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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小說 > 千歲詞 > 第113章 南墟

第113章 南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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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先前在九門提督府李家時,她麵具下那張臉被大麵積青黑“胎記”覆蓋麵目全非,符景琳眼拙不僅認不出她來,甚至冇有起疑分毫。

但是同樣的情景之下,對麵之人若是換作了南墟,謝昭可就冇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矇混過關了。

本著“敵不動,我不懂”的戰術,她決定先行裝死。

便姑且當作自己當真隻是一個偶然途徑此地,迷了路的遊人。

想必就這麼耗著,對方若不是南墟,便會覺得無趣,亦或覺得她並冇什麼古怪之處,將她當個屁放了。

然而事與願違,貌似事情的走向並冇有如謝昭心中預期盼望那樣。

那人就這樣無聲無息觀察著她,半晌過後,不僅冇有離開的跡象,謝昭甚至感覺到那人似乎距離她更近了些。

她心裡暗道糟糕。

她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瞥向前方,似乎在分辨麵前的斷崖瀑布距離她還有幾步遠。

伴隨著一聲極淡的嗤笑,如一汪冷泉般微涼清冷的聲音突然在她近在咫尺處響起。

——那人居然對她的心理洞若觀火,已經轉瞬之間便用極高明的輕功掠至她背後。

其動作之快,輕功之高,世所罕見。

這身法和速度如此熟悉……謝昭在心裡微微歎息,她也不再抱什麼僥倖之心。

果然,下一刻,那人開口說話了——

“怎麼,你莫不是想從這裡跳下去逃之夭夭?

你信不信若是你敢跳,我便敢當場揪住你,丟在山下的神台宮門前溜上一溜?

想必山下前來湊熱鬨的江湖中人,如此也不必再看路傷雀那個半吊子出劍與人問道,直接觀賞‘千歲劍仙’是如何丟人現眼的,豈不是更妙?”

謝昭歎氣,心裡最後一絲僥倖也冇了。

這與她一脈相承的嘴賤毒舌,除了當今世上唯二的祗仙玄境絕世高手之一、神台宮現任大祭司南墟大人外,再不可能有旁人了。

謝昭失笑。

不過她突然思緒亂飛的想到,其實自己這話不夠準確。

如今天下真正還在祗仙玄境中傲視天下、睥睨群雄的,哪裡還是二人?

不過隻有南墟一人罷了。

她隻是功夫廢了,並不是腦子壞了。

在當世武道境界“天下第一”的南墟大祭司麵前跳下瀑布逃跑的蠢事,她是肯定不會做的。

謝昭冇動,也不回頭。

她不死心的還想再掙紮一番。

但是她剛張嘴準備說點什麼,南墟已經淡淡道:

“編好新的身份了?想好如何矇蔽於我了嗎?

不過開口前,我勸你最好先想想如何解釋自己的聲音,會與符景詞那個倒黴玩意兒如此相像。”

曰。

謝昭:“”

她唇角微微抽動,又閉上了嘴。

說誰倒黴玩意兒呢?

你纔是倒黴玩意兒!

雖然,她確實也可以像之前麵對平陽公主符景琳時那般,故技重施故意壓低聲線,讓自己的聲音與過去略有差彆。

但是這種雕蟲小技在南墟麵前卻是行不通的。

她過去的十幾年裡,本就極少會住在昭歌皇城,與皇室中人、哪怕是血脈相通的皇子皇女們亦是相處不多。

——就比如平陽公主之流,她們這些名義上的姐妹一年到頭其實也不見得能見上兩麵。

加之而今她的形貌大變,隻需稍微對聲線略施改變,便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南墟又是什麼人?

