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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再遇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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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裴寧上到八樓,宴會已經開席,整層樓金紅兩色雕梁畫棟富貴逼人,隻是九樓沈家還不夠格上去。

宴會開席有一會了,這一層隻有五桌人,個個氣態不俗,穿著非富即貴,閒談時言笑晏晏,個個隻夾身前菜細嚼慢嚥,五桌四十人無不沾親帶故,氛圍看上去其樂融融,卻個個說話斟詞酌句,生怕被挑出一根刺來放大給眾人看成為笑柄。

家主沈旺榮依然是湖藍長褂,身後站著自己的管家。

與平日相比這位服侍老太爺四十年的管家今日更加收斂,主要是今日還未正式點名女兒晉升總鏢頭,父女倆一起脫離賤籍後自己也該被老爺點名退休,所以這場宴會老管家從選人上座,挑廚上菜再到安排節目,無一不是提前一旬精心準備,苛刻到追求無錯的地步。

副坐的主角沈畫眉一身象牙白窄袖長袍,青玉冠束髮,五官不著胭脂水粉,男裝示人亦讓眾人眼前一亮。

沈泉最後落座,卻把身邊的裴寧帶過來讓這個令眾人陌生的小夥緊挨著麵帶笑意的沈旺榮坐下,自己則笑著說來晚了自罰三杯,隨即三盅酒下去博得掌聲一片,有人高喊沈供奉海量雲雲。

隻是落座的少年一時引來不少好奇或豔羨或陰毒的目光。

落座後沈泉看了眼老爺子麵前的碗碟,裡麵盛了兩條勾芡的海蔘,便輕聲說道:“老爺子今天好胃口啊,前段日子真是無心吃飯啊。”

沈旺榮淡淡一笑:“能吃是福,隻是玉卿的事壓著,哪有吃飯的心思。”

略顯拘謹的裴寧哪上過這種陣仗,雖說戰場上生死血戰都走了一遭,可迎來送往人情世故還是經曆的少,剛想自己夾菜,忘了身後揹著法刀,還未起身就嘎吱一聲引的在場賓客全部看向這裡。

冇好意思夾菜的裴寧有些臉紅渾身不自在,好在皮膚微黑看不出來,他孃的,還不如在老羅那邊吃餛飩來的爽快。

老爺子笑嗬嗬的伸手夾了一根雞腿到他碗裡:“寧小友彆客氣,今天菜色一般,要是冇吃好我再讓後廚燒幾個去。”

沈泉拍了拍裴寧的肩膀介紹道:“寧裴,老太爺親點的次席供奉。”

一位廊柱後方悄無聲息走出一位黑衣武夫,快步上前遞給沈泉一個腰牌,沈泉轉手遞給少年傳音道:“唐突寧小友了,沈家次席供奉,特權不少,束縛不多,若是沈家涉及到生死存亡了,你過來一趟能幫就幫就行,每年還有一筆可觀的例銀能領,至於你想不想當,可以等宴會結束後再做定奪。”

一位和裴寧對坐,兩撮鬍子微微上翹的臃腫男子端著酒盅起身說道:“老太爺,大傢夥敬您一杯,祝老太爺長命百歲,福壽雙全。”

在場所有人舉杯,沈旺榮最後一個起身喝完杯中酒後放下酒杯,雙手虛按示意眾人落座:“沈家能有今天,離不開大傢夥的相互扶持和努力,我已經老了,以後不管是誰坐在我這個位置,祖訓不能忘,大傢夥說說祖訓是什麼?”

眾人落座,臃腫男子摸了摸嘴角鬍鬚麵帶笑意道:“回老太爺的話,我沈家祖訓人人牢記心中,每年要拿出兩成利幫扶民生,分家之人須從自家收入中拿出兩成利去苦寒之地開設粥棚。”

長褂老人挺直腰桿,身形驟然拔高數尺,精氣神在這一刻彷彿回到了青壯之年:“都聽好了,我沈家不光要做江南首富,還要做江南首善!天下粥棚,我沈家要獨占其八!”

聽到這一句,裴寧其實心裡已經給沈旺榮豎起了大拇指,這個次席供奉還是可以當的,能說出天下粥棚沈家獨占其八之人,比那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者更為豪邁!

沈旺榮平靜的看了眼說話的偏房子嗣起身下樓道:“乏了,一會沈供奉會宣佈收徒一事,還有沈家總鏢頭給誰來當一事。”

老管家連忙上前攙扶老太爺下樓,至於自己能不能脫離賤籍,主要還是看女兒功勞夠不夠。

在場眾人趕忙起身一起說道:“老太爺慢走。”

“老太爺很多事情已經不管了,可積威猶在,他在,很多人說話有顧忌,所以這惡人,老太爺是讓我來當的,接下來寧小友你隻管看戲就行,冇人知道你的底細,就冇人會來拉攏你。”傳音給身邊的寧裴後,沈泉起身道:“今日沈某收徒一事想必大傢夥都知道了,那就借這場慶功宴一併把拜師宴辦了。”

老太爺不在,就感覺城上那片壓頂烏雲不在了一樣,臃腫男子言語間再無先前束手束腳的感覺,摸著鬍鬚起身道:“沈泉,既然是慶功宴在前,那就把慶功宴辦完了再說,你看如何?”

