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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往生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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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二十一年,七月望日,天生孽種,姓帝氏,名之曰昕,字之曰盛初,於孤山自戕,形神俱滅,眾生欣然。

然自此以後,孤山之上,晝夜之間,怨氣充溢,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凡入孤山者,輕則神昏意亂,瘋癲無常;重則傷亡慘重,命喪黃泉。

仙門世家聞之,遣眾探之,皆徒勞無果而歸。

眾以為乃帝昕之魂為祟,於孤山佈陣十載,然效微甚焉。

乃立碑於孤山之下,刻石為字:入孤山者死!

然有不信邪者,必欲窮其究竟,終至慘禍。

然雖如此,人仍絡繹不絕,趨之若騖於孤山,惟欲為英雄,為世人所譽。

*

一百年後

孤山

一個青衣少年趴在紅色的法陣中,嘴裡念道:“吾、溫筠,字、竹卿,願、以血、為媒,以身、為、舍,以、魂、為祭,請、君、魂來,為、吾、複、仇!”

一瞬間,紅光大盛,足足維持了一刻鐘才消散。

“咳咳……”脖子好痛……

帝盛初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塊被摔碎的荷花酥和地上紅色的紋路,還有到處亂竄的怨氣。

“嗯?”好濃鬱的怨氣……

帝盛初撐著身子坐起來,看到了地上的招魂陣。

招魂陣嗎?有些眼熟啊……

【不是……這什麼情況?我們剛剛不是在燒玻璃嗎?怎麼突然就到這兒來了?】

【招魂陣?!】

【不對啊,他剛剛唸的咒語中冇有指名道姓的讓你來吧?怎麼就給招過來了?】

“閉嘴。”

帝盛初被係統吵得頭疼。

他站起身來,仔細地看著這個陣法。

“這不是招魂陣,是殘缺的召魂陣,然後被當成招魂陣補全了。陣法中央有我的名字,隻是被擋著了。”

【啊?這還……能用?】

“招魂陣招來的魂具有不確定性,還需要以血以媒、以身為舍,靈魂為祭,而召魂陣,是召來特定的魂,且不需要這麼麻煩。”

“這兩個陣法,除了中間不一樣,其他地方冇什麼太大的區彆,而這個召魂陣缺的地方剛好和招魂陣差不多。”

“但就因為差的這麼多,他以血為媒,以身為舍,靈魂為祭,召來的卻是我這個特定的魂。”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廢話,召魂陣是我研究出來的,我能不知道?”

“不過,這個召魂陣看著有些年頭了,少說也得有一百年了……”

是誰在一百年前就召過我的魂呢?

見過召魂陣的人可不多,能畫出來的就更少了……

突然,有一個穿白衣的身影在帝盛初腦海裡浮現。

離歿嗎?……

“嘶……有些癢……”

帝盛初從係統空間拿出一麵鏡子,隻見,鏡子裡的他,脖子上有一道很長的傷口。

他右手輕輕地把衣領扒開,仔細地看了一下。

衣袖因為他的動作,滑下來一些。

帝盛初也從鏡子中,看到了他右胳膊上紅色的痕跡。

“快癒合了,自愈能力還挺強的……”

“嗯?”

“往生閣秘術的痕跡,我就說他一個心智不全的人是怎麼補全陣法的……”

往生閣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隻要付得起代價,什麼東西都能給你弄來。

死人的秘密,對他們來說也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你不想死後,自己的秘密被彆人知道,可以存放在往生閣,這樣你的秘密就再也無人知曉。

當然,前提是你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往生的意思是擺脫過往業力的束縛,重獲新生。

此外,往生便是前世,也指過去的日子,是相對於新生來說。

而往生閣之所以叫往生,就是因為,它最開始的用意,就是為了幫助那些經受苦難的人,逃離苦海,讓他們重獲新生。

起先,往生閣是不求回報的。

隻是後來,因為有人看不慣往生閣,攛掇了一些接受過往生閣幫助人,背刺了往生閣。

往生閣的人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卻說:

“憑什麼你們高高在上,我們卻要靠你們施捨才能活下去?我們最看不起有錢人了,我們根本不需要你們假惺惺的施捨!”

經過此事,往生閣沉寂了許久。

再出現時,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隻要你能付得起代價,他們冇有什麼是弄不來的。

當然,他們也不是什麼委托都接的,他們隻接自己想接的,不想接的直接回絕。

但是,要和往生閣交易,委托人必須親自到往生閣下委托,並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和一滴血。

他們還會驗證這滴血到底是不是委托人的。

有了這滴血,委托人無論在哪裡,他們都能感應到。

等往生閣的人接下委托後,會聯絡委托人,告知他們相應的代價,並問他們委托要不要取消。

如果取消就罷了,若說不取消,待他們完成委托後,會通知委托人,一手交貨,一手交相應的代價。

若他們已經開始做任務,而你取消了委托,那麼需要賠付他們十倍的損失。

若是在已經完成委托後毀約,那麼下場隻有死。

無論毀約之人逃到哪裡,往生閣都能通過那滴血找到他們。

若是說之前往生閣的往生兩字的意思是,讓他們重獲新生。

那麼現在往生閣的往生兩字,便代表毀約之人的前世,即他已經死了。

另外,往生閣還有一種秘術。

若是委托人無法親自到場,就要用此秘術,讓往生閣的人過來,和他交易,但代價是以靈魂為祭,所以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用。

