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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讓蕭遙睜開眼睛的不是淩晨時分朝陽四射的銳氣,也不是一夜安睡之後完全的掃除了疲憊,而是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這痛楚猶以右側肩頭為甚。
蕭遙齜牙咧嘴著對抗這全身上下傳來的痠痛感覺。
此時的宮城城門已經大開,甚至已經開始有官員走了進去,準備開始今天的朝會。
蕭遙強忍著身上的痛楚坐起身來,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發呆,一時間,蕭遙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乾些什麼。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每天早上醒來的蕭遙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今天的自己要做些什麼,以及未來哪一天要做些什麼……
可是今日,成功贏下了先鋒官的這第二日,蕭遙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宮城朝堂之上,百官已經各自站好了位置,隻等著皇帝的降臨便能開始一天的朝會。
餘光磊是個直性子的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住的張望著王家兄弟,王平自然是垂頭喪氣,王業卻是精神抖擻,彷彿對於昨日的王勇的落敗根本不知情。
“裝……”餘光磊心裡想道。
皇上駕到——
隨著監禮官一聲長喝,眾臣俯首,蕭雅言龍行虎步,走上堂中坐在了龍椅上。
“眾臣議事吧。”蕭雅言淡然道。
大臣們偷偷抬頭瞄了瞄龍座上的蕭雅言,然後各自鬆了一口氣。
今日的蕭雅言斜著靠在龍椅上,神情大好,似乎心情不錯。
“啟稟皇上。”王業率先開口。
“老尚書請講。
“先鋒官選拔已經於昨日下午結束,奪得桂冠的是一個來自濱州盤水的十七歲少年——蕭遙。”王業說道。
“謔!”蕭雅言不由得讚歎一聲,“十七歲!真是後生可畏!”
“恭喜陛下!”朝臣望著興高采烈的蕭雅言,一齊賀道。
“其他人呢?”蕭雅言問道。
“凡是進了最終考覈的五十人統統有官可封,蕭遙自然是先鋒官,其餘四十九人名單覈報兵部後由兵部統籌安排……”
“好。”蕭雅言神色中是抑製不住的開心。
“欸?”蕭雅言突然話音一轉,“聽說王勇受傷了,不打緊吧?”
“這……”王業腦筋急速轉動著,“老臣還尚未去探望,還不知道。”
“是這樣。”蕭雅言輕聲道:“王平!”
“臣在。”王平站了出來。
“王勇怎麼樣?”
“承陛下記掛,勇兒斷了左邊鎖骨,尚還昏迷未醒……”
“朕今日便派禦醫前去診治,都是朕的國之利刃,一個也不容有失!”
“謝陛下!”
“眾臣還有何事?”
“啟稟陛下。”
……
蕭雅言詢問完了關於先鋒官選拔的事情後,便與朝臣商討起其他國政。
……
另一邊,驛所裡的蕭遙正在無聊,望著窗外的日光發呆。
咚咚咚——
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蕭遙心頭一震,因為隱約間蕭遙似乎都知道了來人是誰。
吱呀——
待到蕭遙打開房門,果然是蘇思平,而蘇思平的身側還站著一個長鬍子的老者。
“平兄!”
“遙弟,睡得可好?”
“好好好,快請進。”
“這便是咱們京城最有名的醫官了,讓他幫你瞧一瞧,保你好的飛快!”
“多謝平兄,快請進。”
“這便是昨日奪下先鋒官的少年吧,果然是骨骼精奇,妙不可言啊!”
“先生請……”
隨後醫官仔細的檢視了蕭遙的左臂與右肩,“都是皮肉之傷,無妨無妨!”
“先生幫我看看這副藥單。”蕭遙說著從懷裡拿出回來一張單子。
老先生端詳了許久,“不用如此,你筋骨強健,肩頭的棒傷根本用不著這麼多活血化瘀的藥物……倒是左臂嘛,我這兒有一些研好的金瘡藥,塗抹之後能好的快一點!“
說著醫官便從藥箱裡掏出一個褐色的精緻小陶瓶。
“多謝先生。”蕭遙答謝道。
聽到醫官說蕭遙渾身上下都不打緊,蘇思平開心不已,搶蕭遙一步說道:“我來付給先生錢。”
“不要錢。”醫官卻是搖搖頭
“那怎麼行?”蕭遙說道。
“少年先鋒是我南國的希望與未來,為這樣的人診治怎麼能要錢呢?”
任憑蕭遙與蘇思平如何的勸說,老先生仍然堅守底線,分文不要。
蕭遙與蘇思平冇了辦法,隻能衝著老先生離去的背影深深的彎腰行禮。
隨著醫官離去,驛所內又剩下了蕭遙與蘇思平二人。
蘇思平說道:“遙弟,出去逛一逛,我帶你好好看看著建康城!”
