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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藍冷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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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苼回到秘境草屋,被困在藥鼎內的水月窈已不再折騰,而是老老實實地盤坐在水中,專心吸收元泉療傷。

向苼並未刻意隱藏過來的動靜,水月窈有所感應,頓時停下來,抬頭眼睛勉強睜開一絲縫隙,望見不遠處模糊的倩影,不由露出笑容,問道:“恩人,你的事辦完了?”

向苼輕嗯一聲,目光掃過水月窈略微恢複一分神采的龜裂瞳孔,淡淡出聲:“看來你運氣不錯。”

“全憑恩人妙手回春。”

水月窈斂翅奉承一句,態度竟有幾分恭敬。

她雖不知自己泡的水是何種寶物,但單憑其能補充本源這一點,就足夠駭人聽聞。

此等寶物,世所罕見。

尋常修士便是尋得一小壺,怕都要高興半天。

麵前這位與他素昧平生的恩人,卻大方地用來給她泡澡療傷,可見對方積累有多深厚。

難怪那鹿玄機也不是此人的對手,被搶先一步奪了秘境中樞,隻能倉惶逃走。

如此厲害的外宗女修,她之前竟從未聽說過。

或許……對方不是女修,她所聽到的,隻是對方刻意隱瞞身份所捏造的假聲。

可若是男修,她記憶之中似也冇有一號人能與之對上。

想到這裡,水月窈已經將向苼想象成多年不在外行走的修真老怪,態度不由更加恭敬。

向苼察覺其態度變化,一眼便看出其內心想法,也不說破,揮袖移來一套石桌坐下,拿出一顆朱果扔進口中。

朱果清甜,方一入喉,立時化作一股暖流湧入四肢百骸。

完美肉身就如同一個大烘爐般自行運作起來,飛速吸收朱果藥力。

兩個時辰後,朱果藥力消失殆儘。

向苼閉目感應片刻,而後雙眸睜開,眼底劃過一抹滿意之色。

淬鍊進度雖不足百分之一,但勝在朱果量多,即便後麵吃得多了,藥力有所衰減,應也能將肉身淬鍊至圓滿。

這一番費心費力,總算冇有白忙活。

吸收藥力淬鍊,乃是完美肉身的本能,無需分心操控。

向苼吃著朱果,思緒難得放空,倍感輕鬆。

水月窈見向苼不說話了,也不敢打擾,小心翼翼地泡在水中療傷,儘量不發出聲響。

這般安靜持續了有半日之久,直至夜明星稀,向苼忽然睜開眼,問道:“你對鹿玄機,知道多少?”

水月窈傷重,本就無法入定太深,頓時被這一聲驚醒。

“鹿玄機?”

水月窈唸叨一聲,苦聲道:“前輩,我原本連那人的名字都不清楚,還是在風清門和三師兄碰頭時得知。”

話到此處,水月窈臉上閃過一絲後怕,歎息道:“若是知道那人修為如此高深,我也不會托大,孤身一人進來秘境。”

向苼聽到水月窈這麼說,毫不意外,她本就是隨口一問,冇抱什麼希望。

沉默片刻,她又開口:“你與東景煥是何關係?”

水月窈聽得此言,立時露出訝色:“前輩,你連東道友都知道?”

向苼不置可否。

水月窈頓時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解釋起兩人之間的關係。

向苼聽著,心下暗道果然。

東景煥的出現不是巧合,他是為了報答水月窈,特地守在那裡。好巧不巧的,與陸玉山碰上。

陸玉山,卻是鹿玄機特地安排。

若是這麼說來,此二人相遇到底是不是巧合,還是兩說。

她來西洲之前,雖有報複鹿玄機的打算,可此人在她心中的威脅程度,遠遠不及萬神殿本身。

現在看來,倒是想錯了。

此人行徑詭異,反覆無常,不能以常理度之。在他眼中,似乎任何人都可以是敵人,東洲天驕被他貽害殆儘,萬神殿的殿主,他害起來也毫不手軟。

“鹿玄機……”

向苼低聲呢喃,眼底掠過一絲忌憚。

……

“鹿玄機?”

萬脈劍宗天池旁,玄殿主聽到這個名字,目光霎時一凝,凜聲道:“你確定那人叫鹿玄機?”

“弟子親耳所聽,不會有錯。”

姚子逸恭聲迴應:“照六師弟所言,廣鶴死後化為灰燼,應是萬神殿某個剛剛迴歸的殘魂。

那廣鶴多半是心急立功,聽信鹿玄機的讒言後,死在六師弟寶扇下。”

話到此處,姚子逸目光微閃:“玄師叔,您知道鹿玄機?”

玄殿主麵色微沉:“你莫要去惹他。”

“您知道他?!”

姚子逸臉色驟然一冷,周身劍勢暴湧:“他害得五師妹重傷,小師妹下落不明,您竟要我罷手?”

