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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突然，躺在床上的蘇定邊猛然睜開眼睛，長出一口氣，蘇定邊坐起身來。
兩日昏迷，讓蘇定邊的鬢角多了幾分斑白，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此刻的蘇定邊正豎起兩隻耳朵仔細聽著營房外的動靜。
城牆上，戰事越來越激烈，防守較為薄弱的東城牆甚至已經有北國士兵率先登上了城牆。
“少將軍！”一名偏將軍氣喘籲籲的跑來西城牆這邊喊道：“少將軍！大批敵軍攀登上了東城牆，現在正與我們的士兵在城牆頭廝殺，還有源源不斷的北軍爬上雲梯，再不增援，恐怕東城牆將破。”
“什麼？”
聽到偏將軍的話，蘇思平頓時急火攻心，大喊道：“你去城內將預備兵馬帶到東城牆，我們在東城牆彙合！”
“是！”
蘇思平這邊剛剛發完令，又有一名將軍跑來說道：“少將軍，大將軍帶著預備隊上了東城牆，現在正在與敵人廝殺！”
聽到此話，蘇思平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什麼？你說誰？”
“是大將軍啊！大將軍醒來了！”那將軍也麵有笑意。
呼——
蘇思平心中的石頭頓時落地，長出了一口氣。
“報！”
一名傳令兵奔來。
“大將軍令各位將軍各守本位，他已經殺退東城牆上的賊軍！”
傳令兵大喊著奔著其他地方而去。
蘇思平這才轉過身來，指揮著西城牆的一眾將士奮力殺敵。
戰爭持續到中午，直到豔陽高起，士兵們廝殺了數個時辰，早已經疲憊不堪，尤其是攻城的北軍。
突然間，北軍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望著密密麻麻散去的人潮，守城的士兵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
“大將軍……”
一眾北軍的將校心中憤憤不平。
慕容南卻早已看出了一眾將軍的心意，擺了擺手，“日頭正中，士兵疲憊不堪，好好休整，吃飽睡好，下午再度攻城！”
“是！”將軍們心中不忿，但是卻仍舊拱手離去。
望著將軍們憤憤不平離去的背影，慕容南望瞭望身邊的陳珂，“你知道此時撤下來的深意嗎？”
“將軍是不想將南人逼到了絕路，以做困獸之鬥？”陳珂試探性的說道。
“哈哈哈……”慕容南大笑著，“而且現在你知道我為何不讓你統兵攻城了嗎？你是大帥之才，我征戰多年，你是我見過最好的苗子！”
說罷慕容南一臉欣賞的望著陳珂。
“不敢不敢……”陳珂笑著說道。
……
定州城上，一眾南國將領來到東城牆城頭。
此時的蘇定邊穿盔帶甲，坐在城頭上休息，手中的大刀亦是血跡斑斑。
“大將軍！”
眾人齊刷刷行禮。
“眾位，幸苦了！”蘇定邊笑道。
“大將軍身體痊癒了吧？”
“哈哈哈，睡了個好覺，勝過當初！”蘇定邊大笑著說道，“剛纔帶著兵士上城來還親手殺了兩個敵寇嘞。”
“哈哈哈……”
眾人都大笑著。
“各位，各自回到駐守的城頭。隻管奮力殺敵，既然北人想要這定州城，就讓他們來拿吧！”蘇定邊下令。
“是！”
說著眾人腳步輕動就要轉身離去。
“平兒留一會兒。”
聞言，蘇思平頓了一下，但隨即上前一步，“大將軍。”
“平兒，辛苦了！”蘇定邊一臉慈祥的望著蘇思平。
聽聞此言，蘇思平不由得鼻子一酸，但隨即還是控製住了情緒，“父親大人身體恢複好了吧！”
“嗨，已無大礙！好久冇有睡過如此甜美的一覺了，這兩天全賴平兒週轉了……”蘇定邊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蘇思平坐到自己的旁邊。
“父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蘇思平發問。
“唉！”蘇定邊一聲長歎，“我實在想不到為什麼形勢會成了這樣，除非……”
“除非什麼……”蘇思平追問。
“唉，我也冇有把握，不說也罷！”蘇定邊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平兒，且回你的崗位好好指揮，不要掉以輕心，敵兵勢大，要安撫好手下的士兵。”
“是，父親。”蘇思平行禮離去。
望著蘇思平轉身離開的背影，蘇定邊的心底不由得一陣苦澀。
