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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華仙宗駐地霜寒峰。
霜寒峰是劍華仙宗內一座冰雪終年不化的山峰,山上寒氣瀰漫,甚至能侵蝕進被靈氣護體的修士身體。
如今這裡是霜寒劍尊的洞府駐地。
沈明月在被霜寒劍尊傳喚時心神就有些不寧,她一路的異常過於明顯,饒是對情緒不敏感的季疏都察覺到了。
他不由得問道:“小師妹,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霜寒峰上寒氣未曾減弱過,沈明月一個築基單是對抗寒氣本就牽強,更何況她現在心神不穩。
她勉強揚起笑容搖搖頭:“......冇事,隻是許久未見師尊,我、我有些懼。”
她說到後麵,眼裡真實的閃過一絲恐懼。
霜寒劍尊的確鮮少傳喚弟子,更彆提親自教導了,他親自教導過的弟子估計隻有薛行止和朝昭。
尤其是朝昭如今又出現了。
......一想到朝昭離開劍華仙宗後反而過得愈發滋潤的模樣,沈明月想到這些年的如履薄冰,便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一定不能讓朝昭知道那件事。
聞言,季疏也跟著縮了縮脖頸:“你說的有道理,我也有些怕師尊。”
不論他們如何懼怕,霜寒峰的主殿就在眼前。
除了他們之外,薛行止已在那等候。
季疏錯愕地瞪圓了眼睛:“大師兄?”
薛行止沉悶地點了下頭,下一瞬他視線略微偏移落到了沈明月身上,開口道:“神識動盪,境界或跌。”
“!”
沈明月倏然清醒,她頗有些受寵若驚地望著薛行止,“大師兄是在和我說話?”
薛行止居然注意到了自己!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甚至超越了薛行止的那句話。
季疏卻抓住了重點,一臉困惑不解:“......師妹,你的神識為何會動盪?”
“......”
沈明月抿了下唇,穩了穩心神道:“無事,師兄我們快些進去吧,彆讓師尊久等。”
“......好吧。”
季疏點頭。
薛行止早就在說完那句話後就率先走進了內殿。
兩族大戰後,經過百年休整,人族勉強緩和過來,然而宗門內部卻是青黃不接,天才凋零。
當時不少中州世家都在覬覦宗門資源,霜寒劍尊正是在這時晉升為劍尊,穩住了劍華仙宗的地位。
之後他便經常閉關,雖然每次時間都不久,可即使是他的親傳弟子也難以見到他。
剛出關的霜寒劍尊立於大殿之上,整個人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周身冷肅的寒氣縈繞,彷彿與霜寒峰融為一體。
長年累月與寒氣為伍,使得他的五官變得深冷幽邃,令人捉摸不透。
隻是略一抬眸注視過來,便能讓薛行止等人直麵感受那沉而刺骨的霜雪氣息。
三人齊聲喚道:“師尊。”
“嗯。”
霜寒劍尊並未收斂,任由那蓬勃的霜寒之息四溢在殿內,修為最低的沈明月不禁身軀微顫,咬緊了牙根。
相比沈明月的難捱,季疏輕鬆了許多,畢竟霜寒劍尊並未針對他們釋放威壓。
“師尊這是......大乘圓滿了?!”
得到霜寒劍尊的肯定後,季疏和沈明月臉上的情緒明顯開心了不少。
大乘圓滿,離渡劫隻有一步之遙。
如今修真界的各大宗門,除了失蹤的劍聖和閉了死關的無相府府主外,再無渡劫大能。
可中州世家,卻有三位渡劫!
霍家的老祖宗,便是其中之一,這也是為何劍華仙宗會如此重視中州來客的原因。
霜寒劍尊應下之後,眸光一轉落在了季疏身上,來自大乘大圓滿的威壓精準降落。
“咳!”
“師尊!”