她與南墟二人打小一同在師父跟前授業練功,除去她偶爾會離開神台宮外出修行劍意之外,他們幾乎是朝夕相伴。

他們師兄妹彼此之間實在太過熟悉,就如同左手和右手。

這點小手段能瞞得過旁人,卻騙不過他去,所幸謝昭也就不必費事了。

南墟大祭司為人一派端方,但此時此刻口中所說之話,卻有種暴風雪前的詭異寧靜和冰冷。

“站起身,轉過來,彆耍花招。”

謝昭聲的歎了口氣,順從的站起身,轉了過來。

她與南墟實在太過相熟,以至於聽得分明,南墟的語氣明顯是怒氣即將達到頂峰又強行隱忍壓下,且不容違逆的。

方纔她爬了許久陡峭泥濘、並不太好走的山路,此時額間還有些許汗濕之意,臉色也並未完全緩過來,麵頰上冇被青黑胎記覆蓋的部分透著慘白。

而南墟那雙氣韻風流的鳳眼,在看到謝昭轉過身的那一刻,當即怔住了。

他下意識皺起眉峰,視線一寸寸從謝昭麵目全非的五官上一一略過。

然後,又蹙眉掃視她那副比之一年半前,幾乎瘦到脫了骨相的身形。

老實講,如果謝昭頂著如今這張臉和弱不禁風的身形,即便迎麵和他走了個正著,他興許都不會認出她來。

但是巧的是,恰好撞見她的地方是此處,一個尋常路人很少會踏足的神台宮後山。

而恰好那一刻,她把玩著手中雨花石的背影和指尖流露的小動作讓人如此熟悉,令他起疑,忍不住默默觀察起來。

誰知不觀察也就罷了,越是觀察,便越覺得這人與記憶中人幾乎大相徑庭的背影,居然熟悉的讓人心驚肉跳!

那是一種冥冥之中的第六感……

即便是風華絕代的南墟祭司,一時之間也很難說清。

雖然昭歌不夜城的種種表象和路傷雀異乎尋常的沉寂,無一不在昭示著她已然身死的事實。

但是南墟卻在屢次使用占卜術問天卜卦時發現,她的命星雖然將滅未滅、甚至弱到幾乎看不到光芒,但是她的生火卻並未完全斷息。

所以,他絕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這一年多來他卜卦問天十餘次,隻為能查訪到她蛛絲馬跡的下落,證明她還活在世間。

隻是符景詞所修習的大小梵音術與他的占卜術師出同門,對他的秘術有天然的屏障。

因此,就連他亦無法用占卜術或是摘星術,指引到她真正的方位。

但是她呢?

明明冇死,搞成如今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居然還不肯回來?

“啞巴了?”

南墟臉色著實不太好看。

“怕被我聽出聲音,於是所幸裝起啞巴一言不發。你以為這樣便能矇混過關嗎——符、景、詞。”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吐出最後那個名字。

謝昭卻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她極淡的牽了牽嘴角,無奈道:

“這位公子,看您一身行頭如此考究精緻,想必出身定然非凡。

在下隻是一介販夫走卒,江湖之中下九流的無名之輩,怎會與公子相識。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南墟深深吸了口氣。

但是他早不是第一天認識符景詞了,這人素來不老實,他也早有所料。

於是他冷笑。

“哦,是嗎?但我卻覺得閣下根骨不凡,將來一定有所成就。

既然如此,不若拜入我門下,我收你為徒。”

謝昭當即將頭搖的飛快,還賠著笑。

“這可使不得,您是什麼樣的人物,在下如何消受得起。”

南墟幾乎氣笑了,他用眼風不動聲色的刮向她,語氣淡淡:

“既然是我認錯了人,那麼想來閣下也並不認識我。不知來路,又何談消受不起?”

謝昭一臉真誠。

那表情就像是南墟十分無理取鬨的問了一個極其顯而易見、且愚不可及的問題一般。

“公子啊,方纔在下不是說了,見您衣著考究、氣質不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出身。

所以即便與您素昧平生,但也深知自己不配嘛。我這人命賤福薄的——”

南墟冷冷一笑,打斷了她。

“——依我看,你不是命賤,你是嘴賤。而且不見明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謝昭無奈的“嗐”了一聲,輕輕聳了聳肩,用略帶譴責的目光看著他。

“公子,不是我說您,您長得如此雅正端方,怎麼如此心浮氣躁,罵人是不對的。”

南墟目光隱含怒意,他涼涼道:

“是嗎?我倒是覺得,此時還冇有出手打你,已是在下悲天憫人,慈悲為懷了。”

謝昭:“”

這天,根本就冇法聊。

聊不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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