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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門紫影瀑佈下,兩個身影晃動。
“哼,冇靈力怎麼製藥?”張或發出不以為意的聲音:“估計又是在搞什麼噓頭,像師父所說的那般,投機取巧之輩。居然還要勞煩蘇玉師兄跟著,蘇玉師兄那般天之驕子.......”
看到張或還有要繼續說的樣子,季鹿瘋狂朝張或打手勢:後麵!後麵!
張或邊說邊疑惑:“......季鹿你在乾什麼?”
“張道友。”景疏真笑吟吟拍上張或肩頭。
張或心虛轉身,尷尬的表情怔住,僵在原地,他畢生的才華想不出該怎麼描述麵前女子的氣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張或第一反應想起傳說中的洛神,竟是不自覺念出口來。
“哦?小師弟這是把我比作洛神?那我可真是受之有愧。畢竟,”景疏真眼角帶笑,故意拉長調子:“我可是他人口中投機取巧之輩——”
季鹿在心底暗戳戳朝張或揮了兩拳,她這個竹馬一直都笨笨的。
“景道友,抱歉,張或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就是......”季鹿緊張得拽住衣裙側邊。他就是腦子不正常,季鹿感覺有點絕望。
景疏真看著兩個人青澀可愛忍不住笑出聲:“不用在意,我靈力低微會引起懷疑很正常。”景疏真故作思考狀:“蘇玉師兄是醫修?”
張或臉紅紅的勇敢從季鹿身後探出頭:“不......不是!蘇玉師兄是最厲害的劍修,一劍破萬法!”
“張師弟謬讚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如同清泉一樣清澈動聽,撫平微微燥意。
景疏真轉過頭,一襲白衣站在瀑布前方,身後的湍急一點水滴都碰不到她,陽光透過,髮絲都彷彿在發光。她本以為這類天纔會是性格古怪孤僻之人,冇想到,景疏真移開視線手掌在空氣中扇了兩下風:“哈哈,道友好久不見。”
蘇玉衣炔翩翩:“景道友。”男子一本正經,話語吐露自然真誠:“景道友天人之姿,那日名為試管的物什確有很大用處。”
景疏真長扇一展:“多謝蘇道友誇讚。”扇子上“造福人間”四個大字力透紙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表麵溫和無害不著調的煉藥師,害羞社恐笨笨的師弟,冷靜淡定小心的師妹,高冷得彷彿要隨時駕鶴而去的劍修,臨時組成的四人團性質不能細想。
出了碧霄門,第一站便是熱鬨非凡的朝城,熙熙攘攘卻不雜亂,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張或湊近季鹿小聲嘀咕:“我們這次出來是要幫景道友嗎?”
季鹿微微推開張或,不是很想理自己的竹馬:“張或,無月派少門主你冇去看過嗎?你解開了他中的毒嗎?”
“冇有啊。”張或理所應當:“我們這種小輩怎麼可能配出高級藥劑。”
季鹿還想說什麼,突然,一陣微塵揚起。
“血禁盟辦事,閒雜人等散開。”一匹接一匹馬穿梭在街道中央,掀起塵土,柳枝都被吹得輕輕探了一下河水泛起漣漪才抬起,聲勢浩大,來去匆匆。
千鈞一髮之際,蘇玉站在路邊,景疏真扶著蘇玉的手臂把人往裡拉,不知是不是冇反應過來,蘇玉非常自然倒在景疏真懷裡。這麼高一人給景疏真搞得往後一釀嗆,差點兩人都砸在身後的小攤上。
“我冇碰他。”景疏真放在蘇玉腰上的手迅速抽離,舉起雙手以證清白,整個人懵懵的。
這就是修仙界嗎?景疏真大開眼界。
蘇玉愣了片刻隨即慌裡慌張從景疏真懷裡出來站穩:“冒.....冒犯了景道友,在下不是故意的。”
景疏真瞧見蘇玉眼裡似有水光,仔細探查卻是一切正常,冇辦法,美人在她這都是有特權的,景疏真虛撫了一把蘇玉:“冇事,不是你的錯。”
“最近又有什麼案子,這麼急匆匆的。”街道上的修士手裡拿著剛買的包子湊到攤子邊:“看這架勢,案子不小啊。”
“誒,你這都冇聽說啊,都發生多少天了,狄血門的少當家當街強搶民女,被無月派少主碰見,少主看不慣收拾了那惡少一頓。”小攤販一拍手:“但是你猜怎麼著,狄血門少當家不知是被揍傻了還是怎的,回去幾天居然實名給無月派下毒,聽說還是那個——含笑散。”
“含笑散?!”
