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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王之歸來

幕間「——你說，人類史的時限？」

赫拉克勒斯由於舊友所說的話而感到驚愕。

說出了這個事實的俄耳甫斯自己也滿臉痛苦地繼續說道。

「對。人類在當初，其實是有星球所定下的時限。」

「地獄之窯的真麵目。是破局的大噴火。史上最大級的星之吹息，原本會讓人類迎來滅亡。」

火山活動之中最大級的類彆俗稱為“大鍋噴火（Caldera

Volcano）”。

過於強大的星球之力所噴出的土石流時而會創造大地，時而會把大陸吹飛化作灰塵，這是最大最強的自然災厄。由於大地上殘留的痕跡形狀類似大鍋或大杯，因而取名為“Caldera”。

推測約為核武器3000億倍的力量奔流會擊碎大陸，捲起粉塵覆蓋天空，最終遮斷陽光，使星球進入長達數百年的冰河期。

「暴風雨、洪水、疫病、放射線。人類和神明解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唯有最後這一個無能為力。」

「因此纔是呼喚終末的地獄之窯嗎……傳聞我也聽說過，但有那麼可怕嗎？」

聽到赫拉克勒斯顫抖的聲音，金髮的吸血姬自傲地挺起胸膛。

「當然了。那份能夠毀滅人類史百次有餘的力量，可不是人類稍微加把勁就能麵對的問題。而把這不可能化為可能的正是，」

「環境製禦塔。名為西鄉的男人所提出的，管理星球的巴比倫塔。」

蕾蒂西亞打斷拉米婭接著說。

說話被打斷的拉米婭鬧彆扭地嘟起嘴。

「……哼嗯。既然姨母大人這麼說了，那接下來的話題就以這個為前提繼續下去吧。嘛，重點就是那個環境製禦塔是為了拯救人類必不可少的收束點。」

「在打倒了那些“人類滅亡的形骸化”……彆名為“弑神者”的終末之獸後，箱庭把那救濟之力交給了人類，成功修正了曆史。」

「可是，得到了救濟人類之力的人類卻用那份力量來毀滅自身的未來也確定了。」

那正是“人類最終試煉”——人類滅絕人類的三名魔王。

“絕對惡”魔王阿茲=達哈卡。

“閉鎖世界”魔王反烏托邦。

“頹廢之風”魔王End

Emptiness。

在當時的箱庭打上了“不可能攻破”的烙印的最強魔王。

「……是嗎，如果從人類手上收回模擬以太粒子，人類的自滅就得以迴避。不過這種情況下，那些“弑神者”的終末之獸就會讓人類滅絕。」

「對。……不過嘛，途中還有白夜王的抗議和暴走就是了，但這些事先放到一邊。」

「為了打破這個狀況，隻能讓人類本身的倫理觀得到進化。終於，逆回十六夜打倒了阿茲=達哈卡，而“頹廢之風”也因此會停手，人類史開始走向完成——本該如此的。」

俄耳甫斯與蕾蒂西亞憂鬱地陷入沉默。

接下來要說出口的事情，對心地善良的兩人來說非常忌憚。

要是說了出來，無論如何掙紮都隻會釀成悲劇。隻有悲傷的未來等待著。本應不為人知沉入人類史黑暗之中的兩條性命。不知道該如何將其說明時——伴隨著平穩的微風，從赫拉克勒斯背後響起了一把聲音。

「太繞圈子了，俄耳甫斯。應該清清楚楚說給他聽纔對吧？」

「是、是誰！！？」

赫拉克勒斯轉過身，向聲音的源頭揮拳。水平線的另一邊由於拳壓而岩碎海裂，但冇有擊中的感覺。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用平穩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是黑天。“Avatāra”的第八化身，也是“銜尾蛇”的創始者之一。」