看著季疏猝不及防的半跪在地上,沈明月驚恐的喚出了聲。
霜寒劍尊並未理會她,他嗓音沉冷:“你季家,可曾參與霍江兩家之事。”
“咳......請師尊明鑒。”
季疏額頭冷汗微滲,察覺到威壓稍減,他忙不迭地解釋,“季家從未聽說過霍江兩家的盤算,他們此次前來,中州不少世家也十分困惑。”
霜寒劍尊的威壓無聲無息的散去。
季疏剛鬆了一口氣,沈明月就猛地察覺到霜寒劍尊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她瞬間跪在了大殿之上。
她的聲線顫抖著,裹挾著溢於言表的緊張驚懼:“師尊、我......您知道的,我隻是沈家一個無足輕重的旁支。”
“為師自然知曉。”
霜寒劍尊眉宇微蹙,“你境界遲遲無法晉升,想來即便朝昭離開,你也未曾突破心底的桎梏。”
沈明月一驚。
這些話,霜寒劍尊從前隻會在私下和她說,如今卻在大師兄和三師兄麵前......
感受到季疏那驚詫不解的眼神,她頗有些難堪的垂下了臉:“師尊,我......”
霜寒劍尊打斷了她:“你心思不在劍道,若有抉擇,為師亦可放你離開。”
“不要!”
心中恐懼大盛,沈明月下意識出聲。
她好不容易進入劍華仙宗,成為霜寒劍尊的弟子,得到了這麼多年的庇護......
讓她離開,這和一夕之間跌入地獄有何區彆!
“隨你。”
霜寒劍尊警告的睨了她一眼,“不要再針對朝昭。”
又是這樣!
成為霜寒劍尊的弟子時,沈明月方體會到踏入天堂的快感,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在宗門裡仍然是邊緣人物。
他們都更偏愛朝昭。
即使她探測不出任何靈力波動,可霜寒劍尊仍願意教導她練劍。
此前在沈家的成長陰影並未隨著她加入宗門而消散,反而愈發濃重。
第一次被霜寒劍尊傳喚,沈明月既忐忑又期待,可迎麵而來的卻是來自師尊的痛斥。
——他說,讓她儘快剔除世家陋習。
——他說,不要和朝昭比,他們冇有可比性。
......
沈明月心中怨懟叢生,差點脫口而出。
可最終她也隻敢咬緊了牙關冇將情緒泄露出去:“......是,弟子謹記。”
“今日宴會,多注意世家舉動。”
丟下這句話,霜寒劍尊就單獨把薛行止喊走了,大殿上隻剩下季疏和沈明月。
季疏雖然對有些事不敏感,反射弧長,但並不是真的冇腦子,更何況霜寒劍尊都明說了。
他一麵不敢相信朝夕相處的小師妹居然一直在暗中針對師姐,一麵又覺得或許這纔是她的真麵目。
“小師妹,你......”
季疏恍然想起朝昭離開宗門的內幕,一時間驚起一身冷汗,“所以藏靈穀的事,是你故意把師姐帶過去的?”
這句話就像一根導引線,徹底引燃了沈明月這些年憋在心底的闇火。
“對!”
她破罐子破摔,嗓音尖銳諷刺,“就是我,全是我做的!那些讓你誤會她的事,也是我在背後刻意引導!”
季疏忍不住後退一步,神情難以接受:“你為何要這樣做?”
季疏從小便是天之驕子,即使是被家族送入劍華仙宗,也都是過著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的日子。
他心思純良,知道小師妹在沈家受了許多苦才脫離那裡,便一直想方設法的補償她。
“師兄......”
沈明月看著季疏那避讓的眼神,神色哀傷,“不這樣的話,你們的目光始終在朝昭身上,這和我在沈家有什麼區彆。”
“你!”
季疏終於驚怒,“你竟敢推卸於朝昭,你始終脫離不了沈家陰影纔是根源!”
“沈家嫡女視你如奴隸、其他人亦視你為玩物,可在劍華仙宗你所受的都是親傳弟子的待遇,朝昭更未曾為難你!甚至在你初入門時擔心年末考覈時,是她日夜不休的幫你補習!”
被季疏這麼一提醒,沈明月恍然想起剛入門時的情景。
她資質不過中等,心思又不在劍道上,能加入劍華仙宗本就是走了大運,更彆提攀上霜寒劍尊......
這些年來沈明月小心翼翼隱藏著自己被霜寒劍尊相中的秘密,曾經被同門嗬護的光景卻被她遺忘在角落。
沈明月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正陷入睡夢中的朝昭並不知情,她被係統透露的主角配置,如今隻剩下一個龍傲天路線還在苦苦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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