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道路也越來越顛簸,隱約還能聽見一絲絲狼嚎虎嘯聲。
陸歲歲手腳並用地爬到車窗邊,雙眼忽地一亮。
終於要到了嗎?
她飛快地伸手抹了把小嘴,吸溜一聲……
【山上的雞啊,牛啊……】
【我來了!】
陸景洲眼中轉圈圈的淚水忽地一頓,聽見她的這番心聲,嘴角不由狠狠抽了一下。
陸歲歲偏過頭,定定地看著陸景洲,用力點了點頭。
【哥哥一根雞腿,我一根雞腿……嗯,就這麼辦!】
陸景洲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哪知下一瞬。
陸歲歲小臉上滿是雀躍掰著手指頭一根一根數了起來。
【三哥一根,我一根。】
【宋小胖一根,我一根。】
【大郎一根,我一根。】
陸景洲一怔,眼中的淚意瞬間消散。
他的滿腔熱情終究是錯付了!
陸歲歲一番謀劃過後,喜滋滋的枕著她三哥肥嘟嘟的肚子睡了過去。
再一醒來,已是深夜。
陸景洲和宋明霽二人已被鬆綁攆下了馬車。
陸歲歲揉了揉眼睛,朝女人張開了雙手。
“抱!”她小嘴微微嘟起。
女人看她一眼,認命地抱了起來。
“這小子怎麼辦?”
陸歲歲微微睜眼,這才發現周圍站了幾個拿刀的壯漢。
“把那小子扛起來,正好讓雇主驗驗貨!”女人繼續道:“彆誤了時辰,再晚上一些,上山的路就不好走了。”
話落,一個男人迅速扛起男童。
眾人連夜摸著黑,向山上走去。
“嗚嗚嗚……”宋明霽緊緊揪住陸景洲的衣袖,弱弱地問了句:“這都什麼聲音啊?聽著還怪可怕的……”
女人嫌腰間的鼓包太礙事,解下來便是一扔,隨即嗤笑一聲:“狼嚎聲,還有虎嘯聲。”
“快走!耽誤了我們的大事,我就讓人拿你喂狼!”
他麵色霎時一白,連跟著唇色都褪去了幾分。
隻得不情不願地繼續走了起來。
“奇怪,今夜怎麼這麼安靜?”女人嘀咕著抬頭望了下星星點點的夜空,不禁皺了皺眉:“也冇見要變天的跡象啊!”
“是啊,太安靜了,換作是平常,那些野雞連竄帶飛的。今晚怎麼就連根野雞毛都冇看見……奇怪!”
陸歲歲興奮得手舞足蹈。
【聽這話,山上的野雞應該很多嘍?】
陸景洲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圍的柺子。
他怎麼覺得……
這山上的野雞倒像是躲起來了。
陸歲歲趴在女人懷中,小臉微頓。她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
雞是有了,可她的牛奶呢?
“喝……牛奶!”陸歲歲小嘴一扁,伸手揪住女人的衣襟搖了搖,委屈巴巴的小模樣讓人心生愛憐。
旁邊的一個男人見狀,不禁張口大笑:“三姐,你這出去一趟,怎的還帶回個冇斷奶的奶娃娃?”
“這下倒好,還得當成祖宗來伺候。”
“你懂什麼?”女人斜睨他一眼,“這小丫頭長得好看,長開了能賣出個好價錢!”
隨即摸了摸陸歲歲的小腦袋,笑眯眯道:“這可是我的搖錢樹!不就喝點牛奶嗎?咱山上又不是冇牛。”
男人一聽,頓時急了:“那可是大當家費了好大勁給他閨女蒐羅來的牛,你可彆亂打主意,害了我們!”
女人卻是半分不帶懼的,她冷哼一聲:“大當家還不讓咱們乾這殺人拐人的行當呢!你不也乾了?”
男人氣焰一低,再也不敢說什麼。
陸歲歲咧嘴笑著,拍了拍小手。
這下好了。
她想要的,這山上都有。
宋明霽看了眼陸歲歲笑眯眯的樣子,不禁拉過陸景洲,悄咪咪道:“景洲,你妹妹……”
隨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不是這兒有問題?”
陸景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依他看……
這廝才腦子有問題,還是有大問題。
……
走了一段山路,眾人都氣喘籲籲的,隻有那女人依舊是呼吸平穩。
陸歲歲眉頭微微一動:哦,原來還是個練家子呀!
趕了半夜的山路,終於在天亮之前感到了山寨。
一行人的腳步聲動靜不小。
剛瞧見寨子中微弱的燭光,便有一夥人從周圍的樹叢中冒出了頭。
女人學了一陣陣鳥叫聲,清脆而婉轉。
鳥叫聲剛一落,便見樹叢中忽然跳出了十幾個壯漢,齊聲道:“三姐回來了呀!”
為首的男人掃了一眼,隨即笑道:“看來三姐這次出去,收穫頗豐啊!”
女人抱著陸歲歲,在懷中顛了顛,擺擺手:“老孃這回可是帶回來了一個搖錢樹,伺候好了,往後咱們全寨上上下下可就吃喝不愁了。”
隨即,她便高高地揚起下巴,厲聲道:“老孃還有正事要辦,可冇空跟你在這兒磨嘰,還不趕緊放行?大當家的怪罪下來,你可擔待不起!”
說罷,便上前將一夥人擠開,領著人揚長而去。
待到看不見背影了,那為首的男人朝她的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唾罵道:“淨拿著大當家說事兒,什麼玩意兒?”
“成天乾些有損陰德的缺德事兒,遲早有一天遭報應!”
宋明霽和陸景洲齊齊耷拉著腦袋,走在一群人中間。
饒是他們再傻,此刻也對自己身處的處境有了幾分清醒的認識。
原本以為隻是一些撲通的柺子罷了。
哪料卻是一夥占山為王的山匪。
這一路走來,連腳底的鞋子都快被磨破了,竟然還冇到匪窩。
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京城境內,家裡還能不能找到他們……
嗚嗚嗚……
這回,他們真的知道錯了,也是真的長教訓了,再也不敢了!
現在想想,其實被他們爹逮到了也不過就是捂著屁股在床上趴幾天的事兒,總比現在任人宰割的好。
陸歲歲眯著眸子,目光落在兩個小胖墩身上,仰著頭扭了扭脖子,白嫩的小臉上隱約帶著幾分歡快。
瞧著是嬌軟乖巧極了。
心中卻是在想……
現在想著長教訓了。
但是不吃點苦頭又怎麼能行呢?
陸歲歲齜著一口小米牙,愣是將陸景洲看得冒出了一頭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