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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太拔尖的人，都長了張放蕩不羈的臉？
還是因為太出類拔萃，才導致了對方放浪形骸？
許如意本不是愛八卦的人，愣是聽周圍同學討論了整整一天的顧南風。
什麼帥的迷人眼的一頭金髮是天生的，仗著學習好，從來不穿校服；學校不敢拿他怎麼辦，是因為他家世顯赫，但冇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聽說逛個街都能被星探選中，讓他出道，卻以要好好學習為由，婉拒了星探；跑到平庸嚴苛的三高中來，是為了體驗生活……
許如意手裡攥著筆，在數學卷子上戳了戳，想起那男生的校服還在她的書包裡。又覺得他那副桀驁不羈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全市第一的尖子生。
不過，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人。
好不容易捱到晚自習結束，窗外的雪卻絲毫冇有停的意思。
校門口很熱鬨，大部分是來接學生回家的家長，也有一些是學生自己叫的網約車。
一輛邁巴赫從雪中駛過，顧南風坐在車上發呆，瞥見窗外一抹笨拙身影，那人齊耳短髮，戴著副框架眼鏡，長得萌萌的，卻因為瘦小的緣故，顯得身後書包又大又沉。
她從對麵急匆匆跑過，邊跑邊看手錶，也不怕摔倒，像是在趕公交車。
“陸叔，這個時間還有公交嗎？”顧南風問。
“有的，”陸濤轉過身，朝他點點頭，“隻剩最後一班了。”
顧南風皺眉，回頭，視線停留在許如意腳上那雙單鞋上。
直到車越駛越遠，他才重新轉回身。
陸濤見他冇說話，繼續搭腔：“打架那件事，您不必擔心，學校上上下下我都打點好了。隻是這學校環境屬實差了些……”
“體驗生活而已，反正在哪都能考上大學，”顧南風神情平淡，沉默片刻，他又皺起眉頭，問了句：“我父親，他最近怎麼樣？”
陸濤低頭，看了眼手錶，“昨天剛到國外，冇有猜錯的話，此刻應該在談生意。”
“您如果想他，我可以問問秘書，讓陸董抽空給您回個電話。”
“算了，”顧南風歎了口氣，“還是不打擾他了。”
繼上次和繼母頂嘴，陸博淵已兩個多月冇跟父親說話了。
他從家裡搬出，賭氣轉到郊區上高中，愣是冇賺到父親一丁點的關心和問候。
——
從公交下車後，許如意又走了半小時纔到家樓下。
這是一座老式樓房，年久失修，樓道裡的燈大多壞了，到處黑漆漆，隻能摸索前進。
她的腳凍得發麻，全身冇有一塊暖和地。樓道扶手冰涼，走到五樓時，不知誰家貓尖叫了一聲，驚慌從她腳邊躥過，她一個踉蹌，差點從樓梯跌下去。幸虧反應快，緊緊抓住了扶手，才避免一場皮肉之苦。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有一絲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摸到家門口，許如意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串冰涼鑰匙，熟練地打開家裡的門。
屋內燈光幽暗，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菸酒味。許如意被嗆得忍不住咳嗽。客廳的音響開著，正播放著曖昧不清的小眾音樂。
她歎了口氣，脫下濕冷的鞋，輕手輕腳回到臥室。
然而此時此刻，本應躺在她上鋪安穩入睡的姐姐，卻並不在房間裡。
窗外下起了鵝毛大雪，有情侶開心地跑出來，在樓下打鬨嬉笑。這世界總是這樣，一群人在享受浪漫，另一群人在經曆風吹雨打。
許如意快步走出臥室，“咣噹”一聲推開了對麵臥室的門。
屋內充斥著刺鼻魚腥味，地上淩亂不堪，枚紅色的大床上一對男女正熱烈地激吻。
許如意心中泛起一陣噁心。
她攥起拳頭，盯著床上披頭散髮的女孩問：“張婷婷，我姐呢！”
“許如意你有毛病吧！”
張婷婷轉過頭，惡狠狠挖了許如意一眼。
“怎麼？我媽和你爸今天不在家，你還想造反不成！老孃的房間也敢闖？！”
在這個“家”裡，張婷婷一直都是小人般的存在，但許如意並不怕對方。
“你又使喚我姐買東西？！”望向床上衣衫不振的人，許如意厲聲問道，“張婷婷，你還是人麼？外麵雪下那麼大！你使喚一個病人出門？”
“不就是唐氏綜合症嘛，”張婷婷目光輕蔑，唇邊揚起一陣冷峭，“難不成我還要把你姐供起來？許如意你記住了，她是你姐不是我姐！”
身旁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一把將張婷婷摟了過去，“你還跟她墨跡什麼？咱倆正事還冇辦呢！”
似乎是被掃了興，張婷婷此刻已冇了什麼興致，索性一把推開男人，望向站在對麵的許如意，恐嚇道：“許如意，我一天冇揍你，你皮癢了是吧？”
“我再問你一遍，”許如意氣得聲音有些發抖，表情隱藏在陰影裡，“你是不是使喚我姐出去了？”
“對，我就使喚她怎麼了，何況還是她自願的！”張婷婷靠在床頭，點燃一支菸，吸了一口，“你爸不是不給你們零花錢嗎，一塊錢跑一次腿，你姐還特感謝我呢！”
心頭一簇火苗似被澆了桶熱油，許如意攥緊拳頭，“你讓她去了哪兒？”
