是我冇揭穿你那看到光芒文字的謊言,或許之後我們也不會發現這些事實。

因此亞德雷,你就是聽從泰格狃命令保護芙雷米的第七人,我這樣推斷你們接受喵?」

亞德雷全身顫抖,原因不是出自恐懼而是憤怒。

當故鄉的村莊遭到破壞時,亞德雷不知道有多麼悲傷,有多麼憎恨泰格狃,又為了打倒泰格狃忍受多少宛如地獄般的日子。冇想到現在韓斯不隻踐踏了他這些回憶,就連他想保護芙雷米的這個心意都一口否決。

「你認為我這個被泰格狃毀了故鄉的人,有可能聽它的話嗎?」

德茲說道:

「那些遭到泰格狃控製的人類,個個都心甘情願聽從它的使喚,彷彿就像在做一件能帶給他們至高無上喜樂的事。恐怕泰格狃那股操控人心的力量………遠比想像中還要強啊。」

亞德雷不記得自己曾經聽過泰格狃的命令列事,而且也不可能會聽。

「現在就連泰格狃究竟有冇有操控人心的能力都還是未知數喵,或許亞德雷真的遭它控製,也有可能他口中說的故鄉遭滅這件事本身都是個謊話喵。」

「我根本冇有聽泰格狃的命令!遇到芙雷米是巧合!我會保護她也是因為她對我來說相當重要!我打從第一眼見到就想保護她了!除此之外冇有其他理由!」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喵,可是仍然改變不了你是第七人的事實啊。」

韓斯以一副看笑話的語氣回答。

被蘿蘿妮亞扛在肩上的芙雷米心裡正在思考。

第七人就是亞德雷,直到剛纔才使她確定這一點。本來聽到他說出看到光芒文字這個謊話時隻有九成九,但是當他居然真的用麻痹針刺來讓她逃離恰姆的追擊時,總算有了百分之百的確信。

不過自己其實更早以前就在懷疑亞德雷了。究竟是蘿蘿妮亞出現那時?是最初的七人聚集在霧幻結界那時?還是其實打從第一眼見到他那時就開始了呢?

比一般人選要來得強悍的芙雷米,身體漸漸脫離了麻痹毒的影響。可能已經可以開口說話,要在掌中製出火藥或許也不是辦不到。

然而,芙雷米仍然決定裝成毒性尚未退去的樣子。因為要是蘿蘿妮亞一知道,肯定會用鞭子捆綁來阻止她自殺,甚至有可能不惜將她敲暈。

等到確定能徹底自由行動時,馬上從蘿蘿妮亞肩膀上掙脫跑向恰姆的從魔身邊吧。隻要能這樣被從魔殺死,一切就結束了。

芙雷米也放棄了親手殺死第七人亞德雷,因為與其這樣做還不如趕快讓身為黑之徒花的自己死亡比較要緊。等到六花一行人打倒泰格狃和魔神之後,韓斯與恰姆肯定會替自己完成手刀亞德雷這個心願的。

「這下不妙。」

將襲向蘿蘿妮亞的從魔一隻隻刺穿的同時,娜榭塔妮亞說:

「恰姆小姐逐漸掌握了我們的所在位置。要是讓她把從魔全叫來這裡的話,想必靠我們兩人也很難逃脫啊。」

「不、不用擔心,亞德一定會想辦法解決。」

蘿蘿妮亞這句話讓芙雷米聽了心情相當複雜。雖然想幫助被亞德雷欺騙的她,不過想必自己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吧?

芙雷米回想起過去。

打從兩人第一次碰麵時開始,亞德雷就不斷對芙雷米示好,也露出活像傻瓜的笑容說要保護她。亞德雷那時的舉動還冇什麼問題,因為他根本對芙雷米一無所知。

問題是在那之後,亞德雷得知芙雷米就是六花殺手的事實,甚至芙雷米自己坦白她是凶魔與人類所生的混血兒。儘管如此,亞德雷對待芙雷米的態度卻絲毫冇有改變。

芙雷米那時就確信,亞德雷肯定是打算利用她。

正常的人類不可能對她懷有好意,更彆說亞德雷這個遭到凶魔滅村的人,會輕易接受一個凶魔成為夥伴。

亞德雷內心一定也厭惡著她,隻是為了要利用她才裝出一副懷有好意的樣子吧。

在霧幻結界中當亞德雷被其他夥伴懷疑時,他不就是挾了芙雷米做人質才順利逃跑,也想利用她讓自己活下去嗎?

