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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生活不易,辛苦賣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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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魏宋二國的西南,有個小國,喚作秋梁國。

這秋梁國水熱條件極好,若是放在上國南部,按理該是片農耕樂土纔是,但因著這裡地勢西北高東南低,自高山有細水常流而下,西側有半數國土常年受來自高原的冰雪融水沖刷,被帶走了大量營養,衝成了瘠土、淋溶土,使得多數土壤都發黃、發紅,比不得上國之地,住在這瘠土的人隻能勉強混個溫飽。

東邊又是綿綿不絕的群山。群山綿延不斷,整體如同被頭髮勒緊細腰的葫蘆一般,南頭大,北頭小,中間窄而聳。反倒是東西之間有大片土地水土肥美,盛產米糧。

這東邊群山有高有低,有紅有綠,三分之一歸秋梁,三分之二是宋土。高處有三伏夏天仍然白頭落雪之類的山頭,矮地也有能平白陷人至不見光日之所的地縫。

群山兩側最窄處自秋梁國有人煙處向東延綿出**百裡纔將將看見他國人煙,更不用提南部寬闊之處幾千近萬裡的不毛之地。

此地自古以來就是人跡罕至,狼蟲虎豹盤踞之所。

秋梁國要向想東麵的國家貿易、交流,此路卻是斷斷不能通行的。蓋因此處不僅地勢怪奇,多蛇蟲虎豹,還傳言山中有食人的餓鬼、成國的妖邪。若想從地上過去,非有修行之人為此開路,不然莫說是百人成隊押運,便是千人成軍護送也是萬萬過不得這八百多裡路的。

而要說為什麼這當地之人篤信鬼怪,卻是因為鬼怪就在身邊,由不得他們不信的緣故。

遠的不說,便隻是這近處就少不了這些民間傳聞。

這群山西側邊緣有座隻四五百米高,占地卻有七八幾裡地的矮山。山中盛產石英,特彆是這山中的紫石英,因為顏色瑰麗,能治失眠多夢,還治女子宮寒不孕。甚至就連上國傳至當地的《本草衍義.礦物篇》中都對其有所記載,盛讚其:“明澈如水精,色紫而不勻,大小有五棱,兩頭似箭簇。”而這《本草衍義》作為這秋梁國的丹藥總篇,仙凡通用,雖然凡人所用的版本刪除了仙家入藥的奧秘,但藥理相通,既然它都在凡人能用的版本裡明文所說當地的紫石英是入藥的上選了,凡人又怎麼敢反過來說仙物有毒?難不成要公然和刪減經文的仙人唱反調?

常言道,上有所好,下必從之,既有了上國經文做保,這紫石英就頗受秋梁國國中貴人的偏愛,不論男女,多喜歡在床頭擺放一尊。

你家有,我家有,你的大,我的小,這種共有事物之間自然就容易攀比起來,一來二去,由此價貴起來。

而這山中不成整體的石英碎片裸露在外,日暮之時折射落日餘暉,使得山體無樹之地不僅一片暮色蒼茫,還往往帶著晶石的脆色閃爍,如同分割這人世與八百裡自然的圓形地標,所以這山就被當地人稱之為紫暮山。

而當地人平日除了種地餬口,便多靠去紫暮山上采礦為生。

但十幾年前這紫暮山上卻不知為何來了個妖邪。

這妖邪霸占了紫暮山當做巢穴,卻也不是不許人們上山,隻是它隔上個把月,如同農村大集一般,極有規律,或是逢五逢十,或是遇三遇八,就要從那上山的人中隨機抓個吃了。也不拘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每次隻吃一人,讓人隻覺得這紫暮山白日深入礦洞也多了些血色凶險。

有那僥倖逃回來的礦人說那妖邪是隻蠍子,它靠喝采礦人、過路采藥人的血肉為生。人若是一個不查,被它蟄上一下,不出幾個呼吸就要暈頭轉向,倒頭蹌地,接著就要口鼻出血,屎尿橫流。

冇個熱茶盞的功夫,倒地的人就冇氣了。

所以當地人不信仙神,卻是相信這世上是有妖魔的。不然這妖魔吃了不下幾十、上百多人的性命,怎麼不見廣修道德的真人俠士前來除魔衛道,收了妖邪,反倒由它作孽,殘害百姓?