……
晌午時分，北軍士兵各自都在帳篷裡乘涼歇息，南國士兵卻隻得倚靠在城頭上各個角落處的陰涼處。
突然，幾名百姓帶著自家做好的飯食登上城頭，然後是越來越多的百姓……
“孩子們撐住，我們的先鋒會回來的！”
“是啊，你們辛苦了！”
“大家快快各自吃些……堅持到蕭先鋒殺回來！”
“大家辛苦了……”
……
望著淳樸的定州城民，蘇定邊與一眾將領欣慰的笑著。
受著百姓的慰藉，吃著百家的飯菜，軍心立時大振。
而此時的北軍營帳之中，慕容南正在細細觀摩著地圖。
哨探進帳：“將軍，城頭上人頭攢動，似乎有平民百姓在上麵行走。”
“哦？”慕容南來了興趣，“哪一麵城牆？”
“四麵皆有。”
慕容南突然站起身，“傳令全軍，衝殺一波，箭雨覆蓋城頭！”
“是。”
咚咚咚——
南軍與定州百姓正在城頭上吃喝聊天，不料突然一陣鼓響，隨後四麵喊殺聲再次震天而起，一時間所有人陷入慌亂。
將領們四下奔走，費了很大的勁才穩住了軍心，但上城送飯的百姓多是婦孺老者，一時間陷入慌亂不能自已。
就在這時，北軍舉著盾牌已經到了城前。
咻咻咻——
一時間，北軍的箭矢如同雨點一般砸在了城頭上，百姓們又無盔甲又無盾牌格擋，立時死傷無數。
窄窄的城牆上滿是慌亂奔逃的百姓以及死人的屍體，擁擁塞塞，一時間竟然好半天也組織不起來有效的反擊。
敵軍殺至城下架起雲梯，剛剛纔得到一點點休整的可憐的南軍再次與北軍陷入麵對麵的搏殺之中。
這次廝殺直到傍晚時分北軍方退，一下午時間有幾處地方反覆易手，整個城牆上滿是屍體與血跡，慘烈無比。
南軍人人身上帶血，各個身上有傷，就連大將軍蘇定邊的胸前也是狠狠的捱了一刀。
……
“大將軍，清點下來，士卒已經傷亡過半……”一名滿身是血，左眼纏著白布的將軍向蘇定邊彙報軍情。
“照這樣，我們堅持不過明日了！”一旁的將軍憂慮著。
“眾位兄弟，戰爭打到了今天這一步，我也冇什麼好說的了，隻求能與眾位兄弟同死！”蘇定邊緩緩說道。
眾人短暫無言，隨後群情激憤。
“願意與大將軍同死！”
“對，我等將士，誓死不降，寧死也要讓北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對……”
一時間豪言壯誌四下響起，軍人的血性在此刻全部被激發了出來。
“好！”蘇定邊環顧四周，“眾位去準備吧，我等明日一戰一同赴死。”
“遵大將軍令！”
眾人即將退去，蘇定邊卻又突然開口，“平兒，你留一下。”
蘇思平的背影頓了頓，隨即轉過身來愣在了原地。
“大將軍，列位將軍，黃泉路上再相見！”一名將軍拱手說道。
“大將軍，將軍們，下一世我們在做兄弟！”
“大將軍，來生我再追隨你左右！”
……
眾人將最後的訣彆說的豪氣乾雲，令人潸然淚下。
一個個鐵漢將軍滿身是血滿眼是淚步履堅定的各自回到自己的城頭，看著一個個背影消失在視野裡，蘇定邊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眾人也知道蘇定邊與蘇思平父子情深，今日卻要一同赴死，所有人都儘量將最後的訣彆說的簡潔，想儘量給這父子二人留足時間。
直到所有的人都已經離去，蘇定邊纔對蘇思平說道；“思平，坐。”
蘇思平乖巧的坐到蘇定邊身側。
“平兒，為父對你從小就寄予厚望，你也從來冇有讓為父失望，至於今天，全是我的決策失誤！”蘇定邊緩緩說道。
“父親，何出此言？我隻恨我不能像蕭遙一樣神勇，否則定能殺出重圍。”蘇思平心中不服。
“嗨，蕭遙有蕭遙的長處，你有你的長處，不用妄自菲薄。”蘇定邊說道：“不過我不明白蕭遙為什麼會兵敗！”
“蕭遙兵敗了！”蘇思平一臉震驚。
“雖然我們都不願相信，但事實一定是這樣！”蘇定邊說道，“蕭遙一定敗了，甚至是慘敗，甚至……”
“什麼！我不信，蕭遙那麼神勇！”
“再如何神勇也隻是一個人啊！”蘇定邊歎息道，“我有一個猜測。”
“什麼？”
“我覺得是王平搞得鬼！”
“什麼？”蘇思平瞪大了眼睛。
“雖然無憑無據，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讓蕭遙兵敗的第二種可能！而且現在北軍圍城，王平若是冇有搗鬼，他怎麼會不來救援！”
蘇思平聽著蘇定邊的分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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