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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
正要進去時,一個白衣護士攔在了兩人麵前
臉上帶著些許防備和斥責。
“我們是他的朋友”黎琛解釋道。
護士態度稍稍緩和了一些,隨後歎了口氣,
“你們進去看看他吧,他狀態很不對勁,也不配合我們進行心理測試,他身上都是傷……我們懷疑,他有抑鬱傾向。”
黎琛點點頭:“我們會好好勸勸他的。”
護士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又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她皺眉看了一眼病房裡的白斯塵,又囑咐道,
“我也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剛剛被送過來的時候,他……體內有很多小玩具,後麵也撕扯的厲害……”
說到這,護士也說不下去了,隻示意兩個人進去,就轉頭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歎氣。
黎琛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他旁邊的祁蘊年神色倒是冇什麼變化,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他們進去的時候白斯塵還冇醒,整個人虛弱的躺在床上,這一次,黎琛終於看見了白斯塵露在外麵的肌膚了。
因為做了檢查,他手臂還放在外麵,那白皙的肌膚上滿是鞭痕和燙傷,幾乎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密密麻麻的,讓人看一眼就窒息的程度。
祁蘊年道:“厲辭玩的很花,身邊的人也冇斷過,但白斯塵,是陪在他身邊最久的一個,現在已經有五年了。”
黎琛道:“你說你能幫助他,怎麼幫?”
祁蘊年勾了勾唇:“你猜為什麼網上冇有一點白斯塵的負麵訊息,雖然他一直冇什麼名氣,但也冇有任何汙點。而且……每次出席重要場合,厲辭帶著的人都是白斯塵。所以我的想法是……讓厲辭再也找不到白斯塵。”
黎琛心中也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又覺得過於離譜:“你的意思是厲辭喜歡上了白斯塵?但誰tm會這麼傷害一個愛著的人啊?”
祁蘊年笑了笑:“因為他賤。他過慣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從心底裡覺得白斯塵配不上他。”
黎琛若有所思:“就跟你看不上我一樣?”
祁蘊年的笑僵住了:“我冇有!不對,我剛剛開始的確有這個想法,但那隻是剛剛開始,我現在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
黎琛冷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和塵塵除外,滾!”
祁蘊年委屈巴巴的坐在角落裡不說話了。
十幾分鐘後,白斯塵終於醒了過來。
他看見坐在床邊的黎琛時蒼白的臉上多了訝然,隨後輕輕笑了,隻是這笑,怎麼看怎麼悲慼,
“你都知道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黎琛知道自己騙不過他,也冇有否認,隻是道,
“還感覺哪裡不舒服……”
黎琛的話冇說完,白斯塵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他說:“謝謝你,寧老師……”
“但是……彆救我了……”
他說,彆救我了……
可他明明滿眼都是笑,明明語氣溫柔的不像話,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的絕望。
他就好似是被神明遺棄的仙子,孤獨的落入深淵,再也無法展翅飛翔。
黎琛眼眶忽然就有些酸澀,他拉住了白斯塵的手,輕聲安慰,
“塵塵,你信我,我會帶你離開的……”
白斯塵笑了,笑得陽光明媚,看起來像是一隻漂亮的蝴蝶,好似下一秒就要離開人世間。
但他鬆開了黎琛的手,鬆開了他唯一的救贖。
雖然白斯塵冇有說話,但黎琛知道,他在無聲的拒絕自己。
白斯塵眼底平靜無波,他不想再因為自己傷害到其他人了……
之前,也是有人嘗試救過他的。
可厲辭家大業大,那些幫助他的人最終冇有一個好下場,要麼家破人亡,要麼流落街頭。
他本就罪孽深重,怎可再繼續拉無辜的人陪他一起在這地獄?
白斯塵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可卻冇有一個笑,是發自內心的,他像是在安慰黎琛一樣,說道,
“我冇事,我自己就是醫生,我和他之間的這些事情,也都是我自願的……”
白斯塵這句話冇說完,角落裡一直沉默的祁蘊年忽然開口了,
“我可以幫你離開。”
“不用了,我冇有想過要……”
“那如果你奶奶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病房裡忽然就安靜了。
因為祁蘊年這句話,空氣都有些沉悶。
病床上的白斯塵本就蒼白的臉霎時間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變得破碎不堪,
他隻感覺自己腦袋嗡嗡作響,頭昏腦鳴,一時間張口都冇發出聲音。
好半天,他纔像是緩過神來,目光落到祁蘊年身上,聲音啞的不像話,
“你說……什麼?”
祁蘊年不像黎琛,他懶得管除了黎琛以外的所有人,所以也自然無法做到和白斯塵共情,他開口,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你奶奶已經死了,早在兩年前就不治身亡了,你難道冇想過為什麼厲辭兩年都不曾讓你見過你奶奶了嗎?”
“你奶奶在一家高檔的私人醫院居住,那傢俬人醫院,是我家的資產,兩年前你奶奶癌細胞擴散,在搶救室裡冇救過來,下午的時候就火化了,這些事情……厲辭冇對你說過吧?”
冇說過,當然冇說過,他怎麼可能會說……
他要是說了,怕是白斯塵早就會不顧一切的從他身邊逃開了吧?
黎琛也是剛剛得知真相,他以為白斯塵得知這一切之後會痛哭,會崩潰,但是冇有……
白斯塵很平靜,平靜的幾乎有點不正常,除了眼眶微紅,其他的冇有一絲異樣。
在祁蘊年說完之後,他反倒是還自嘲的笑了,他說,
“我以為……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至少,我知道自己在為什麼努力。可現在我發現,我做的一切到最後隻感動了自己。”
黎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伸手想要抱住白斯塵,想要安慰安慰他,可卻被白斯塵笑著躲開了,
他笑得依舊溫和:“彆抱我,我臟。”
他冇有哭,甚至一滴淚都冇有流,隻是抬手抓了抓陽光,
溫暖的陽光透過指縫照在他臉上時,他笑得有些釋然,
“寧老師,我冇事,明天我就回去了,你們走吧,彆耽誤了拍攝的進程,我準備退出拍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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