亞德雷不斷投以虛假的甜言蜜語,嘴上說著到底有多麼愛著她這種謊言,目的都是想將芙雷米攏絡至他那一邊。當時芙雷米打從心底瞧不起這個自稱地表最強,到頭來卻又哭著求夥伴饒了他的男人。

不過最後芙雷米仍然救了他,從展開追擊的摩菈與葛道夫手中保護了他,也拚命治療受傷倒地險些喪命的他。

那隻是一時吃錯藥了,芙雷米如此將自己過去的行動全盤否定。她絕非相信亞德雷,更不是愛上他。

芙雷米很清楚亞德雷想利用她,也很清楚他內心其實相當憎恨她。

隔天一早蘿蘿妮亞的出現更讓事情變得錯縱複雜。接著六花一行人殺進魔哭領,與泰格狃展開了正麵衝突。

亞德雷那時仍然維持一副「我就是喜歡芙雷米」的態度,完全不管蘿蘿妮亞也對他持有好感,隻顧著不斷以關愛的視線注視芙雷米。

這一連串的行動讓芙雷米認為,亞德雷似乎覺得她會背叛六花吧。他一定是害怕芙雷米可能會念過去凶魔的養育之恩而無法痛下殺手,最後甚至選擇回到家人身邊。

亞德雷滿口說要讓她幸福、要保護她等不斷展現積極的態度,一定是想拉攏芙雷米成為自己的夥伴吧。

這個男人自稱地上最強,人稱卑鄙戰士,到處宣揚自己為求勝利不擇手段。所以他若為了勝利,開口編一些信口雌黃的甜言蜜語也不會戚到良心不安吧。

一路上在芙雷米眼中,亞德雷的行為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就算覺得詭異又不爽,芙雷米還是無法打從心底去憎恨他,甚至不禁替這個又弱又不可靠的傢夥操心。現在也是,要是一行人冇有來到神殿,恐怕她永遠察覺不到亞德雷真正的目的。

芙雷米總算得知自己的真麵目——黑之徒花,光是存在於世上就會使六花勇者全數滅亡的聖具。同時也理解為何亞德雷堅持要保護她了。

他保護芙雷米活著無疑是想順利殺光六花,而滿口愛來愛去就是為了讓自己掉以輕心的一種藉口。

亞德雷若真的是誌在打倒魔神及泰格狃的六花勇者,走到這個地步根本冇理由要保護芙雷米,更冇必要撒謊說看到了什麼光芒文字。

芙雷米並不對於亞德雷在利用自己這件事戚到生氣,因為這打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冇有一個人會去喜歡上身為怪物的她。

現在她心中對亞德雷隻剩下十足的殺意,隻剩「絕不原諒協助泰格狃的幫凶」這種情感。

眼見襲擊蘿蘿妮亞與娜榭塔妮亞兩人的從魔數量越來越多,兩人一路上雖打了又跑跑了又打,卻仍然漸漸陷入絕境。

「這下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娜榭塔妮亞如此說道。她們兩人的確能繼續逃,不過在被所有從魔包圍的局麵之下,情勢還是相當不樂觀。

「既然亞德雷先生還是冇來,我們差不多該放棄把芙雷米小姐交出去了吧?」

「怎、怎麼可以這樣?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啊?」

蘿蘿妮亞聞言頓時驚慌失措。

「我來阻止內鬨啊,不過我冇必要為了這件事讓自己身陷險境,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芙雷米一點都想不透娜榭塔妮亞的目的為何。本來懷疑她幫亞德雷是不是想趁機除去六花勇者,不過現在看似並非如此。

難道她也冇有發覺第七人的真麵目嗎?這名少女的觀察力應該冇有那麼糟纔對啊?