而當地人也對這妖邪是又愛又恨,恨它不時就要吃人,畢竟誰家人口也不是落地就長,片刻就成的,讓它不時吃上一個不知要痛死多少人家。可又因它的存在,這紫暮山的石英產量大跌,價格也是大漲,短短幾年就已經翻了七八倍,隻需挖上一件完整、色佳的晶簇,買到百十裡外的城裡,回來就能在不遠處的小鎮上換上間瓦房,幾個回合下來,種地的泥腿子就能從土裡拔出來,抬頭挺胸的做人了。

甚至因為它霸占了紫暮山,這附近四五十裡入群山采藥的唯一一條好路也被阻礙,失了地利,當地產出不足,隻能從他處運藥,帶動周圍幾個縣城的藥價也水漲船高起來。

日積月累下來,當地人反倒對這妖邪感激之情多過了憎惡之感。

對他們來說,畢竟白龍河的受國君冊封的正經河神每年都還要娶新娘呢,官府也冇說啥啊,不是也當做冇看見嘛。不過是妖邪吃個人而已,自己得了它的好,又有什麼不能忍的?

而且那妖邪愛吃人,可吃的又不一定就是自家人,同行死的多了自家競爭壓力還小不是。錢多、事少、危險雖大,利潤卻高,這麼一想,這妖邪在側的驚悚感,隱隱約約都要變成好事了。

當地村裡的人這麼一想,立馬就感覺舒服了不少。

甚至還有不少本地人摸索出了些許經驗用來躲避禍事,因這妖邪極守規矩,吃一人便個把月不再食人,便是采礦多了惱了它,它也隻傷人不殺人,能讓人隻斷個腿,折個胳膊的活著回家,雖殘了卻也活著。

所以當地人對紫暮山上來了妖邪之事一開始還各處求神拜佛,希望有大師來此收服妖邪,現如今卻往往三緘其口,絕口不提,隻說山中蛇蟲漸多,上山的人少了,物價自然高了。

但他們不願自家死人,又放不下山中財富,就動起了歪腦筋,在遠處外縣大張旗鼓的鼓動外地人來此采藥、取礦,為的就是在這妖邪吃人之時欺騙外人來此,用來填補妖邪的食人空缺。

有了這辦法,若是自己再適時的索求有度,往往也能全須全尾的回家。

…………

卻說這一日,天朗氣清,和風麗日。

剛從元嘉院沐休回來的平陽正和他的妹妹射月在一起用飯。

這二人父母早亡,幼時靠族中公產辛苦養育長大。三年前平陽僥倖考中元嘉院的史學一脈的貢生,能每月從院中領回不少佳米。

佳米作為秋梁國上供上國的十三種備選貢米之一,因如今的上國皇帝作風簡樸,要求秋梁國每年隻需要上供一種主貢米,四種次貢米,使得秋梁國從而每年都能剩餘不少貢米。

而秋梁國國君為了跟從上國皇帝體貼愛民的政策,追求進步,也特地開了天恩,為國內一閣四院的書生用剩餘貢米做獎勵,以激勵其他學子,努力進學,好為秋梁國培養人才。

這佳米就是今年剩餘極多的貢米之一。

儘管今年佳米未曾選中,剩的極多,但十三種貢米作為仙凡雜交之米,是極難流通到下界的。

平陽便是靠著這每月下發的佳米和城中富戶所兌換的錢物、普通白米,竟然有效脫貧,實現了某種意義上的小康生活,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卻也能隻靠讀書領獎,就不用族中供養,養活自己和妹妹射月了。

反倒是這射月不良於行,不知是不是小時候發了燒,燒壞了身子,使得她雙腿萎軟,常常使不上力,甚至有些畸形,所以她常為自己不能外出而苦惱萬分。

平陽為讓妹妹開心,沐休時常帶著著她四處遊玩。常人礙於平陽貢生的身份,雖然對射月拄拐還亂跑的事帶有異色,卻也能夠剋製,不顯露出來,所以射月在平陽沐休時往往不愛待在家中。

射月就是在平陽帶她聽書的時候聽說了紫暮山的事,對紫暮山上有妖邪深信不疑。

平陽卻對此卻是十分不屑,並非是他不信鬼神,而是他作為蒙受君恩脫貧致富的一員,是不願意相信有妖邪敢如此近居於人世的。

隻是聽著那簾子後麵甜膩膩的嗓音信誓旦旦的說著,隻讓人感覺下一秒對方就要舉手起誓一般,又由不得他不信。

“各位看官卻是彆個不信,諸位卻是不知道啊,奴不曾淪落風塵之前也是那蘆霞鎮人士,幼時也曾見過那妖怪,那妖怪啊—”說著說著,將樂器架在腿上,一撥懷裡的琵琶,唱了起來。

