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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慈砸出來的窟窿基本填平。不去看晨昏透進來的光和每天都要溜進去的風的話，簡直和從前無異。

白儒楓站在牆角陷入沉思。雖然趙母再三表示修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但白儒楓仍是非常不滿意。想不通，他明明請教了專門的師傅，嚴格按照人家給的步驟一步步補的。

白儒楓扶額歎氣，“術業有專攻”，果然不是人人都做得了。乾脆開始就雇瓦匠工，不知省下多少時間。

一晃七天已過。宿慈自認為和趙流暮玩熟了，隻要他來，趙流暮就會拿出事先備好的柳條筐，兩個孩子紮進菜園裡，專注采摘長成的豆角或黃瓜。

趙母驚喜於趙流暮的轉變，對白儒楓和宿慈更加熱情款待。尤其是宿慈，趙父趙母恨不得留下他認作乾兒子，而宿慈本人卻毫不知情依舊每天雷打不動的跟著師兄往返於兩家之間。

隻是……

宿慈藏在白儒楓身後，偷偷和流暮打手勢，間或抬頭看看趙家父母。

奇怪，屋頂都補好了。他們怎麼不太開心的樣子？

趙父：“說來慚愧，三年同鄉，我還不知道白仙長家住何處呢。”

白儒楓：“趙大哥誤會了，我不過在九峭峰呆過幾日，屬實擔不起仙長二字。賴我平日不走動，鮮少出門。我在來春客棧對街，福常來酒樓左麵的巷子租了一間帶院子的小屋。”

趙父：“白仙長也彆謙虛了，九峭峰是什麼地兒誰人不曉？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您要是聽著不慣，我們叫你先生吧。”

白儒楓：“趙大哥抬愛。若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隻需隻會一聲。我一定儘力辦到。不多叨擾，我們告辭。”

我還冇玩兒夠呢……宿慈不情不願的撅起嘴。他看見趙流暮朝自己揮手。距離稍遠他冇聽清對方說的話。

宿慈翹起嘴角。他一定和我說了明天見，嘿嘿，好朋友都是這麼想的，明天見麵問問他我說的對不對……

送走二人，趙母急急忙忙出了門。一連三天除過飯點兒，白天一概不進家。就連趙老爺子都看不下去跑來問趙父：“趙財，你又惹麗娘生氣了？”

趙父有心解釋，趙老爺子卻咬定是他犯的錯，隻能在心裡喊冤。

一家人照常吃過午飯，趙父收起碗筷同趙母一前一後進了廚房。趙父刷碗快，順走菜案上半根黃瓜坐在灶台旁的板凳上，邊吃邊對趙母說：“麗娘，小虎有八歲了吧。他這個年紀該上學堂了。”挑起共同話題，一步步套話，不信她不開口。趙父如是想。

趙母拾起洗涮乾淨的盤子，疊放進飯櫥裡，回覆他：“我正為小虎上學堂的事犯愁。”將手擦淨，拖過另一條板凳坐在趙父對麵：“先不說小虎自己願不願意去，單就他一問三不答的毛病，那個夫子願意收他？李大嫂她家的二樂隻比小虎大兩個月。人家孩子都開始讀四書了。”

趙父一聽：“二樂？李天樂？李大哥上月碰著我還抱怨他家二樂腦子笨，學得慢。我當他還習三字經呢，這，這，這！”

“什麼抱怨，他明著顯擺呢！二樂可不笨，我看你纔是真笨。”趙母瞪他一眼繼續道：“我尋思單獨給小虎請一位先生，橫豎他進學堂也跟不上反倒被人笑話。錢好說，咱家不差。”

“也不是不行，不過鎮上幾個學堂一律不許夫子單獨開小灶兒。誰敢接？”趙父插嘴。

趙母一臉得意：“還真有個人合適。前兩天來咱家修房頂的白先生。我可打聽好了，這個白先生冇上九峭峰之前還參加過會試呢。他身邊兩個娃娃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趙母突然壓低聲音：“跟小虎一起摘菜的小慈。昨天吳姐和我說這孩子是逃難來的。你看現在那氣派跟鑲了一層金邊兒似的。”

趙父眉頭一皺：“逃難來的怎麼了？說不定人家之前是貴公子哩。”

趙母冇搭理他繼續道：“福常來酒樓的掌櫃經常請他寫詩填曲，聽過看過的冇人誇不幾句。就那眼高於頂的鐵公雞。若是冇兩把真刷子，他能花錢雇人去？”

趙夫小聲嘟囔：“這也說明不了啥呀，做文章和寫曲子是兩碼事”。“得，我和你說，李秀才他們學堂多少夫子排隊請人改文章呢”趙母耐心告罄。“懶得解釋。我說你要是信不過，明天帶小虎親自上門拜訪。自己估估總行了吧？”

趙父思來想去，覺得趙母說的不無道理。既然上門拜訪，空手去顯然行不通。父子兩人一人手裡提著一籃鴨蛋，另一個懷抱一筐蔬果。抵達白儒楓住所時，趙流暮滿頭大汗。蔬果是他自作主張拿給宿慈的，不想假於人手。

放下柳條編織的筐，趙流暮扯了扯趙父袖子，他疑惑為何趙父不去敲門，隨即一抹青色映入眼簾。以他對美的淺薄認知，趙流暮很少用漂亮這個詞形容男人。這是他對汲清尊者的第一印象。

“你是誰？你也是來找白先生的？”趙父看著對方兩手空空不確定地問。

汲清尊者俯視對方：“你和他，很熟？”原本炎熱的天莫名變得涼颼颼的。

趙父：“是，是啊。”趙父在心裡大罵自己膽小，對方又不是老虎能吃了自己不成？

宿慧聽到敲門聲，跑來開門，最先看到的是汲清尊者的臉。宿慧險些暈過去。

汲清尊者：“……你師兄呢。”

宿慧：“師兄在忙，我，我，我去找。”

白儒楓與宿慧擦肩而過。發現來人裡有師尊。他大概知道宿慧為什麼跑了。

白儒楓先帶著趙父他們去了正堂，路過汲清尊者身旁用僅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恕弟子無禮，請師尊稍等片刻。”

送走趙家父子。師徒二人良久無言。汲清尊者率先打破沉默：“剛纔那孩子是誰？”

白儒楓：“沛鎮趙家藥莊的小公子，走丟五年剛找回來。師尊也關注這個？”

汲清：“宿慧又闖禍了。”

白儒楓：“他們倆把人家屋頂砸出一個窟窿。”

汲清尊者：“……辛苦你了。銀子夠用嗎？”說著便從隨身玉佩裡取出一袋碎銀。“你拿著，不夠我洞府裡還有。”

白儒楓冇接：“師姐孝敬您的，怎能給我？”

汲清尊者：“你生氣了？”

白儒楓：“……”

汲清尊者：“你生氣了。”

白儒楓：“……知道還問。”

盛著半杯茶湯的青藍杯盞，隨汲清尊者起身緩緩蕩起層層細波。白儒楓落入一個冇有溫度的懷抱。“宿慧總也成長不起來，宿慈還小。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倘若我出事，你幫我多照看他們些。”

“還有，天道不可信。你多加小心”汲清尊者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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