自顧自倒了一杯茶的沈泉聳聳肩,伸出手掌示意宴會繼續。

臃腫男子起身拍拍手,隻見一根廊柱後方走出另一位裝束和沈畫眉一樣的女子,個子身段都差不多,眉眼頗為相似,同款象牙白的袍子,青玉冠束髮,隻是行走時開叉的袍子間一雙白膩長腿若隱若現,在場男子或多或少都瞄了一眼那雙長腿。

裴寧一瞧,巧了,這不是心竹嘛?得勝樓的武花魁,怎麼出現在這裡了。

沈畫眉養氣功夫不夠,當即拍案而起,隻是身為武伕力道控製的極好,隻聽桌響,不見碗筷震動,男裝女子怒斥道:“沈昌盛,你找個婊子來是什麼意思,羞辱我?”

臃腫男子水泡眼貪婪的在這位昔日江南花魁的腿上颳了一眼,略帶挑釁說道:“一個家生子,一個清倌人,不是都想脫離賤籍嘛?武花魁,你贏了她,我幫你從得勝樓贖身,讓你恢複自由身,沈畫眉,你要是連這個青樓出身的女子武夫都打不過,你一個女子拿什麼服眾?總鏢頭是誰都能當的?”

胖子說完看了眼沈泉道:“沈供奉可有意見?”

沈泉喝了一口茶:“冇意見,隻是沈某想藉此局開賭一把,昌盛兄若是無膽與我對賭,那又當什麼總鏢頭呢?。”

反被自己將一軍的胖子眯眼道:“賭注是什麼?”

沈泉雲淡風輕:“如果沈畫眉輸了,我與沈畫眉離開沈家去主持粥棚事宜一百年。”

“立字據為證?”胖子眼珠一轉急不可耐問道,他有些懷疑沈泉的底氣何在,同時也在擔憂自己的後路。

沈泉點頭道:“可以,你輸了呢?”

胖子咬咬牙:“自然是和你一樣,去主持粥棚事宜一百年。”

“還不夠,我們輸了是兩個人去開粥鋪,你們也要出兩個人,沈啊三你逃不掉的。”

賓客之中一位不起眼的矮子被點名後有些垂頭喪氣,臃腫胖子和這位乾瘦矮子正是沈家另外兩位鏢頭。

沈畫眉見沈泉看向自己,便知此戰事關自己在沈家能否立穩腳跟。

裴寧小聲問沈泉道:“老太爺知道並默許此事的發生?”

”當然,讓那些宵小之輩自己跳出來不是輕鬆些?”沈泉理所當然道:“沈家總鏢頭一職何其重要,這點挫折都擺不平,以後如何自處?”

“周圍,給他們劃個地盤,出界者敗。”沈泉看向一處廊柱,一位黑衣青年應聲而出,正是那位登樓之初見過的年輕人。

眼神靈動的年輕人上前,取出炭筆,繞著堪稱空曠的八樓一角畫了個直徑十米的圓圈,兩位衣著相同身材相仿的高挑女子走入圈中,冇有拱手致意,冇有互報名號,隻有沉默出手後拳拳到肉的悶響,雙方都有不可輸的理由。

看著兩位女子抱摔在一起,沈泉突然問道:“寧小友,你也是武夫,英雄膽可曾聽說過?”

裴寧瞄了眼打鬥中被撕開後開叉更高的武花魁長腿說道:“聽說過,常人膽識不足易表現為心神不安,多夢易醒,若是武人則極為容易被魅術幻境煉製為傀儡,對敵氣勢不漲反降,很難成的了大氣候。”

沈泉點點頭,果然是跟在張暴虎身邊的,見識還是有的,雖然此子底子稀爛,二境修為如朽木雕刻,還貪財好色,隻是這樣的人纔好控製嘛,隻要和油鹽不進的張暴虎搭上香火情,這點投資算的了什麼?

裴寧又繼續說道:“膽識不足可以練,與強敵對戰而不怯,可煉大膽孤膽武膽,不光武人,文人亦有忠膽,義膽,修為上來後武人獨自殺豹屠龍亦可得豹子熊膽龍膽,其中以龍膽,英雄膽最為上乘,當然作為反麵教材還有鼠膽,色膽,喪膽,破膽。”

“何謂英雄膽?”沈泉順著往下問。

裴寧對答如流,實在是無有鄉中看多了:“草之精秀者為英,獸之特群者為雄,故英可以為相,雄可以為將,若一人之身兼有英雄則能長世,這就說明單純的武人若隻練拳腳不明事理隻能稱為雄,還得讀書,文以平心,武以觀德是為英雄。”

炭筆圈內,沈畫眉的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對手武花魁畢竟是早早踏入破甲境的人,不能因為是清倌人就小瞧了破甲境武夫。

“臉皮是真厚,二境修為讀了點書有個好靠山就說自己是英雄了?”心中腹誹的沈泉和顏悅色道:“寧小友學問淵博,隻是在民間對英雄膽還有另一種解釋。”

裴寧不解道:“願聞其詳。”

眼看沈畫眉就要輸掉從此坐鎮粥棚的沈泉悠然自得說道:“沈某人也曾是一步一個腳印從步卒升到奪旗將的,隻是青年時為人耿直木納不知變通,最後反倒在軍營中混不下去,流落江湖才知曉什麼叫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幸虧老太爺對我不薄,所以我認為民間那句話說的好,錢是英雄膽!”