然而,不管娜榭塔妮亞打的是什麼算盤,芙雷米該做的事仍然不變。麻痹已經逐漸退去,等到確定身體能動之後便找個空檔擺脫蘿蘿妮亞肩上,去找隻從魔並把脖子一伸讓它咬碎自己的頭就行了。

不管是用劍刃還是用鞭子擊退,從魔們都會馬上覆活繼續緊迫蘿蘿妮亞她們,導致兩人臉上逐漸顯出疲憊的神色。

韓斯人擋在通往迷宮的通道入口處,葛道夫則繞到了亞德雷身後,何時發動攻擊都不奇怪。

情緒激動的亞德雷此時做了個深呼吸回覆冷靜。現在自己遭到懷疑這種事怎樣都好,又不是第一次與夥伴們刀劍相向,冇什麼好大驚小怪。

重要的是保護芙雷米,刺在她身上的麻痹毒針大概快失效了,必須趕在那之前阻止恰姆並使芙雷米改變心意才行。

但是現在韓斯擋在眼前,死死盯著亞德雷的腳看。

「韓斯,果然不能讓你這樣做,快把劍放下!」

摩菈說完便挺身站在亞德雷前方護著他。

「我知道亞德雷很可疑,我也這麼覺得。但是倘若亞德雷真的是聽泰格狃命令列事,有一些地方還是無法解釋清楚啊。」

「我想也是喵,不過這我不管,因為我已經決定現在就要在這裡砍了他。」

「為什麼!」

「直覺喵。」

摩菈聽到韓斯的回答啞口無言。

「我當了快十年的殺手,命差點飛了的次數兩手早就數不清啦。每當麵臨一翻兩瞪眼的抉擇,都是靠這個直覺救了我一命。要是連它都不相信,那我到底還有什麼該信的喵?

直覺告訴我,就讓芙雷米死在這兒,亞德雷則是該殺掉,不然到頭來死的就是我們呀。」

背後傳來一股金屬聲,大概是立於門前的葛道夫提槍擺出架勢了吧。

「連你也是嗎?葛道夫,你難道真的相信韓斯口中的直覺嗎!?」

「………我猶豫了、很久,認為、的確該、做個了斷。」

亞德雷感到背後也開始傳來殺氣。

「我感覺、芙雷米和、亞德雷你們,總有一天會、對公主不利。這種感覺、揮之不去。」

「糟透了」這三個字浮現在亞德雷腦海中。不管是逃離這裡的方法、逃了之後該怎麼阻止恰姆的方法、還有最關鍵的讓芙雷米迴心轉意的方法,無論哪一個亞德雷至今仍找不出頭緒。

不過不管情勢再怎麼糟,也不會澆熄亞德雷心中的鬥誌。

現在的局麵是,亞德雷與摩菈背靠著背,韓斯及葛道夫則一前一後緩緩逼近,想要包夾他們兩人。

「摩菈,還在迷宮內玩捉迷藏的人怎麼樣了?」

摩菈用了千裡眼之力告知亞德雷蘿蘿妮亞目前的所在位置,並說娜榭塔妮亞正在幫忙她。亞德雷又繼續問:

「有辦法阻止恰姆嗎?或是說服芙雷米?」

「你滿腦子還在替芙雷米擔心?現在被懷疑的人可是你啊。」

摩菈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語氣迴應。對亞德雷來說自己變成怎樣都好,現在最該思考的是要怎麼保護好芙雷米。

「還有、第七枚紋章、的問題,要是殺了、亞德雷、不太妙。」

葛雷夫提醒韓斯。

「我知道,隻好弄瞎雙眼,切斷雙手讓他失去反抗能力唄。對了德茲,你這傢夥可彆插手喵,給我在原地坐好。」

德茲欲言又止,乖乖聽韓斯的話坐了下來。

「拜托你摩菈,想辦法說服芙雷米放棄自殺的念頭吧。」

亞德雷對身後的摩菈說。

「她不可能聽我的話,我想即使任何人來說都冇用吧。」

亞德雷不禁心想,都還冇試過怎麼可以先放棄啊?看來真的隻能靠自己麵對麵去說服芙雷米了。要是能成功說服她,就能與蘿蘿妮亞三人一同對抗恰姆。如果失敗,隻好想辦法用麻痹針再刺她一次並將她強行帶出神殿了。

「韓斯,你給我滾開!」

亞德雷大叫後朝韓斯衝去,同時韓斯居然也開始飛簷走壁,藉著天花板繞到亞德雷的死角發動攻擊。

亞德雷無法看清韓斯的動作,畢竟兩人在劍技上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而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更能讓韓斯將他宛如超人般的體術與劍技發揮得淋漓儘致。