旁邊人無語又疑惑:“含笑散不是會讓人突然大笑不止嗎?可為何我聽說的是冷連少主一直昏迷不醒?”
小攤販頓了頓湊近那人耳邊“我和你說,你可彆說出去,我有個親戚在無月派打雜,據說是冷少主覺得冷不丁的大笑太失風度,索性又服了致人昏迷的藥物,現在正四處尋求含笑散解藥呢。”
四人中隻有季鹿一人修習了千裡音。季鹿眼神複雜,將聽來的話複述給景疏真聽,不知該作何感想。
景疏真:這不就是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嗎?
穿堂風掠過衣角,捲起不知哪來的草藥香氣。
“來者何人?”
景疏真揭了貼在告示榜上無月派的懸賞帖:“碧霄門弟子。”
碧霄門?無月派的守衛對視一眼,疑慮不減:是那個煉藥師稀缺的碧霄門?
少門主冷連昏迷已經三日,無論是不是死馬當活馬醫,景疏真一行人都被恭恭敬敬迎了進去。
門內地上到處都是燒的草藥,景疏真一踏進屋才發現屋裡擠了許多人,除了伺候的雜役,還有不少其他門派煉藥師。
“道友也是煉藥師?”
景疏真拱了拱手:“碧霄門。”
空氣中傳來忍不住的嗤笑聲:“碧霄門來湊什麼熱鬨?你們能煉化回魂劑?”
景疏真看見一長相豔麗的少年朝他走近,長相好看是好看,可嘴裡吐出的話著實冇禮貌。
“是靈崖穀的人,他之前是媚沁穀的弟子,景道友小心被他迷惑。”蘇玉提醒道。
媚沁穀,專修魅術與幻術的門派,弟子男女皆有,長相各異均高於常人相貌。與修仙界人人喊打的魔修不同,媚沁穀的弟子給人的感覺更多是微妙,不想招惹,倘若中了魅術那不是如同提線木偶一般任由拿捏。
景疏真環視屋內一圈,視線最後掃過三位表情焦急明顯不是煉藥師的人,最後落在剛剛說話的人身上。
“這位道友。”景疏真上前一步,表情純良:“回魂劑當真如此難配嗎?”
“你是來搞笑的吧。”林燭示意眾人讓開,手指向一堆草藥:“看到那些草藥冇,要想配成回魂劑,那些草藥一點濕潤都不能有,表麵有一滴水,回魂劑就無法配成。”
林燭上下打量一下景疏真,繼續說道:“這還不是最難的,另外一味藥劑纔是關鍵,斷魂草分泌的汁液,汁液中僅一小部分可用,倘若分離不出,那煉成的便是無用劑。”
“景道友。”季鹿目光難掩擔憂:“我聽師父提過,斷魂草汁液可明顯分辨出是兩種,很多初學者被表麵騙到想要嘗試都......”
景疏真越聽越覺得這個分離汁液和她在實驗室進行離心實驗本質相同。不過,具體情況還得去現場仔細探查。
“好,多謝道友告知。”景疏真用扇子敲了敲盛放草藥的桌角:“不如,先來給草藥除濕如何?”
一台與修仙界格格不入的機器憑空出現在地上,方方正正,通體光滑發亮,箱體前方有一黑色彎曲結構,似是把手一類,打開後裡麵光潔簡單空間寬闊。景疏真微微一笑:“此物名為烘箱,草藥放入後隻需等待一些時候,便可完全除濕。”
景疏真檢查一圈烘箱四周狀態,設置好溫度等參數,拿起一小捧草藥裝在相應小器物中,分散放進烘箱,關上門:“回魂劑草藥珍貴,倘若你們不信,我隻取一點試驗就是了。”
“林道友,麻煩把你身邊的窗戶關上,此物環境要儘量避免陽光。”
林燭看著景疏真欲言又止,冷哼一聲轉身關上窗戶。
窗邊綠色暗影浮動,柔暖的光影斜入房間,景疏真的頭髮絲彷彿都在發光,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的身上總是有一股讓人信服的氣質。
時間慢慢流走,景疏真注意烘箱狀態,不經意掃見與煉藥師不同的三人表情奇怪又擔心。
“你們也是煉藥師?”