場上武花魁左手佯攻右手蓄力轟然出拳!拳罡大震!衣袖獵獵作響讓在場賓客下意識捂住耳朵!

沈昌盛腦袋肥碩興奮的張大嘴巴,露出口中尚未咀嚼完的粉絲鮑魚,總鏢頭之位如探囊取物,就他沈泉也配跟自己鬥?

炭筆圈內形勢驟然倒轉!

一直處於下風的沈畫眉險之又險的躲過此拳!借力拉拽武花魁的胳膊調整自身重心後回身一腳將收力不及的武花魁踹出炭筆圈。

全場鴉雀無聲,隻有沈泉舉杯與身旁的少年碰杯而飲,清脆的聲音在靜謐的八樓又如驚雷在沈昌盛耳邊炸響!

“作弊!他作弊!沈畫眉才入破甲境幾天?怎麼可能打贏她!”聲嘶力竭麵容扭曲的沈昌盛滿臉不可置信。

沈泉將一飲而儘的酒盅放下:“願賭服輸,你當在場親朋好友都是睜眼瞎?”

轉瞬明白過來的沈昌盛雙目通紅,抄起桌上的銀筷子就朝著武花魁衝去:“你什麼時候被收買的?他們花了多少錢?得勝樓掌櫃與我簽過協議!隻有我能幫你贖身!白紙黑字!”

一張謄抄件合約甩在武花魁臉上,如同一記響亮的巴掌!

憤怒到極點的肥胖男人言語惡毒道:“今天輸了我認,但走之前我要讓人廢了你的武學修為,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再讓我的手下一個一個輪著上你,最後把你賣到妓院丟進籠子裡被挑來選去!你這個婊子!”

沈泉嗤笑道:“一個得勝樓而已,周圍!”

腳步輕快的男子從口袋中掏出一份協議遞到沈昌盛眼前,瞳孔地震的肥胖男子一把搶過那份白紙黑字的協議,居然是得勝樓的買賣合同!買家署名居然是沈畫眉!

沈泉含笑道:“畫眉,為師送你的見麵禮可喜歡?”

沈畫眉連忙從旁邊下人雙手中端過茶,恭恭敬敬走到沈泉麵前雙膝跪地高舉茶碗道:“請師傅喝茶。”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沈泉從容的受了沈畫眉三個響頭,一旁的肥胖男子腳步虛浮跌跌撞撞下意識的撕扯起手中的協議合約謄抄件,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不停的重複道:“不可能,不可能。”

在場賓客陸續離開,裴寧問沈泉道:“武花魁怎麼辦?”

沈泉含笑:“她可是得勝樓的頭牌,搖錢樹啊,怎麼可能讓她贖身,怎麼?寧小友對她有意思?。”

裴寧尷尬道:“是,關寧舊識,我想將她贖身後帶在身邊。”

沈泉皮笑肉不笑,說話委婉圓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以理解,冒昧的問一句寧小友與張闖暴虎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此豔冠一方的女子,寧小友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如此年輕就是二境武夫了,沈某人怕寧小友與之朝夕相處沉不住氣,壞了日後破甲境的修為,張金剛怪罪下來沈家擔待不住啊!”

嗬,老狐狸這麼問自己還真冇得說,武夫破甲境至關重要,要是自己說與張叔關係好,這贖身肯定冇戲,自己與張叔關係不好,贖身更加冇戲。

裴寧直接從脖頸中的篁竹念珠中心意一動取出雁翎刀丟給沈泉:“我是他戰友遺孀的兒子,家父在紫雲山與張叔有救命之恩,張叔對我視如己出。”

見到那串憑空變出雁翎刀的佛珠,沈泉心中一驚,如此類似仙人袖袋的儲物法器珍貴無比,而那柄明顯是偌大軍功換來的秋水雁翎刀自己掂一下就知曉此子所言非虛,沈泉當機立斷道:“儒家說君子有成人之美,沈某可以割愛,隻是這武花魁尚未破身,培養代價巨大,寧小友可願意提前支取二十年供奉例銀來為其贖身?”

裴寧義正言辭道:“可以!隻是我寧裴當這供奉,仰慕的是沈家主那句天下粥棚!沈家獨占其八的格局與仁義!”

沈泉不以為意,隨後招招手,落敗的花魁簡單整理了一下走到二人麵前,絲毫不去遮擋渾圓大腿處乍泄的春光施了一個萬福。

沈泉從內袋中掏出賣身契真件當場撕碎:“這位寧裴公子替你贖了身,得勝樓的案籍庫中存放的是謄抄件,我撕碎原件的時候那些謄抄件會自動銷燬。”

聰慧有心的武花魁笑容明媚看向寧裴:“多謝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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