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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
“爹,妹妹醒了……”
“噓,小點聲。”
……
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小奶糰子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冷不丁看見眼前逐漸放大的小胖臉,怔了怔。
隨即,小丫頭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圓臉,眼睛微微一亮。
她似乎不敢相信,飛快的將肉乎乎的小爪爪湊到嘴邊,張嘴啃了下去。
“呀,妹妹一定是餓了,都開始啃手指頭了。”小胖子趴在床邊,嘿嘿笑了一聲。
“景洲,快去看看廚房那邊怎麼樣了。”一旁的男人看向他。
陸歲歲疼得小臉皺巴巴,縮回小手,看了看手背上的兩排小牙印,忍不住咧開了嘴。
一千年了。
她終於成功化形了,成了一個肉嘟嘟的人間小崽崽。
再也不是那條終日在蓮花池裡遊來遊去的小錦鯉了。
最最重要的是……從今天起,她,陸歲歲,再也不用聽菩薩誦經啦。
“歲歲乖,等你三哥一回來,就有蛋羹吃了。”男人笑眯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
等等。
景洲?歲歲?
陸歲歲努力翻了個身,望著小胖墩跑出去的方向,小眉頭蹙了下。
“啊啊啊——”
這不就是她隨菩薩遊曆時在茶樓中聽到的那本話本中的兩個小炮灰嗎?
話本中,武安侯次子陸雲驍娶了當朝戶部尚書之女程氏為妻。
祈國,文武向來不和,文官笑武官一介武夫,武官笑文官頑固書生。
在陸雲驍眼中,程尚書不嫌他是武官出身,將掌上明珠嫁給他,而他與程氏也是恩愛有加。
殊不知,這場婚姻從頭到尾就是由程家主導的一場騙局,一場專門針對陸家施行的驚天陰謀。
從二人的初次相遇到四個孩子的出生……皆有程家的手筆!
陸雲驍自始至終生活在謊言中,被欺瞞至死!
程氏自幼與端王世子裴言卿相愛。
祈國皇帝體弱多病,膝下的皇子要麼年幼要麼也是體弱多病,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而這其中,端王麾下兵力最為勇猛強悍。
裴言卿是端王世子,亦是獨子,自幼飽讀詩書,熟知兵法之道,長成亦有權謀。
相較權衡之下,老奸巨猾的程尚書又怎會瞧得上陸雲驍?
兩家一拍即合。
而陸家呢?
陸雲驍幺女兩歲時被賊人拐走,整整過了一個月才被找回來,回來之後性情大變。
再後來,武安侯在外殺敵之際,陸家遭所謂的悍匪血洗,上下一百零四口無一生還。
陸雲驍憑一己之力,拚命推出死人堆的三個兒子的下場也是一個比一個慘,生不如死。
武安侯收到噩耗,五臟俱焚,兩軍交戰,心力交瘁之際,被敵軍將領一刀斬殺於馬下。
武安侯一死,敵軍長驅直入,祈國民不聊生,皇帝鬱鬱而終。
端王打著退敵的旗號,順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
功成身退的程氏則帶著與情郎所生的一雙兒女改頭換麵,開始了一代寵妃的榮寵之路。
陸歲歲:哦,原來,我就是那個被親孃送入虎口的小炮灰。
“妹妹,妹妹……”小胖墩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蛋羹走進門,見陸歲歲看過來,笑眯眯地回看過去:“瞧,三哥給你拿來了你最喜歡吃的蛋羹。”
【蛋羹?】
陸歲歲揮舞著雙手,翻了個小白眼。
【我最喜歡吃明明就是肉!】
陸景洲身形一僵,小心翼翼地朝四處瞅了瞅,“爹,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冇有。”陸雲驍想也不想便一口否認。
原來隻是幻覺呀,陸景洲甩了甩腦袋,不再去想。
“肉沫蛋羹,可好吃了。”他緩緩湊上前,輕輕吹了幾口,將勺子遞到陸歲歲的嘴邊。
陸歲歲小嘴扁了下,強烈懷疑這個小胖墩在忽悠她。
不過在瞧見蛋羹上的那一片細碎的小肉沫之後,到底還是冇抵住那股饞意,一口抿住,嗷嗚的一下吞了進去。
陸歲歲一口接著一口,直至碗底見空,才忍不住砸吧著小嘴,眯了眯眼眸。
【這炮灰三哥還怪好的……】
【小胖臉肉乎乎的,就像個大肉包一樣,怪可愛的。】
【唉!】
陸景洲一愣,回頭往陸雲驍看了一眼,見他表情依然冇有異樣,才轉頭看著床上的小奶娃撓了撓頭。
這屋裡,除了他和他爹,就隻剩下他妹妹了。
原來剛剛不是幻覺,他真的聽到了妹妹的心聲。
陸景洲美滋滋一笑,果然啊,妹妹還是跟他最親,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妹妹的心聲。
【我這可憐的三哥呦,自小被親孃給養歪了……】
【被祖父送去國子監的啟蒙班開蒙,可他倒好,整日跟著程家那幾個廝混,不學無術,直到臨死前連個三字經都不會背。】
【便宜爹一要教他習武,渣娘就會跳出來哭哭啼啼,說什麼她是家中獨女,總得讓一個兒子繼承她父親的衣缽。】
【縱使便宜爹再有心,久而久之,也隻能不了了之。】
陸歲歲撇撇嘴。
【殊不知,渣娘那虛假的偏心正是要了他命的奪魂刀。】
【身為陸家子弟,連個宵小嘍囉都打不過,最後竟然活生生被賊人砍去四肢,挖去雙目,沿街乞討。】
陸景洲麵色霎時一白,手中的碗也隨之一落,應聲而裂。太慘了,這也太慘了……
他跺跺腳,兩眼淚汪汪:“我要讀書,我要習武!”
在陸雲驍驚疑的目光中,一邊嚎啕大哭,一邊雙手抹淚,蹬蹬蹬跑開了。
陸雲驍瞧著陸歲歲目光中帶著震驚,負在身後的右手也忍不住緊緊握成了拳。
陸歲歲幽幽瞥他一眼。
【說起來,陸家的災難都是從這個便宜爹開始的。】
【這可真是個絕世大戀愛腦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白蓮那幾滴淚……】
【長得也人模人樣的,找個什麼樣的女人不好,偏偏找了個蛇蠍毒婦,將整個陸家推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陸雲驍聽到這一切,瞳孔驟然一縮,滿臉駭然。
【可憐她這個便宜爹還在相信渣娘在孃家侍疾的鬼話。】
【人家呀,早就跑到程家在郊外的莊子裡,給情郎生孩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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