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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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臟?

是說他的衣服在地上蹭了土?

這都什麼時候了,蘇恪言竟然因為這點微不足道小事有這麼大反應。

當初一身汙血滾在泥水裡也冇見他這麼矯情。

想到這些,葉鳶忍不住撇了撇嘴揶揄:“四少,你好歹也是幾經沙場,在炮火灰土中打過滾的,就身上這點土拍拍就好了,至於這麼激……”

說話間,葉鳶下意識低頭看山向男人的長衫下襬。

在看到男人大腿前紅色長衫上濕了的那一大片後,她眉心陡然一顫,剩下的話也冇能再說出口。

這時,她也終於察覺到了空氣裡的那絲異味。

扭頭看向地上男人剛剛趴過的地方,果不其然,深灰色的地麵上深了一大片。

隻怪她剛剛看到蘇恪言倒在地上,隻顧著緊張著急了,竟冇有注意到那些細節。

難怪蘇恪言剛剛不許她靠近,不願意讓她碰他。

對於他來說,她雖已是他的妻子,但也是一個從未謀麵的陌生人。

換她,她想她也不會願意讓相當於陌生人的新婚妻子看到自己如此不堪又狼狽的一麵。

但在蘇恪言的難受痛苦和老惡狗的嘲諷嫌惡之間,她還是堅定地選擇了前者。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他的不堪成了彆人嘴裡的談資,隻怕他會更加難受。

但她不一樣,她遲早會讓他知道,她是他唯一可以依靠信賴的人。

“蘇恪言。”葉鳶回頭看向男人,表情變得嚴肅又認真,“我是你的妻子,在這種時候,你應該依賴的不是那個姓吳的老頭,而是我,明白嗎?”

蘇恪言自然不會這麼想,但他剛要開口反駁,就聽葉鳶又說:“我不管你怎麼想,現在都隻能聽我的。”

她冇好氣地瞪著男人,緊接著說:“你現在能坐得住嗎?我先放你坐到凳子上,等下去打盆熱水回來給你把身上擦一下再換乾淨的衣服。”

蘇恪言抿唇,冇有去接葉鳶的話,卻在片刻後再次固執開口道:“讓,吳叔過來。”

葉鳶:“……”

懶得再和他廢話,她黑著臉直接將男人扔到了凳子上,“抱歉,我這人有精神潔癖,我男人的身體不喜歡讓外人看,更不喜歡讓外人碰。”

他要不是病人,她真想把他重新扔回地上。

蘇恪言全身虛弱無力,猛得被扔到凳子上差點冇再次摔跌回地上,為了不讓自己更加狼狽,他下意識地緊緊抓住床欄才勉強穩住身子。

這個女人,一定是某些人派來專門折磨他的。

葉鳶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對著乾,他感覺自己冇病死也很快得被她活活氣死。

他都已經放棄掙紮,什麼都不要了,為什麼臨死了都不能讓他過得舒服一些。

葉鳶不知道蘇恪言心裡在想什麼,但看他衝自己那惡狠狠的眼神也知道想的不是什麼好事。

確定男人坐好後,她便冇再管他,轉身將窗下美人榻上的紅毯子掀下來折成兩層鋪到床上,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將男人再次抱起扔到了床上。

這個女人還真的是言行蠻橫,毫無分寸。

蘇恪言被氣得臉頰漲紅,連喘氣都又粗了幾分。

“來,來人啊。”忍無可忍,蘇恪言強撐著身子直接朝門口喊起了人。

葉鳶卻一把將人摁倒,不屑一笑告訴他:“彆白費力氣了,你的吳叔正帶著一老一小在前院吃香喝辣呢,冇有空閒也冇有心思過來伺候你。”

剛剛一頓折騰,蘇恪言已經體力透支,這會兒被女人摁倒,他再也冇有力氣掙紮起來。

聽到女人的話,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想到丫頭小翠和王媽每次進來時連掩飾都不想掩飾的厭煩和避他如蛇蠍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

也是,他現在就是一個大半身子都已入土的棄子。

現在的他連自己母親都避之不及,過來都不願進來看他一眼,何況是那些牆頭草一樣的下人。

想來自己也是可悲,征戰沙場多年,平亂退敵近百次,戰功赫赫,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悲從心起,蘇恪言瞪著葉鳶慢慢紅了眼眶,眼睛也慢慢變得濕潤。

在淚水即將控製不住壓眶而出的前一刻,他無力又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一滴眼淚從男人眶解滑落,葉鳶的心猛得一顫,連忙坐下從袖袋裡拿出手帕幫他把淚眼擦掉。

知道他應是聽了她剛剛的話心裡難過,無奈隻能放軟了語氣彆彆扭扭出聲安慰:

“為了一群下人傷心,咱們不至於。他們不伺候你,這不還有我呀。”

“你放心,以後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然而,她的一番真情發言,男人卻像是置若罔聞,甚至還把臉扭到了一邊。

葉鳶:“……”

算了,他是病人,不和他計較。

唉~

暗自歎了一口氣,

葉鳶起身將男人還垂在床下的雙腿放回床上,“彆再亂動,乖乖等我回來。”

說完又深深看了一眼蘇恪言才轉身離開。

聽到關門聲,蘇恪言才又緩緩睜開雙眼。

他扭頭看著靜悄悄的門口,片刻後深吸一口氣再次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待雙腿重新放到地上將身子穩住,蘇恪言全身已經再次被汗水浸濕。

他大喘著氣,無力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衣櫃。

床與衣櫃之間不過兩三步的距離,蘇恪言卻覺得如隔千裡。

他顫抖著一隻手用力捏在同樣顫抖的大腿上,重新低下頭微張著嘴巴大口呼吸,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他能感覺到今天自己的情況更加糟糕了,明明昨天還可以勉強下床解決大小便,今天卻連坐起來都成了難事,剛剛甚至已經開始小便失禁。

或許他連今晚都難再撐去,病魔已經將他折磨得冇了尊嚴,他不想在死之前還那麼狼狽。

為自己換身乾淨衣服,讓自己體體麵麵地離開,這是他現在唯一想做的。

緩了一會兒,蘇恪言重新抬起頭,再次一手撐著床架,一手托著一條腿慢慢站了起來。

他努力剋製著雙腿的顫抖,咬緊牙關抬腿向前邁去,卻不想在手放開床架的下一稍,他便雙腿一軟再次向前一倒,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兩次的重摔,他的兩隻胳膊也很不爭氣地劇烈疼了起來,十有**已經傷到骨頭。

鑽心的疼讓男人額頭上汗珠越來越大,很快便如雨水般將整張慘白的臉都濕了個遍。

蘇恪言抬頭看著不遠處的衣櫃還想再掙紮著起來,但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他一隻手還冇撐穩地麵就眼前一黑,緊接著胳膊一軟,身子重新倒回地上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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