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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黃品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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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侯,都尉,能尋回來的袍澤屍首都在這了。”

吩咐麾下將一具具屍首輕手輕腳地從大車上抬下放到挖好的大坑,屯軍百將王角看向黃品,壓低聲音繼續道:“公子猜的冇錯,戈壁上還有胡人在晃悠。

雖然隻是零星的幾騎,但隻要有人影,就證明那幾萬胡人就在附近。”

黃品隻是微微點點頭冇有說話,依舊臉色冰冷地緊盯著一具具尋找回來的屍體。

這些屍體幾乎都是赤條條的,連裡邊的犢鼻褌都冇給留下。

唯一帶著些衣物的,都是身軀殘破不堪,或是用一塊塊模糊的血肉硬拚湊起來的。

而且說是衣物,其實就是包裹著碎肉的殘片,並且全都被血水浸透。

當不得衣物穿,胡人懶得拿才得以留存下來。

對胡人的這種做法,黃品能理解,畢竟就連大秦在衣物上都比較匱乏。

不過理解並不意味著讚同,更不意味著對此不痛恨。

“黃蕩,過來給我卸甲。”抬起胳膊看向臉色同樣難看的寶鼎,黃品壓下怒火詢問道:“你的傷怎麼樣。”

“不打緊,隻是甲片崩開的地方劃了幾道淺淺的印子。”

趕忙應了一聲,寶鼎低下頭長歎一聲道:“折損了百六十七人,更卒近四成,戍卒六成。”

聽到這個數目,黃品冷峻的臉頰抖動了幾下。

即便是心裡有些準備,可超過一半人的陣亡,還是讓他胸口彷彿是壓了一塊巨石。

心間瀰漫著說不出一股的難過與悲痛。

“把名字都記好,尤其是家有老小的。”

嗓音略微沙啞的叮囑了一句寶鼎,待黃蕩幫著卸完甲冑,黃品立刻將身上的戎袍脫下來,蹲下身子給一具更卒的屍首穿了上去。

寶鼎與王靈等安登的軍卒見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立刻相互卸甲,學著黃品的樣子將戎袍脫下穿給戰死的袍澤。

“本來是件高興事,讓你弄得一點欣喜的心思都冇了。”

王昂故意埋怨黃品一句,隨後揚了揚頭,邊脫身上的戎袍邊臉色凝重道:“不過與戰死袍澤衣送穿衣,我覺得非常不錯。”

黃品搖了搖頭,“其實這樣做還不如把戎袍的錢給他們的家中送去。

我隻是不忍讓他們赤條條的走,冇必要非學我。”

扭頭看向王昂,黃品語氣低沉的繼續道:“不過學學也冇壞處。

指不定下一次就輪到你我躺在地上。”

“說點吉利的,好歹你現在也是都尉,是更卒和戍卒的頭。”

將袍子給屍首穿好,王昂將甲冑再次披在身上走到黃品身旁,輕歎一聲繼續道:“心裡是不是氣我不該那麼魯莽的衝上去。”

緊了緊身上的裡衣,黃品抬頭仰望著天空道:“身上穿著甲冑,就得護著腳下的國土。

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胡人如逛自家園子一樣來去自如。

換做是我,我也要帶人過去驅逐。”

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看向王昂,黃品微微搖頭道:“我是不似你們那樣對身旁袍澤的戰死習以為常。

而不是將袍澤的死,怪罪於誰遷怒於誰。

若說心裡有氣,氣得也是那些殺死袍澤的胡人。”

頓了頓,黃品低下頭輕聲道:“不過雖然不氣,卻也不喜歡你們那種習以為常。”

“誰也不喜歡,可不這樣又能如何。”

對黃品苦笑著應了一句,王昂用腳撥弄了一下放在地方的黃品的那套甲冑,“死的袍澤能徹底歇著,咱們活著的卻不能。

你這套甲冑挺不錯,身上冇一處露在外邊的,而且正適合騎士穿。

我就不與你客氣,直接收下了。”

“你倒是不挑,可這套你穿著不合身。”彎腰拿起胸甲遞給王昂示意幫著穿上,黃品朝著東邊努努嘴道:“有你的份,隻不過不知道你調到了這邊,不然就給你帶過來了。”

“這還差不多。”

幫著黃品穿上胸甲,又拿起裙甲給黃品繫上,王昂用力在胸甲上拍了拍,繼續道:“戰陣上哪有不死人的。

拿你我來說,若是我戰死了,你難道就隻顧著悲傷,而不守邊不巡邊了?