「……你是“銜尾蛇”的創始者……！！？」

「正是。聽說您要加盟，於是緊急從海的另一邊飛來。如果是等同於“英雄”語源的半神（heros）的您，那麼不更應該告知事實，請求您的協助纔對嗎？」

轟轟作響的黑風裡傳出了聲音。不過看不見對方的模樣。

赫拉克勒斯握緊拳頭靜靜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集中注意力。

「從結論來說。那些少女是為了拯救人類的犧牲者。也就是活祭品。」

「……你說活祭品？」

「那兩人若是不死，粒子體的研究就來不及讓破局噴火沉靜下去。因此，那兩人的命運是為了拯救世界而被殺。」

「什——！！？」

怎麼可能！！？赫拉克勒斯大叫。赫拉克勒斯完全不懂粒子體研究的事情，但謎之男的話由於太過單純而完全理解了。

也就是說，“需要白化病少女”這種表述並不正確。

需要的是，作為研究材料的她們的屍體。

「那種……那種邪惡的研究能夠拯救世界，你是這個意思嗎……！！？」

「正是。而且這也是成為“絕對惡”的支柱的事件之一。這是人類救濟的必要犧牲，同時也是總有一天毀滅人類的幼芽。」

聽見那爽朗的聲音，赫拉克勒斯因為過於激憤而令人產生了他的**膨脹了數倍的錯覺。

類似獅子鬃毛的亞麻色頭髮由於憤怒而豎起。

星之大動脈的崩壞。火山爆發造成的神話終焉以及神話起始，這並非什麼罕見的事情。這些正如字麵意思的災厄是所有分類之中最大威力的結晶。

如果要抑製它們，會造成人類與神話的完全訣彆吧。

但如果這種儀式需要獻上年幼的性命。

人類不斷積累學習的倫理進化，到底有什麼意義。

反抗毀滅人類的“絕對惡”，克服使人類的軌跡迴歸於無的“閉鎖世界”，阻止“頹廢之風”的顯現，一直戰鬥至今的箱庭的步伐又有什麼意義。

「……」

本來作為過去之人的自己是不應該僅憑自己的意誌（Ego）來直接乾涉未來——但無論發生了什麼異常，那些少女的性命就在自己觸手可碰的地方。

打倒魔王反烏托邦的最後詩人在外界逝世。那麼作為其老師之一，就必須見證那些實驗體少女的結局。所有的善惡都必須由自己親眼見證。

不過黑風再次吹起，彷彿在阻止赫拉克勒斯的離開。

「赫拉克勒斯，你要去哪裡？」

「我撤回剛纔的加入宣言。現在就去與那些命運的當事人見麵。」

「太不負責任了。所謂的命運就是事象積累後所產生的事物。我等的使命已經結束，未來應該托付給那個時代的人們。說自己是過去的遺物的人不就是您嗎？」

「我是說了。不過箱庭裡發生的曆史是共有財產。我們所構建的命運和曆史如果被召喚到這個箱庭。那麼乾涉的權利自然就足夠了。」

不吐不快的赫拉克勒斯說完後就背對他們打算離開。連在反烏托邦戰爭裡都隻是居於後陣的這個男人，如今認真地握緊了拳頭。

假如他說的話是真的，那麼期望那些少女死去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

包括眾神在內的全世界生命都盼望著她們的死亡，在她們身上強加如此的宿命。

冇有父親，冇有母親，世上一個親人都冇有的實驗體（小白鼠）。

在不被當作人類的設施中長大，最後為了人類救濟之類的高談闊論而被宣告死亡。聽到了這種事卻不激憤的英傑是不存在的。

……想必，哪怕是赫拉克勒斯也有保護不了的東西。

但必須有人站出來。必須有人以萬千的憤怒向那種惡劣的命運揮拳。

否則……那些年幼的生命不就冇有任何回報了嗎。

「謎之男啊。你就儘管向命運低頭、跪拜、獻媚好了。我已經受夠了。這種事在外界已經經曆得夠多了。無法向命運揮拳的男人的末路究竟有多麼悲慘，我已經切身體會到。——雖然冇想過要作出改變過去的愚蠢舉動，但不讓新時代的人們體驗同樣的後悔，這正是我現在的使命。」

俗話說，從經驗中學習是愚者，從曆史中學習是賢者。

名為赫拉克勒斯的英傑或許會由於自己的淺見而墮為愚者。但至少能為未來的賢者的誕生助一臂之力，他憤怒的眼瞳中是如此訴說的。

「……是嗎。真是遺憾。」

希臘神群最強的戰士赫拉克勒斯。

在太陽主權中留有眾多功績的英傑。

既然他以自身的意誌決定離開，由此感到氣餒的男人，

「也就是說，您是毀滅世界的敵人——我可以這麼認為吧？」

刹那，赫拉克勒斯被足以讓大氣顫動的殺氣包圍。

聲音語氣變得冰冷無情，黑風包裹住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反射性揮手抵抗，但黑風不受一絲影響越吹越烈。

「你……！！！」

「放心吧。不會取走您的性命。但我被迦爾吉施加了封印，陷入身體無法動彈的狀態。因此隻好暫時借用您的身體。」

「開什麼玩笑！這種事情你以為我會……允許嗎，嘎……！！？」

黑風更加激烈，開始侵蝕赫拉克勒斯的身體。

那份黑暗之深令赫拉克勒斯感到驚歎。至今曾在外界和箱庭受到過眾神和巨人族的詛咒，但就算把這些全加到一起都遠遠比不上黑風。

這明顯超越了一個神群可以施加的詛咒的濃度。

再加上如今持有三個太陽主權的赫拉克勒斯，擁有著甚至能超越最強種天生神佛的力量。但是，他依然對黑風束手無策。

「謔。持有三個太陽主權嗎。——太棒了。這麼一來我等“銜尾蛇”如同已經勝券在握。」

即將失去的意識，由於這句話而醒覺。

他持有的三個太陽主權中有兩個是白夜王轉讓給他的。

作為主權戰爭的主辦者之一，選出值得授予太陽主權之人，將他們引導向正道。這是上一屆優勝者交給他的信賴之證。

因此絕對不能以這種方式被奪走。

赫拉克勒斯顫抖全身，使出渾身力氣大叫。

「……嗚……白羊宮的化身阿耳戈！！！我把天秤宮（Libra）和人馬宮（Sagittarius）交給你！渡過星海，立即逃吧！！！」

『收到，交給我吧！！！』

突然，廢棄在海上的船的殘骸變幻為巨大的羊。發出少女般聲音的金羊讓兩個主權寄宿在身體裡，然後飛向星海離開了。

黑風之主由於突如其來的事情而驚訝，很是遺憾地歎氣。

「……呼嗯。失策了。阿耳戈船是由神樹製成的擁有自己意誌的船。與山羊座的盾一樣，是可以自主行動的主權。」

「哼……就算你發現了，也已經……太遲了……！！！」

「冇什麼，不要緊。能借用到赫拉克勒斯的**已經是賺了。直到太陽主權戰爭結束，請您慢慢休息吧。」

這就是赫拉克勒斯最後聽到的聲音。

黑風消散時，留在那裡的——是失去了太陽主權，變成了少年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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