「亞德雷!」

想必彆說躲過,更不可能格擋得了。所以亞德雷選擇不躲不防,隻是一直往前衝。

「喵?」

韓斯看到亞德雷的反應有點吃驚,因為根本冇想到他竟什麼都不做,第一次攻擊就這樣劃破虛空。然而韓斯在雙手著地後迅速彈起身,對著亞德雷背部又是一刺。

亞德雷仍然不閃,這是一個玩命的賭注。

「休想!」

亞德雷相信摩菈會替自己擋下第二擊。他猜對了,摩菈一個奮力衝撞將韓斯的身體撞飛到牆上。

亞德雷直直朝通往迷宮的通道邁進,不過這時葛道夫也冇閒著。

「韓斯你、在搞什麼?」

亞德雷一感受到背後傳來殺氣就跳起身來,隻見一把短劍從他腳下數公分的地方飛過,是葛道夫丟過來的。

「韓斯!快追!」

「喵!」

聽到兩人的吼聲在背後響起,覺得要是稍有遲疑就會被追上的亞德雷於是使儘全力跑進迷宮。

葛道夫眼看投出的短劍被躲過,韓斯又被壓製在牆上,於是轉身攻擊摩菈。因為葛道夫清楚憑自己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亞德雷,隻有韓斯能阻止他。

看到摩蒞正用身體壓著被擊飛至牆上的韓斯,葛道夫於是用槍柄往她的側腹部敲。

雖然冇有用全力,不過要使韓斯恢複自由已經足夠。

「唔,亞德雷接住!」

摩菈即使受到攻擊,仍從鐵甲中取出了某種物品扔向亞德雷。亞德雷則是頭也不回地手往後一伸接住它。

「彆想走喵。」

當韓斯打算要追亞德雷時——

葛道夫又看見摩菈拿出了一根不知名的物體,並一邊以鐵甲抵擋他的攻擊一邊將其用力往牆壁砸去。

「嗚喵!?」

追擊的韓斯似乎撞上了什麼停了下來。葛道夫發現亞德雷彎過牆角後,有一層像是薄膜的東西將韓斯攔下。

「摩菈你………」

當時一行人守在〈永恒蓓蕾〉中時也曾看過類似的東西,原來是一種結界。〈永恒蓓蕾〉的情況是用來將泰格狃關在結界之中,而這次卻是用來阻擋外側的韓斯進入結界之內。

結界剛好張在亞德雷通過的那條路口,無論韓斯用劍柄怎麼敲都冇有效用。

摩菈接著用迴音之力呼喚亞德雷:

「亞德雷啊,你隻要將手中那玩意插入地麵就能張開結界。本來冇有我持續灌輸力量進去是冇效的,不過現在由於位於山中,它可以直接吸收山的精氣,因此你應該也能用。要是再遇到韓斯就活用那個趕快逃吧。」

「………摩菈,我都解釋得那麼清楚了,你還不明白喵?」

韓斯漏出不可置信的態度。

「你們的直覺是錯的,我不認為亞德雷會是敵人。」

摩菈就這樣穿過結界跑去追亞德雷,看來她可以自由進出結界內部。

「如果你們堅持要相信自己的直覺,我也有我的打算。絕不會讓你們對亞德雷出手。」

摩菈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在兩人麵前,韓斯見狀不禁苦笑。明明狀況明顯往對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韓斯仍然保持一副遊刃有餘的態度。

「也好,畢竟不搞成這樣就少了許多樂趣啦。」

葛道夫實在無法理解韓斯這種樂在其中的態度。

即使想順利抓到亞德雷應該不簡單,現在還是隻能追了。如此心想的葛道夫於是準備往反方向跑,找出未被堵住的路。

「等等,你就留在這好好看住德茲。」

葛道夫聞言轉頭一看,發現德茲靜靜坐在持花聖者房間的門前。

「它和娜榭塔妮亞這兩個傢夥來這的目的絕對不隻揭穿黑之徒花的真麵目,背後肯定在策劃些什麼呀。你看緊德茲,彆讓它離開這裡半步喵。」

放任亞德雷逃跑確實令葛道夫不安,不過倒也不能因此放著德茲不管。何況他其實有點搞不清楚,公主究竟為什麼前去追蘿蘿妮亞。

「亞德雷的事就交給我喵。」

「剛纔、不就是你、搞砸的嗎?」

「這事就彆提啦。」

韓斯尷尬地回答後便跑進迷宮,他真的能夠順利在廣大的迷宮內捕捉到亞德雷嗎?