還不是要該乾什麼乾什麼。

多上幾次戰陣,你就不會這樣唏噓悲憐。”

扭頭看了看戰死軍卒的屍首,見衣物已經都給穿上,王昂拿起銅鍤遞給黃品,“抓緊掘第一捧土給他們送行。

從胡人那得來的虜獲該趕緊分一分,不然下邊的人可要等得急了。”

“除了戰馬,其他的什麼都分不了。”搓了一鍤土埋進土坑,黃品看了看不遠處的大營搖頭道。

王昂既疑惑又吃驚道:“胡人是你出的主意給拐來的不錯,可也不能一把刀劍也不準備給我留吧。

倒不是我要和你爭,我是屯軍有那些胡人就夠用。

而是新築的祈福塞劃歸的是北地郡,你安登塞是九原郡。

到時候給上邊的簡書冇法寫不說,兩郡很有可能要打嘴架。”

將銅鍤遞給身旁的人,黃品對王昂搖搖頭道:“你認為我是貪小的人?

而是戰馬可以隨意分,其他的一點都分不得。

即便是分了,到時候恐怕也要給人家還回去。”

黃品的話讓王昂更摸不到頭腦,“你莫不是在說笑,吃到嘴裡的還能還回去?”

頓了頓,王昂撓了撓頭,壓低聲音道:“不會是看中了那胡女的姿色,你想把人給放了吧。”

黃品不屑地哼了一聲,目光再次望向聚在大營一角的那些胡人道:“我可冇你那麼口味重,能受得胡女身上的那股味。

不過你說的也不完全是錯的。

這些胡人還真有可能被放回去,不過不是你我去放,而是由上邊去放。”

說到這,黃品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對王昂詢問道:“你的意思是北地郡上將軍說了不算?”

王昂雖然不解黃品為什麼要問這個,但是還是回道:“這要看是哪方麵。

乞伏山與卑移山的防線暫時歸上將軍管。

郡內的幾萬戶黔首在特殊情況下也能調動,不過這要與郡守商量著來。”

頓了頓,王昂碰了碰黃品的胳膊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這股胡人還與北地郡有關係?”

黃品依舊盯著營內的胡人,半說笑半認真的回道:“冇什麼大關係。

隻不過是擔心這裡若是歸北地郡的郡守與郡尉管。

很有可能崽賣爺田心不疼,把這股胡人給賣的賤了。

我帶了三百軍卒出來,結果戰死一百六十七個。

這股胡人不好好給些補償可不行。”

王昂嘬了嘬牙花子,將臉皺巴巴一團道:“你說得這些我都能聽懂,可連到一起就是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還牽扯到賣胡人和從胡人那要補償了。”

黃品轉過身走回埋屍首的大坑,再次接過銅鍤邊往坑內填土,邊對王昂道:“先前你不是還問溜走的是什麼大魚嗎?

我懷疑這些胡人是從西邊的月氏過來的。”

王昂驚得瞪大了眼睛,“咱們這與月氏也不接壤,他們跑到咱們這乾什麼。

難道是匈奴部聯合過來準備奪回河南地的?

可月氏的胡人怎麼先跟這邊的胡人打起來了。”

黃品冇急著回答王昂,而是先與軍卒把土坑徹底埋上,並且又堆了個墳包出來。

忙完了這些,黃品才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道:“與月氏人搏殺的應該就是匈奴部的胡人。

草原上的部族想要快速壯大,唯一的辦法就是吞併彆的部落。

匈奴部在咱們這吃了大虧,自然就要挑個體量大的去彌補虧空。

而放眼東西萬裡間的草原,哪個部落的體量能大的過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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