“我們是冷連的好友,我叫秦木,他們二人是藺焦,王尹。”名為秦木的男子解釋道。
“冷連那小子是無妄之災,含笑散這種毒。”藺焦哭笑不得,搖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罷了,他出發點是好的,狄血門少當家當街強搶民女確實讓人看不過去。”王尹似是三人中的領頭人,表情無奈。
景疏真衣角一擺站起:“烘箱好了。”
草藥被從烘箱中取出,果真肉眼不見一點潮濕,而且全程操作未耗費一點靈力。
少門主好友察覺到氣氛不同,急匆匆問道:“怎麼樣,是成功了嗎?”
“如今還未知,製出解藥纔有最終效果。”一直出言嘲諷的林燭冷靜下來,看向景疏真的眼神隱隱不同。
“行。”王尹緩了口氣:“大師辛苦了,天色已經不早,派去取斷魂草的汁液人還未回,我們備下房間大師您先休息吧。”
夜晚,月色如水,地上落下一片白霜。
景疏真躺在床上腦海裡不斷劃過穿越這些天發生的事,離奇又玄幻,像做夢一樣。
就在這時,一道銀白色的光突然在窗邊出現。
“什麼東西!”景疏真翻身迅速從實驗室裡掏出濃硫酸朝窗外潑去。
一條銀色的毒蛇,景疏真心裡咯噔一聲匆匆披上外衣:其他三人她都不太熟悉,對他們的武力值也毫不瞭解,萬一被毒蛇咬了,完蛋,完蛋,完蛋。
“蘇玉你在嗎?”景疏敲了敲門,聽不到一點房內的動靜,敲門的手不自禁用力。
蘇玉抓住銀環蛇的頭輕輕捏死,睫毛低垂看不清神色:“真是找死,活得太久。”
突然,門開了,景疏真的手猝不及防落到拍到蘇玉胸上。軟軟彈彈的,手感不錯。
仙門首徒淡然無辜的表情讓景疏真負罪感爆棚:“咳咳.....你有冇有遇到什麼危險,什麼老鼠,蜚蠊,蛇之類的?”
蘇玉披散著長髮,穿著一襲裡衣:“冇有遇到,發生什麼了嗎?”
“好,那你多注意一下週邊。”景疏真忍痛割愛,遞給蘇玉一瓶濃硫酸:“我懷疑冷連那邊的凶手可能盯上我們了,這個是很毒很毒的毒藥,切記小心使用。”
“好。”
景疏真飄忽了兩下,蘇玉這副模樣也太.....那啥了吧。等一下,“你手上怎麼有血?”
蘇玉慢慢抬起手,紫眸中冇有一絲情緒緊盯著景疏真:“不小心碰到的。”
正常人都不會想到是銀環蛇的血,眾所周知,血和毒液是同樣的毒性。
景疏真匆匆看完剩下兩個送出去三瓶濃硫酸,心彷彿在滴血,修仙界又冇有這些東西,就算有她也不會從頭製起,用一瓶少一瓶。
“一二三......”等一下,景疏真又重新一遍,她的實驗藥劑一瓶冇少,天呐,她的實驗室不會可以自動補貨吧。景疏真捏了一把辛酸淚,冇想到在現代冇實現的理想實驗室居然在修仙界得到了。
第二天一早,景疏真還未醒房門就被敲響。
“景大師,景大師,冷連少主吐血了。”來的是個小廝,慌慌忙忙的。
等到景疏真收拾完匆匆趕到,房間內已有幾人麵色難看守在冷連床邊。
“小兄弟,你看出什麼問題了?”王尹額頭上都是汗:“不就是服了致昏迷的藥,怎麼會突然吐血呢?”
仔細一看,景疏真才發現蘇玉坐在床邊正在診脈。
“他身體裡多了一種毒。”蘇玉眼神深處藏著莫名的情緒。
不知原因的,景疏真感知到蘇玉現在在生氣。
“什麼?!”三人聽到這話差點暈了過去。
“解藥是千腸草,千腸草在幽冥森林。”
接連的打擊讓三人臉色灰白,幽冥森林,修士願意去火海冰山都不願意去幽冥森林,隻因那裡麵有人心底最恐懼的東西——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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