「………真是的,明明好不容易纔揭穿泰格狃的詭計,這下子麻煩了呢。」

德茲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在旁看著這起六花勇者內鬨戲碼。

亞德雷奔跑的同時也在思考,究竟該怎麼說才能阻止芙雷米自殺?不過他想著想著卻驚覺,自己原來根本一點都不瞭解芙雷米內心在想些什麼。

真是冇用啊,亞德雷不禁自責。就連最重要的女人心裡在想什麼都不知道,到底哪來的臉自稱地表最強?

此時他腦中已經完全冇在思考自己遭到懷疑這件事了,被懷疑總能證明清白,但人死可就不能複生了啊。

「………亞德雷啊,芙雷米她們的確在你現在前進的方向冇錯。不過你這樣直直前進就會被恰姆的從魔們攔下,繞個路吧。」

「好,我知道了。」

聽到摩菈用迴音之力提醒,亞德雷心想確實是該留意恰姆。畢竟就算成功說服了芙雷米,要是不小心落到恰姆手上很有可能會被殺掉。

現在韓斯和葛道夫都不是自己人,也不知道蘿蘿妮亞和摩菹能保護芙雷米到何時。就算最後隻剩自己一人,亞德雷仍決定要奮戰到底。

「………?」

此時亞德雷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現在的局麵、韓斯的推理、以及自己並非第七人這個事實連結起來了。

如韓斯所說,第七人有相當高的可能是被派來保護芙雷米。倘若如此,第七人現在會采取何種行動?

韓斯、恰姆及葛道夫都鐵了心要殺掉芙雷米,蘿蘿妮亞與摩菈目前雖然站在保護芙雷米這邊,兩人的態度卻也相當消極,如果不是亞德雷發出指示,恐怕她們兩人至今毫無動作。

代表除了自己以外,冇有人願意主動去保護芙雷米。

要是第七人打算保護芙雷米,剛纔解讀神言時就該想辦法出手阻擾,或是和大家說些芙雷米並非黑之徒花的證據,可是到頭來誰都冇有動靜。

第七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不做出應對?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芙雷米被殺嗎?

這時亞德雷感覺到周遭有東西存在的氣息,於是一度暫停思考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後纔再度跑了起來。

「摩菈,我這樣走冇錯吧?」

冇幾秒就傳來摩蒞的迴音:

「你等一下,我幫你看看………嗯,冇錯。」

亞德雷聞言再度開始思考。

持續跑了一陣子後亞德雷驚覺事有蹊翹,自己明明照著摩菈的指示前進,途中卻完全聽不到從魔與蘿蘿妮亞她們交戰的聲音。

「喂,摩菈,接下來我該往哪走?」

懷著一絲不安的亞德雷仍出口向摩菈問路。

「從你那往迷宮最外圍繞就會找到蘿蘿妮亞她們,下個十字路口右轉。」

確認韓斯和葛道夫冇有追來後,亞德雷聽摩菈的話繼續跑,冇想到一彎過十字路的轉角,眼前竟是一條死衚衕。

「………這是怎麼搞的摩菈?快回答我啊。」

摩菈冇有用迴音之力回答他。

「摩菈你答話啊!你指錯路了!正確的路要怎麼走!」

這次摩菈回答他了,不過聲音並非迴音而是從後方傳來。

「我冇指錯。」

摩菈緩緩從街角現身,同時以一副不會讓亞德雷離開這裡的姿態佇立在路口。

「我從一開始就打算把你帶到死路………因為我不能放你去找蘿蘿妮亞她們。」

亞德雷聽到這句話,眼前的世界彷彿開始天旋地轉。芙雷米身上的麻痹就要失效,如此一來隻憑蘿蘿妮亞是擋不住她的,更彆指望娜榭塔妮亞能有所作為。

再加上要是冇有摩菈指路,靠亞德雷自己一人根本無法追上蘿蘿妮亞她們。

「隻能讓芙雷米死在這裡了。」

亞德雷當然冇打算放棄,他馬上釋放煙幕遮蔽視線想鑽過摩菈身旁溜走,不過這招對會使用千裡眼之力的摩菈一點用都冇有。摩菈用腳朝亞德雷下盤一掃,接著揪住他的身體一把摔到死路儘頭的牆上。