“那妖怪啊~兩個頭大的鉗子~八條腿~”

“八條腿啊~八條腿~長滿剛毛戳死人啊~”

“長長的尾巴帶毒針呐~一蟄一個不吱聲~”

“要問這毒針這麼毒啊,卻是墩兒給你穿心頭啊~哎嗨哎嗨呀~”

“要問這毒針這麼毒啊~公雞給你當食吃啊~”

和射月一起吃飯的平陽,本來都打算吃完飯就走的,卻是突然聽到這簾後麵的女子提到那蘆霞鎮,一時之間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來。一旁的射月本就想繼續聽這女書繼續說書,見自己哥哥不走,自然也樂的清閒,她腿腳又不方便,自然是能坐著就坐著,畢竟自己再怎麼想離家逛逛,這走了一上午,也該休息休息了。

這二人還冇什麼,反倒是周圍聽書的有人竊竊私語了起來,甚至有人直接大聲詢問起來。

“那女書,你說你見過那妖怪,妖怪卻是在哪做窩?”

“胡娘子你倒是要臉,都多大年紀了,還幼時呢,哈哈哈哈哈。”

“我也是不信……”

“還穿心頭呢,那得多大的個蠍子啊!”

“秋梁國受上國庇護,年年上供,怎麼會有妖怪進國!”

“不錯不錯,這女書定時說著給人聽著玩的,妖怪如何能進咱們這受上國庇護的正德之國。”

射月也對那妖怪著實好奇,所以也不管自己哥哥的神色變化,隻樂嗬嗬的看著台上的簾子,等著看對方如何迴應。

桌子上的碗碟已經收了,射月卻是又從挽著籃子賣乾貨的小郎哪裡買了一碟瓜子、一碟鬆子,又問店家要了壺花茶,花了射月一百八十文小錢。

瓜子倒是不貴,卻是這秋梁國不產鬆子,使得那一百八十文錢裡,有一百二十文是那買鬆子的錢。也不知是不是樹的問題,還是地方不對的事,秋梁國的鬆子不僅產量近乎冇有,便是能結出來的鬆子個頭也小的可憐,甚至比綠豆還小,往往還是癟的,冇滋冇味的,根本冇人吃。倒是因為秋梁產茶,一壺不算差的花茶也不過四十文小錢。若是用上國來的大錢來付,甚至能更為便宜,往往不用二十枚,有時隻需十五枚便夠。

平陽眼見射月剛買時還痛痛快快,如今到剝時卻是不碰鬆子,隻抓瓜子,便知她心疼物價的毛病又犯了。索性也不再勸,隻直接抓了一把,一粒粒地替射月剝開,遞給她,說道:

“不過是幾個小錢,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哪裡值得你這麼心疼。”

射月卻也是被前幾年窮怕了,雖然不是吃不飽穿不暖,但族裡給的總是現成的米麪糧油,衣服被子,是不會過金銀的,這即使得少了物品買賣這一步的損耗,同時帶動族內產出,能供養更多孤幼,卻也使得這些孩童幼兒往往摸不得錢財,手裡帶了些小家子氣,便是射月富養了幾年也對這百十來個小錢的花費有些肉疼。

射月也知道平陽對自己的態度,嘴上雖說著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一碟鬆子也不過他兩把而已,基本上全給了自己。

而台上也冇讓他們等太久,在那說書唱曲的女書顧左右而言他的聊起來其他的,就是不提那妖物的事,就有人知道這是說書的慣用的招數,故意吊人胃口,這是在催人打賞呢。

不過片刻,那女書的盤子就被大大小小的錢幣、碎銀子填了個滿,裡麵甚至還有人給的些許乾貨。畢竟能來這吃飯、聽曲的,可不是那勾欄裡的女娥和暗門的魚姑子。

勾欄的女娥,是徹徹底底的不值錢,如同飛蛾撲火一般,隻要有錢,彆說是圍著你轉,便是坐在你大腿上光著身子給你唱也是使得的。而那魚姑子則更是“便捷”了,你要不在意,她們撐著小船,隨便找個停船的好地方,藉著樹影,掛上燈籠,便能開張,也不拘白天黑夜,還是一對一輔導,亦或者是一對多授課,隻要給錢就行,是實打實的“快餐”,主打一個量大管飽,快捷便宜。

那說書的女書見打賞的小盤子滿了,也不虛情假意的推脫,掀開簾子,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胳膊,手疾眼快的從那小二手裡接過打賞,笑嘻嘻的按照習慣給了小二份例,便吱呀吱呀的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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