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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蟬聲冇完冇了，透過教室的透明窗，鬱書音看見了教學樓外蒼翠的鬆木，星碎的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搖曳出一片碎金。
“阿音，阿音。”
葉晚晚拿著筆戳了戳鬱書音，無視了講台上正滔滔不絕的老師，悄悄和她咬耳朵。
“聽說我們班今天要來一個轉學生呢。”
鬱書音正發著呆，垂落的眼眸微顫，視線落在草稿紙上，黑筆油勾畫出一團雜亂的線條，彰顯著主人此刻的心煩意亂。
聽見葉晚晚的話，她隻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思緒還在放空。
既然那具屍體不是林芷薇的，那又是誰的？林芷薇的屍體又去哪裡了？
她想得正出神，葉晚晚猛地戳了下她的後背，她才猛地回過神來，講台上的老師正盯著她，語氣嚴厲。
“鬱書音，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黑板上的題目，微微思忖，然後流利地講出瞭解析過程。
“解得不錯，下課後來一趟我辦公室拿一下作業本。”
鬱書音慢吞吞坐下後，葉晚晚給她塞了一張紙條。
“阿音，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有點魂不守舍的。“
鬱書音低下頭，回覆她。
“冇有，昨晚睡太晚了。”
下課鈴響起，鬱書音站起身，跟著老師進了辦公室。
她一邊整理著作業本，一邊聽著“馬上高三，要好好努力”的話，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她已經上了不知道多少年高中，搬了多少次家了，看見那些題目，她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來。
餘光掃過一旁班主任桌子的桌麵，那上麵平攤著一張表格，清俊的字體橫陳其上。
陳什麼……
她冇有細看，整理好了東西就轉身離開。
樓梯的拐角處，她不經意望見了一抹頎長的身影，陽光拖拽出長長的影子，鼻尖還纏繞著幽幽瓊花香。
鬱書音瞧著那背影隻感覺分外熟悉，但也冇有放在心上。
所以當下節課，她看見講台上長身如玉的少年，臉色一下子冇繃住。
黑板上寫著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陳藺簡。
……
她是說了有緣再會，但是冇想到會這麼有緣。
尤其是當少年被安排坐在她旁邊時，她的臉色已經石化了。
“你怎麼也來上學？你很喜歡上高中？”
冇忍住，她寫了一張紙條。
紙條很快傳了回來，他回得很言簡意賅。
“掩人耳目。”
……
鬱書音鬱悶地咬著筆尖，不知道多少次側過頭去看坐在她旁邊的少年。
盛夏的綠茵蔥翠，窗外枝繁葉茂間灑落下來的碎金給少年清俊的麵容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邊，他垂著眼，任由著她肆無忌憚的打量。
“……你對那具女屍有什麼頭緒嗎？”
終於忍受不住她暗戳戳的目光，陳藺簡歎了口氣，將寫了字的本子推到她麵前。
“不是林芷薇的屍體，可是最近也冇有報道有誰失蹤……怨氣雖重，但看她的傷口也不像陳年女屍。”
總覺得兩個人這樣的氛圍怪的……
鬱書音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喂，你真不想抓我嗎？”
她可記得第一次見麵他二話不說就要放大的樣子。
雖然放了個啞炮。
少年羽睫微微顫動，斂去了眸子裡悄然翻湧的情緒。
“我相信雲澗，你不是壞鬼。”
鬱書音想起來那把劍開心的來回舞動的樣子，微微抽了抽嘴角。
興許是她和陳藺簡交流得太頻繁太明顯，身後的葉晚晚忍不住傳紙條，發出八卦的詢問。
“書音，你和這帥哥認識啊？”
鬱書音回丟給她。
“冇事，玩兒你的去吧。”
葉晚晚感覺自己被敷衍了，嘟囔一聲，又繼續戳戳鬱書音：“阿音，這個暑假我要回我外婆家，我爸媽工作忙不回去，我一個人怕，你陪我一起回去怎麼樣？“
鬱書音正低著頭盯著草稿本上雜亂的線條，聽見她的話，漫不經心地往後一靠。
“你怕什麼，你外婆家離A市很遠嗎？“
下課鈴正好響了，班級裡的人頓時散了一半，葉晚晚索性坐在了她前麵，支支吾吾地開口。
“也不是非常遠……就是……我外婆家在酈城……你聽說過嗎？”
鬱書音的目光頓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盯著葉晚晚，緩慢地重複了一遍。
“酈城？”
“嗯！我外婆人很好的，就是人有點古板，我爸媽本來想把她接到市區裡來，但是她不肯，非說祖宅在那裡，她在等人……本來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去的，但是今年我爸媽工作有點忙……好阿音好阿音，你就陪我嘛，就當去旅遊了……”
葉晚晚還在說，鬱書音的思緒卻漸漸飄遠了，回憶起了昨晚姐姐跟她說的話。
——
“你說，那個小道士叫陳藺簡？“
祝輓歌揚眉，上調的眼尾裡泄出微微倦怠的光，聽聞鬱書音的話，好似有什麼東西很快地從眼底劃過，轉瞬即逝。
鬱書音點點頭，伸出雙手，一抹暗豔的紅跳躍上她的掌心。
“林氏集團……”
她想要說些什麼，祝輓歌衝她擺擺手。
“這件事你先放一放，我方纔收到了來自酆都的急報。“
她染了豔紅顏色的指尖輕輕點在鬱書音掌心，語氣輕緩。
“書音，你聽過酈城嗎？”
鬱書音眼皮跳了跳，她抓著祝輓歌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接著點了點頭。
“聽說過。是在A市與B市交界處的一座小鎮。”
一座近乎荒廢的小鎮。
鬱書音聽說過，這座小鎮以前非常富饒。它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臨海而立，是真正的魚米之鄉。
大約五百年前，這裡曾發過一次大洪水，損失慘重。以後，鎮上的人就慢慢少了，時至今日，已經不剩多少住民了。
市區原來是想改造這座曆史上曾盛極一時的小鎮，但是最後不知怎麼都不了了之，於是便漸漸不再管了。
“書音……酈城裡，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我需要你把它帶回來。“
祝輓歌的語氣恨輕柔，可鬱書音還是聽出了些許凝重。
“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祝輓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幽深的眸子裡像藏著不可見的漩渦，隱隱醞釀著風暴。
“阿音，這件事不能交給彆人做。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後半句更像是她的喃喃自語，鬱書音冇有聽清，她隻感覺到姐姐的心情好像一瞬間低落了下來。她湊近了祝輓歌，乖巧地蹭了蹭她的脖頸。
“放心吧姐姐，是什麼東西？”
祝輓歌盯著鬱書音毛茸茸的頭頂，眼睫微顫。
“一枚玉佩。”
“阿音，你一定要把它完好無缺地帶回來。”
阿音，那是關係到你性命的東西。
她眼神幽幽，終是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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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阿音？”
鬱書音猛地回過神來，握著筆的手緊了緊。她抿了抿唇，衝著葉晚晚微微一笑。
“好啊。我陪你去。”
“真的嗎！阿音你最好了！”
葉晚晚歡呼一聲就來搖她的胳膊，窗外的陽光灑落，落進她微涼的眼底，微微閃爍著沉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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