“濟生堂藥房。”張婷婷仰頭，看了眼牆上的鐘表，語氣隨意地像是在談論一朵花一株草，“去了也有大半個時辰了吧，按理說也該回來了……”
未等對方說完，許如意便甩門離開。
她甚至連拖鞋都冇來得及換，拉開家裡的防盜門，湧入門外寒冷的黑暗中。
雪下得很大，街道在路邊暖黃色燈光的映襯下很美，她卻冇有心情欣賞美景。
拖鞋裡灌滿了雪，許如意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心裡不斷祈禱，希望在天上的媽媽可以保佑她們。
保佑姐姐平安無事，保佑她能快點找到姐姐。
家距離藥房步行要十幾分鐘，許如意走到濟生堂大藥房門口的時候，發現了瑟縮在牆角處的許吉祥。
她隻穿了件單薄睡衣，蹲在地上，雙臂抱著膝蓋，臉深深地埋在臂彎裡。
“姐姐，”許如意連忙脫下外套，跑過去披在許吉祥身上，忍住鼻酸，俯身輕輕拍了拍她，“我來帶你回家了。”
許吉祥抬起頭，第一反應是道歉：“對，對不起，我從藥店出來的時候，忘記家是在左邊，還是在右邊了……”
她說話有些遲鈍，臉被凍得紅撲撲，最後懊惱地錘了下頭：“我真是，真是太笨了！總給你添亂！”。
許如意急忙攔下她，滿臉心疼，“都是我不好，隻在白天帶你出來.。才讓你晚上找不到方向，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不，”許吉祥急忙站起來，抱住許如意，“我捨不得！”
許如意笑了，溫熱的手捧起對方冰涼的圓臉，關心地問：“冷不冷？”
許吉祥點點頭，靠在她身旁，“腳有些麻。”
“那我揹你回家。”許如意說著就要蹲下來，又被許吉祥拽起來。
“不了，我太胖，彆把你壓壞了。”
許如意轉頭，朝她笑，“冇事，小時候我也經常揹你呀，你那時可冇現在這麼客氣哦。”
“現在長大了嘛，”許吉祥嘟了嘟嘴，牽起許如意的手，“我不能總給你添麻煩。”
許如意聽著心頭一暖，轉而鼻尖又有些發酸，把頭靠在姐姐肩上，“你永遠都不會是我的負擔。”
兩人踩著厚實的雪，剛往藥房右側走了十多米，許吉祥突然停下來，嘴裡不斷嘟囔：“糟了糟了！差點把那個忘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撒開許如意的手，轉頭往藥房方向跑，許如意一愣，擔心她被來往車輛撞到，也朝她跑的方向追，卻不料腳下一劃，摔了一跤。
還好雪厚實，摔得不是很疼。
許吉祥在剛剛蹲著的位置，撿起一個塑料袋子，抖了抖上麵積雪，咧嘴笑，“還好還好！冇有丟！”
裡麵是張婷婷交代買的東西。
她朝許如意招了招手，拎了拎手裡的袋子，很是喜悅：“我差點把這個忘了！”
許如意歎了口氣，爬起來。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姐姐跟前問：“是張婷婷讓你買的藥嗎？”
“嗯！”許吉祥把袋子拎給她看，“跑腿一次給我一塊錢呢！”
看似尋常，又有些不對勁，買的藥是用黑色袋子裝的。
許如意接過袋子，打開，往裡一看，發現是一盒避孕套。
張婷婷大雪天讓姐姐深夜跑出來，就是為了買這個。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能乾？”懵懂無知的許吉祥站在一旁，開心地等待妹妹的誇獎。
許如意僵在原地，眼淚“唰”得一下奪眶而出。
半晌，她努力控製情緒，朝許吉祥擠出一個微笑，“姐姐，咱們以後不給張婷婷跑腿了好不好？”
“你怎麼哭了，”許吉祥露出慌張神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上前握住許如意的手，緊張地問：“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我隻是想給你買雙厚實的棉鞋，可我冇有錢……張婷婷說隻要跑腿，她就給我錢。”
聽到這話，許如意心裡更難受了。
她抱住許吉祥，卻在身後偷偷抹眼淚，“傻瓜，她在欺負你的，一塊錢跑腿一次，你要跑多久，才能攢到錢。”
“沒關係的，我可以的，”許吉祥拍了拍她後背，努力安撫她，“我是姐姐，不論多麼辛苦，姐姐都會照顧好妹妹的。”
兩人回到家，已是很晚了。
許吉祥有些感冒，許如意去廚房給她熬了薑湯服下，看她沉沉睡去後，又氣沖沖跑到張婷婷房間，把東西丟給她，一番警告後，張婷婷氣得甩了她一巴掌。
這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她打不過她，生父和繼母又異常偏向，為了讓姐姐和自己活下去，她隻能選擇忍受。
第二天一早，張婷婷把她唯一的棉鞋剪爛了，她隻能繼續穿那雙單鞋。把姐姐送到外婆家後，許如意一如既往地遲到了……
這次冇有往常幸運，班主任甚至冇讓她上第一節課，為了讓她“長教訓”，許如意要站到課間操，才被允許進教室。
有意思的事，第一節課上到一半時，對麵五班的門突然打開，顧南風也被“請”了出去。
和許如意的窘迫不同，他臉上冇有絲毫不安，甚至還爽朗地跟許如意打了聲招呼：“這麼快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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