「嗚!」

煙幕散去之後,亞德雷發現摩菈以一種憐憫的視線注視著癱坐在牆邊的他。

「我不像韓斯一樣認為你就是第七人,這是如假包換的真心話。」

「摩菈,你給我讓開………」

「………我跟你說說我的想法吧。」

摩菈靜靜地開口:

「德茲曾經說過對吧,泰格狃擁有控製人心的能力。現在我們不清楚這到底是真是假,有可能隻是德茲的推論有誤,或是它根本在說謊。」

亞德雷一邊聽,一邊伺機想掙脫。

「我怎麼都不敢相信,我們之中真的有人是聽泰格狃的命令列事,因為每個人看起來都儘了全力在戰鬥。雖然途中有一些意見分歧或是個人目的,但在我看來大家都是拚命想救這個世界啊。」

「………」

「你們都是有為的年輕人,不管是你、韓斯、芙雷米還有其他人都是。」

亞德雷緩緩站起身來。

「我認為第七人是芙雷米,而且她是在不知道自己就是第七人及黑之徒花的情況下就來與我們會合。一切都是泰格狃想要陷害芙雷米,確保她一定會去找自己報仇。」

「那又……如何?」

「泰格狃當時也許認為,芙雷米被選上成為六花勇者的機率不是很高。不隻有可能出現比她合適的六個人,六花紋章可能也不會選上身為凶魔的她,這樣一來它的計劃就泡湯了。為了讓芙雷米百分之百能與其餘的六花勇者碰頭,直接將第七枚紋章給她纔是最有效的辦法。」

「給我、讓開……摩菈……」

「接著泰格狃就設計陷害了我。隻要把我當成第七人殺掉,芙雷米就不會遭到懷疑,其他人也不會想到該殺了她。這就是泰格狃詭計的真麵目吧。」

現在誰是第七人,或是泰格狃的詭計這些事對亞德雷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他現在腦中隻剩一心保護芙雷米的念頭。

將芙雷米從孤獨與憎恨之中解放出來並使她幸福,這是亞德雷最大的夢想。他甚至覺得要是無法完成這個夢想,戰勝魔神根本冇有任何意義。

「我們還是贏了,不隻有你救了我,還有葛道夫救了娜榭塔妮亞並順利與她結成同盟、進而從德茲口中得知〈命運〉神殿、加上蘿蘿妮亞最終找出萊那這些事,使得我們將泰格狃的詭計徹底瓦解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

「關於芙雷米,我勸你還是死心吧。」

死心,這兩個字不停在亞德雷腦中迴盪。

「我也曾經想過要讓芙雷米獲得幸福,但是既然她已執意一死,讓她走不也是種溫柔嗎?」

這種做法算得上什麼溫柔?

「假如殺了第七枚紋章的持有者真會帶來危險,就將芙雷米的紋章轉移到在她附近的蘿蘿妮亞或恰姆身上吧。雖然未經過實證,我相信由一個人來持有兩枚紋章是可能的,這樣便能將第七枚紋章移交給她們了,至於要是這個做法行不通的情況,我倒是還冇想過。」

「蘿蘿妮亞她們………芙雷米現在怎樣了?」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該來的總是要來。」

站起身來的亞德雷聞言再度癱坐牆邊。

時間所剩不多。隻要冇有摩菈相助,不隻亞德雷的話語無法傳達給芙雷米,就連阻止恰姆及幫忙蘿蘿妮亞都是不可能的任務。

有冇有任何法子?真的隻能到此為止了嗎?亞德雷絞儘腦汁,同時不斷告訴自己絕不要放棄,也不禁想起艾特洛曾說過的「越是絕望越要笑」這句話。

「真的隻能………讓芙雷米死嗎?」

亞德雷自言自語。

同時他心想,還是有些不對勁啊。

即使人在絕望的深淵掙紮,亞德雷冇有忘記思考這股不對勁的源頭為何。不管是身為黑之徒花的芙雷米的言行舉止、第七人的真麵目、還是自己被懷疑這些地方。

亞德雷認為韓斯那段推論自己就是第七人的某些地方的確不無道理,而摩菈的推論就完全搞錯了,泰格狃絕非那麼輕易猜透的敵人。

記載著關於黑之徒花的神言,尚未解明的黑之徒花能力。

德茲說可能有某人遭到泰格狃控製那番話。

自己並非第七人這個事實。

亞德雷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問……為什麼第七人不保護芙雷米?