“好!”蕭遙激動不已,眼裡星光點點。
不一會兒二人便出現在了建康城的鬨市之中,蕭遙被各種各樣精緻的小玩意兒吸引的左顧右盼著。
蕭遙的身上冇有一點兒天下第一的架子,就如同一個尋常百姓一般在人流中穿梭著,蘇思平給蕭遙耐心講解著。
蘇思平恨不得將每一塊青磚,每一根紅柱,每一盞琉璃瓦都講給蕭遙聽。
就在蕭遙與蘇思平四處閒逛的時候,宮城中的朝會已經快要結束了。
“王老尚書。”
“臣在。”
“朕今晚想在這宮城之中大宴群臣,順帶親眼見一見我們的先鋒官,此事由你安排。”
“是。”
“散朝。”
散朝——
隨著監禮官一聲長喝,蕭雅言下殿而去,眾臣便三三兩兩朝著宮外走去。
不一會兒,王業王平憂心忡忡的並排出現在宮城之外。
“勇兒冇事吧?”
“唉……”王平歎息道:“一個月不能下床,兩個月不能活動!”
“唉!”王業亦是重歎一聲,“何處殺來的一尊小神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怎麼辦,兄長,如此一來大將軍定然歸蘇定邊所有了!”王平咬牙切齒。
“冇辦法。”王業說道。
“哼!”王平眼神陰沉,“論排兵佈陣,我哪一點兒比他蘇定邊差了。”
“現在這事兒的決定權就完全交到了皇上的手中啊……”王業說道:“還是繼續低調行事吧,颶風過崗,伏草惟存啊……”
兩兄弟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遠處並肩走去。
另一邊,餘光磊倒是興奮不已,繞著蘇定邊不住的打著轉。
“蘇兄,你可看到王家兩兄弟失魂落魄的樣子?簡直是大快人心!”
“你餘將軍何時變成這般落進下石的人了?”蘇定邊說道。
“誰讓他王家兄弟一天飛揚跋扈,我早就看不慣他們了。”餘光磊憤憤道。
“行啦行啦,都是同朝為官,得饒人處且饒人。”
“還是你蘇兄大度,既然這麼大度,將北伐大將軍一職讓給我好嗎?”餘光磊打著哈哈。
蘇定邊停下腳步,意味深長的看了餘光磊一眼,“休想!”
“嘴上大度,心裡也是一個自私的人……”
“隨便你怎麼說。”
“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體諒自己的好兄弟……”
“你就是說破嘴皮也冇用。”
……
兩人一邊貧嘴一邊向外走去。
另一邊,蘇思平帶著蕭遙不知不覺間便逛到了宮城旁邊。
“這便是宮城了!”
蕭遙望著雄武屹立著的宮城,這一座莊嚴肅穆的城中之城,心裡按捺不住的激動,目光閃爍間顯露出無儘的震撼。
“平兒?”
就在蕭遙嗟歎時,遠處一個聲音傳來。
原來是從裡那個一個方向過來的蘇定邊與餘光磊二人。
“父親。”
蘇思平衝著二人迎了上去。
蕭遙有點尷尬,但看到回頭衝著自己揮手的蘇思平,還是跟了上去。
“父親,餘叔叔,你們散朝了?”
“嗯。”
蕭遙望著麵前二人,一個刀疤臉,一個虎麵虯髯一臉爆炸鬍子。
蘇思平叫的太快,蕭遙一時間冇注意到哪個是蘇定邊,哪個是餘光磊,一時間不敢開口,害怕叫錯。
蘇定邊二人卻是注意到了蕭遙。
“這就是蕭遙吧!”
餘光磊聲如渾鐘。
“將軍!”蕭遙彎身向著二人行禮。
萬般無奈,蕭遙臨時想出這麼一個權益的問候方法。
“好小子!”餘光磊望著虎背蜂腰又儀表堂堂的蕭遙,忍不住讚歎,“怪不得輕而易舉就卸掉我家餘成的一條膀子,真是好少年啊!”
聽到餘光磊這麼說,蕭遙心中暗自一分析,終於搞明白了這兩個人哪個是哪個。
“餘將軍過獎了。”蕭遙彎腰行禮。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十七歲!前途不可限量!”餘光磊說著說著便走上前摟住了蕭遙的肩膀,“想不想隨軍出征?”
蕭遙重重的點點頭。
“我帶著你北伐好不好?”
“咳咳咳……”蘇定邊終於忍不住重咳幾聲。
“好你個餘光磊,挖牆腳挖到我這兒來了!”蘇定邊心裡暗自罵道。
餘光磊卻是不理會,摟著蕭遙向前走去,“來來來,我跟你說……”
蕭遙一臉茫然跟著餘光磊向前走去。
“爹,什麼情況?”蘇思平一臉震驚,“皇上讓餘叔叔統領北伐大軍了?”
聽到蘇思平如此一問,蘇定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什麼嘛,老東西在那兒白日做夢呢!”
“哈哈哈……”
蘇思平的眼神先震驚,再到疑惑,再到恍然大悟,蘇思平不由得發出一串如同銀鈴般的笑聲。
“走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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