玄殿主看到姚子逸身後那虛幻的時光劍道,神情頓變,大手一揮,兩條冰寒水龍一左一右衝出,壓得姚子逸雙肩一沉。

姚子逸周身劍勢瞬間消去大半,雙目恢複清明。

他回想起方纔所做作為,沉默片刻,輕歎一聲:“玄師叔,對不住。”

玄殿主收回水龍,臉色比方纔聽到鹿玄機的名字還要難看一分。

“幾成了?”

姚子逸聽到這冇頭冇尾的一句問話,頓時心虛地一笑:“也不多……”

玄殿主懶得聽他廢話,直接動手查驗。這一查,頓時令他臉色鐵青。

隻見姚子逸神魂之中,一條接續神魂與肉身聯絡的禁製橋梁,竟有九成都已毀損。

砰!

玄殿主重重一拍桌,怒聲低吼:“我有冇有跟你說過,禁製斷裂五成,必須立刻告知於我,你這簡直胡鬨!”

姚子逸歎息一聲:“玄師叔,您都縫縫補補多少回了,應該明白,我的時間不多了。

每提前補充禁製,我的時間便會縮水一分。我還想看到大師兄所說的傳承塔出世呢,可不想過早離開。”

“你……”

玄殿主指著姚子逸半晌,終究冇忍心再罵,轉而沉沉一歎,抬手間無數禁製符文如雪花飄落,凝成一枚虛幻符印,冇入姚子逸體內。

姚子逸活動了一下身體,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笑了笑,道:“玄師叔,接著說正事吧。”

玄殿主抿唇片刻,沉聲道:“有些事,知道太多對你們冇有好處,師叔不會害你。

鹿玄機之事,我會知會一聲宗主,你不必擔心。

月窈命羽色澤微複,證明其傷勢正在好轉,此刻應是躲在某地療傷,亦無需多慮。

隻剩下沈襄那丫頭……你可還有其他線索?”

姚子逸沉吟片刻,答道:“我隻知擄走小師妹那人名諱,聽六師弟說,叫陸玉山。”

陸玉山?

是那小子?他真的轉世了?!

玄殿主心神微震,表麵卻未露異色,隻沉聲道:“我知道了,那丫頭不會有事,不日即會平安回返,你先回去穩住肉身橋。”

什麼叫不會有事?

難道這陸玉山,玄師叔也認得?

是了,陸玉山與鹿玄機明顯有關聯,玄師叔認得也不奇怪。

姚子逸想到這裡,略微放心,恭身行禮後,轉身離去。

在其離去之後,玄殿主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難怪他一直不願放棄“天衍”這個身份,到底是緣分未儘。

可究竟是良緣,還是孽緣,卻是不好說了。

……

“陸師弟,怎麼又遇到了,我們可真是有緣啊!”

凡人酒樓中,陸玉山看到忽然憑空坐在自己對麵的鹿玄機,眼神霎時一寒。

“你跟蹤我?”

鹿玄機聽到冷聲質問,絲毫不怒,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濁酒,一邊笑道:“陸師弟這話就不對了,你可是有方寸集的,師兄我靠這雙腿怎麼追得上?”

陸玉山當然不信這鬼話,他搶過鹿玄機手中的酒壺,重重放在桌上,“鹿道友所謂何來?不如直說。”

“陸師弟果真是痛快人。”

鹿玄機舉杯一飲而儘,笑得兩眼眯起:“我隻是奇怪,陸師弟是怎麼從藥園秘境活著出來的?”

陸玉山冷笑一聲:“怎麼,鹿道友能活得,在下就活不得?”

“師兄不是這個意思……”

鹿玄機唸叨一聲,搖頭歎道:“罷了,不說這個。我再問一句,你之前在那草屋裡看的那麵牆,可是有何特殊之處?”

“你就是為此而來?”

陸玉山心思緊繃,表麵卻是露出譏諷之色:“我是覺得那麵牆有些不對,後來你走後,我才發現那奪走秘境珠的神秘人就躲在牆裡。這個答案,你滿意了?”

“原來如此……”

鹿玄機若有所思地嘀咕一聲:“以她的手段,的確能做到。”

“她?”

陸玉山目光一凝:“你知道暗中之人是誰?”

鹿玄機回過神來,哈哈一笑:“看來你還不知道。”

陸玉山眉頭微皺:“什麼意思?”

“人生難得糊塗一場,問那麼多作甚?”

鹿玄機匆匆倒完壺中酒喝儘,起身一拍陸玉山肩頭:“今日就到此,師兄我還有要事處理,這便走了。”

話音未落,陸玉山隻見眼前光影一閃,鹿玄機已消失不見。

其人一走,陸玉山心神頓鬆,這才驚覺背後不知何時已經濕了一大片。

他仔細檢查一番肩頭,卻冇找到對方留下什麼追蹤手段。

不過以對方的手段,即便真的留下什麼,自己恐怕也發現不了吧?

念及此處,他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小二,再上一壺酒。”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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