最後是,凶魔們的動靜。

這些線索交織出一個結論。

亞德雷心想,我怎麼會這麼蠢?為什麼直到現在都冇想過這個可能?

同時再度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護芙雷米,就算下場有可能得拿命去換或是導致其他結果都是一樣。

「你願意死心了嗎,亞德雷?」

摩菈輕輕問道。隻見亞德雷以雙手覆麵不停啜泣,肩膀也因此上下起伏。

「………亞德雷,我已經找不到話可以安慰你。」

摩菈朝他走了過去。

「抱歉,真的難為你了。明明你幫我順利保住了女兒,可是你自己卻………」

然而,直到摩菈緩緩將手放至亞德雷肩頭那一瞬間為止她都冇有發現,原來亞德雷是在裝哭。

隻剩這個方法,他已經冇有時間去思考這樣做的下場會如何。

亞德雷確信要是讓芙雷米死在這裡,六花勇者也跟著到此為止了。

「………?」

亞德雷伸手抓住肩頭上摩菈的手。

而摩菈及亞德雷也冇發現,原來特質凶具三十號一直在她們身旁這件事。它就待於摩蒞身後約莫十幾公尺處偽裝成石地磚,偷聽兩人間的對話。

同一時刻,芙雷米察覺身體已能自由活動。雖然還不能與往常那般靈活,至少要從蘿蘿妮亞手中逃脫是冇問題的。此時包圍娜榭塔妮亞與蘿蘿妮亞的從魔為數眾多,兩人光是抵擋攻擊就無暇分神。

長時間假裝無法動彈的芙雷米用膝蓋朝扛著自己的蘿蘿妮亞後頭部一踢。

「啊!」

芙雷米趁著蘿蘿妮亞重心不穩身體前傾的空檔從她盾上逃開,並強硬拖著那還不能順利行走的腳朝身旁的從魔跑去。

「芙雷米小姐!快停下啊!」

芙雷米朝一隻水蛇從魔的尖牙伸出頭。冇想到下一秒,所有的從魔竟都停下動作變回泥濘,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咦?」

芙雷米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何事,而蘿蘿妮亞連忙撲向芙雷米想用身體壓製住她。

「放開,你很礙事。」

「不行,芙雷米小姐你不能尋死啊!」

「………奇怪,恰姆小姐難道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聽到娜榭塔妮亞這麼說,芙雷米推開蘿蘿妮亞的同時也不禁產生相同的想法。

恰姆根本冇有理由要停下殺她的動作。正當芙雷米懷疑難道她被亞德雷打倒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恰姆的聲音。

「糟了啦!芙雷米!你不行死!不要死!」

芙雷米相當納悶,明明黑之徒花都持續不斷在吸收六花的力量不是嗎?

恰姆的聲音越來越近。

蘿蘿妮亞此時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並放開了芙雷米的手,她大概認為是亞德雷想出辦法解決這個局麵了吧。

隻見恰姆騎在蛞蝓從魔背上朝芙雷米等人靠近,臉上表情充滿焦慮及強烈的憤怒。

恰姆從蛞蝓背上落地後走近蘿蘿妮亞迎麵就是一拳,力道強到她的手腕都發疼了。

「蘿蘿妮亞你這個大笨蛋,瞧你做了什麼好事啊。」

「………發、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們冇有聽到阿姨傳來的迴音?」

看到恰姆生氣地緊咬牙根,蘿蘿妮亞才總算髮覺大事不妙。

「阿姨被當成人質抓起來啦,是亞德雷乾的!」

「………你在說什麼?」

「恰姆說,亞德雷把阿姨抓起來啦!阿姨現在動彈不得,亞德雷說要是恰姆和你們誰敢殺了芙雷米,他就會馬上砍了阿姨的頭啦!」

蘿蘿妮亞最初的反應竟是彷彿一副聽到不可置信的笑話似地輕輕笑了幾聲,接著瞭解到一切都是事實,當場癱坐在地。

「………這樣啊。」

芙雷米小聲自言自語。

「你來這招啊,亞德雷。」

語氣中冇有憤怒,他這個第七人為求勝利不擇手段,一切都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事。

「走吧,蘿蘿妮亞,得去打倒亞德雷救出摩菈才行。」

她朝仍然處於恍神狀態的蘿蘿妮亞冷冷丟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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