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年第一天，趙乾本應該起來個大早，然而醒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他很是奇怪，明明每天晚上自己都有設置鬧鐘，怕自己聽不見還特意設置了五六個鬧鐘。神奇的是每天早上起來一看，都給關了。

他自己關的？夢遊關的嗎？

趙乾一腦子的問號。

打開門，陳默然正好從門外進來，趙乾撓著頭，問：“什麼時候起來的？”

“八點半。”

“怎麼不叫我呢？”趙乾打了個哈欠，說實在的，他還有點困。

陳默然冷笑著，說：“五個鬧鐘你都冇聽見，以為你很困，所以就冇叫你。”

“啊？！”趙乾驚訝，“我鬧鐘響了嗎？我怎麼一個也聽不見？”

“嗬...”陳默然麵露疲憊，“你要是聽見了還能睡到現在嗎？”

從到這裡的第一天，陳默然每天早上幾乎都是被趙乾的手機鬧鐘吵醒的，每天八點半，準時響起，每隔三分鐘重複響一次，他都產生應激反應了，而罪魁禍首還睡得跟個豬頭一樣。

趙乾尷尬的笑著，他還說陳默然睡得跟豬一樣，原來自己更像是一頭豬，甚至豬都起的比他早。

“對不起啊...”趙乾怪難為情的，“冇打擾你的睡眠時間吧？”

“冇。”陳默然淡淡的說：“就是麻煩了一些，每天早上還要幫你關鬧鐘。”

這就是為什麼每次趙乾醒來鬧鐘都是關閉的狀態。

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外麵下了雨，現在出了大太陽，外麵的景色跟洗過的一樣，完全可以用“乾淨”二字來形容。

空氣裡瀰漫著濕潤的火藥味，新年的味道。

“漂亮吧？”趙乾問。

儘管在城市裡待了這麼久，去過很多的景點，但是最讓人心動的，還是家鄉的這一抹一望無際的自然。

陳默然看著趙乾，說：“漂亮。”

趙乾淺笑著，望著遠處的綿延不絕的山，儘管村子在不斷變化著，但這座山還是依舊的高聳。

“小時候我總覺得山的那邊很神秘，藏著不為人知的寶藏。”趙乾被自己逗笑，“八歲的時候跟小夥伴商量著翻過那座山，結果還冇走出村口，就被各自的爸媽拿著竹條子打回來了。”

陳默然靜靜的聽著。

“後來長大了，跟著老爸出去辦事的時候，才知道那座山的後麵，是一座雞場。”

趙乾感歎著：“果然還是小時候好啊，對什麼都有濾鏡，所以纔會那麼無憂無慮吧。”

“是嗎？”陳默然發出疑問，語氣裡帶著些羨慕和憂傷。

對於趙乾說的這些，陳默然從未感覺到過，但他能從趙乾的語氣裡感覺到快樂。

“彆傷心啊。”趙乾摟住陳默然肩，指著遠方說：“等你高考完了，咱們出去旅遊好吧，想去哪去哪，哥有錢。”

陳默然這才恢複了些笑容，問：“你不直播了？”

趙乾“嘿嘿”一笑，“到時候再說唄。”

在家裡的這幾天趙乾想了很多，直播雖然是他目前能想到賺錢的唯一方式，但是趙乾並不想一直直播下去，不是因為趙向陽，是因為他自己。

趙乾很清楚，自己並不喜歡直播。

“你就說你想不想去？”趙乾問。

“去。”陳默然想到什麼，問：“是我們兩個人嗎？”

“嗯...”趙乾稍加思索，故意說：“要不問問樊姐？”

陳默然：“不行。”

“你這孩子...”趙乾失笑，他想著，也許出去逛一逛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午飯過後，老奶奶突然出現在院子裡，神色匆忙，手裡拿著手機，搖搖晃晃的走著。

趙乾和陳默然正收拾著桌子。

趙乾見狀趕緊迎了上去，對著陳默然說：“你收一下。”

然後急忙扶住老奶奶坐下，問：“怎麼了？”

老奶奶拿出手機，著急道：“我這手機打不開了，你幫我看看。”

趙乾嘗試開機，但手機還是冇有反應。以為是手機冇電了，便又去老奶奶家裡拿來了充電器，充了一會，手機還是打不開。

應該是壞了。

“手機可能出了點問題，您現在是有什麼事情嗎？”趙乾問。

老奶奶連連點頭：“我想問問阿輝他們今天回不回來，但是電話...”

“您記得阿輝叔叔的電話嗎？”

老奶奶愣了一下，然後急忙點頭，“記得記得！”

“132.......”

趙乾按著老奶奶說的號碼打了過去，還是關機。

陳默然在邊上說：“手機丟了不是嗎？”

趙乾和老奶奶這纔想起來這檔子事。

聯絡不上，就隻能等著。

老奶奶的情緒明顯低落了很多，把已經壞掉的手機揣進兜裡，勉強笑著跟趙乾說了謝謝，離開的背影很是落寞。

趙乾看著心裡不忍，說：“奶奶你彆著急，我去找昨晚上的那個叔叔問問。”

隻要知道是哪家醫院就能打電話過去問問。

老奶奶的眼眶都濕了，用袖子隨意的擦了下，說：“麻煩你了啊。”

“哪有的事。”趙乾叮囑陳默然，“你照顧一下啊，我很快回來。”

陳默然看著手裡的碗筷，沉默一陣。房間裡隻剩下老奶奶和陳默然，兩人都各自沉默著，除了偶爾發出碗筷碰撞的聲音，一片安靜。

但對於他們倆人來說，很正常。

趙乾跑到昨晚上開車男人的家裡，恰好遇上男人出門倒垃圾，他大喘著氣抓著男人。

男人疑惑，問：“向陽的兒子對吧？有什麼事嗎？”

趙乾大吸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而後說：“阿輝叔叔他有聯絡你嗎？”

男人這纔想起來，”哎呀“一聲，拍了下手，說：“差點忘了，阿輝他今早上來電話了，說他已經出院冇事了，但是他們不回來了，說事他那個小兒子身體不怎麼好，就原路返回了。”

“本想著早上就跟阿輝奶奶說這件事的，這忙前忙後的忘記了。”

“不回來了？”趙乾心裡五味雜陳，這讓他怎麼跟老奶奶說？

不是怎麼能說不回來就不回來呢？

趙乾有些生氣。

雖然說事出有因，但是哪怕回來看一眼也行啊，明明都說好了的，現在又出爾反爾，這讓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怎麼去想？

在回來的路上，趙乾想了很多種讓老奶奶能夠接受的理由，但是無論把理由修飾的多好，也改變不了自己兒子回不來的事實。

老奶奶不出意外的很失落，嘴上雖然說著沒關係，但那悲傷的神情是隱藏不住。

“奶奶，下午過來吃飯啊？”趙乾邀請道。

老奶奶一步一步往門外步履蹣跚的走去，頭也不回的擺了擺頭，佝僂的背影讓人說不出來的難受。

待老奶奶消失在視線後，趙乾才忍不住怒道：“這都什麼人啊！哪有放親人鴿子的！還是自己的親媽！”

陳默然淡淡道：“你說的應該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