而這種秘術,用過之後,會留下痕跡。

就是溫竹卿身上這種,往生花的樣子……

但是,招魂陣也需要以靈魂為祭……

看來,我得好好看看溫竹卿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帝盛初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一些畫麵。

溫家·聽竹院

溫竹卿正在睡夢中,突然被葉紜溪叫醒。

“阿筠,快醒醒……”

溫竹卿迷迷糊糊的醒來,疑惑地問道:“怎麼了,阿孃……”

“阿筠,快把外衣穿上。”

溫竹卿乖乖地把衣服穿上,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

“阿孃給你收拾了幾件衣服,還有幾塊你最愛吃的荷花酥,都在這個包裹裡。”

葉紜溪溫柔地看著溫竹卿,幫他整理一下衣服,又塞給他一個包裹,拉著他進了溫家密道。

密道裡,一片黑暗,溫竹卿看不清葉紜溪的表情,但是他感覺到她很傷心。

“阿孃,發生什麼了……”

葉紜溪停下腳步,嚴肅看著溫竹卿。

“冇事,阿筠,你不是想出去玩嗎?答應阿孃,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去長盛仙宗找你堂哥,他會帶你玩的。”

“好。”溫竹卿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阿孃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過幾天就去接你。”如果我們能活下來的話……

“對了,還有這個戒指,你也要保管好。”

葉紜溪拿出一個戒指,又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在溫竹卿手上紮了一下,擠出一滴血,滴在戒指上。

血液被戒指吸收,迸發出一道紅光。

葉紜溪把戒指戴在溫竹卿的手指上,隻見,戒指調整成最合適的大小,然後消失不見。

“阿筠,這個戒指已經認你為主了,除了你,冇人能找到它。還有,無論如何,都不要取下它。”

“嗯,我知道了,阿孃。”

“乖孩子。”

葉紜溪想摸摸溫竹卿的頭,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長得那麼高了,她都夠不到了……

葉紜溪隻能摸了摸他的臉,而後拉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密道外麵已經有兩個人在等著了。

“溫朗、溫玉,阿筠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他。”

葉紜溪看向兩人,輕聲道。

溫朗、溫玉向葉紜溪行了一禮,“是,夫人。”

葉紜溪轉身離開,剛往前走了兩步,卻又折返,抱住溫竹卿,眼裡全是不捨。

“阿筠,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

溫竹卿用力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隻是去堂哥那裡玩幾天,阿孃會那麼傷心……但他會聽阿孃的話的,他很乖的。

雖然溫竹卿已經十七八歲了,但是他天生心智不全,猶如三歲稚子,他不太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隻知道自己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

*

溫竹卿跟著溫玉他們離開,密道門緩緩關上,葉紜溪看著他們逐漸消失的背影,轉身離開。

“阿筠,這是溫家的劫難,不是你的,希望你不要怪阿孃……”

*

“給我追!溫家冇找到主上要的東西,一定在他們手上。”

溫玉:“糟了,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溫朗:“阿玉,你快帶公子躲起來,我留下斷後!”

溫玉:“……那,你萬事小心。”

溫朗:“嗯。”

但其實他們都明白,這一彆,再相見,便是在地府了。

可他們不會因此放棄溫竹卿,他們是相愛,但他們更是溫家人,必誓死保護溫竹卿。

*

溫玉把溫竹卿帶到了一個破廟裡,讓他藏在供桌下麵。

“阿玉姐姐,我為什麼要藏在這裡啊?還有,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阿朗哥哥又去哪裡了?”

“他們在和我們玩捉迷藏,阿朗哥哥已經藏起來了,現在阿玉姐姐也要去藏起來了。”

“你乖乖的,不要出來,也不要出聲。”

“嗯嗯。”

溫竹卿抱著包裹,藏在供桌下麵,點了點頭。

溫玉轉身出了破廟,將追他們的人引到彆處。

*

“老大,前麵有個破廟,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進,當然要進,一個地方都不能放過,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哪兒去?”

*

破廟裡,溫竹卿正窩在供桌下麵昏昏欲睡。

突然,一道驚雷炸響,大雨傾盆而下,將腳步聲掩蓋。

溫竹卿驚醒,他透過桌布的縫隙隱隱約約看到幾個人,他把自己縮成一團,緊緊地抱住包裹,又把嘴捂上。

阿玉姐姐說,不能出聲……

“給我搜!”

“等等,先把蠟燭給點上,這麼黑,能看到什麼?!”

他們把蠟燭點上後,就開始到處搜尋溫竹卿的蹤跡。

因為點了蠟燭,破廟裡比較亮,溫竹卿透過桌布縫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

是溫朗和溫玉……

溫竹卿瞪大了眼睛,緊緊捂著嘴巴。

突然,有一個人來到了供桌前麵。

溫竹卿感覺到了,他有些害怕,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現在,他再遲頓,也該明白了,他們是來殺他的……

那人掀開桌布,一下就看到了縮成一團的溫竹卿。

“找到了。”

他把溫竹卿拽了出來。

溫竹卿因為蹲的時間太長,又猛地被拽出來,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包裹也滾落在一旁。

孫大走到包裹麵前,剛想拿起來,溫竹卿見狀,撲了過去,護住包裏,並張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

這是阿孃給他的,不能讓彆人拿走……

“啊啊啊……”

“老大!”

那人見狀,狠狠地踢了溫竹卿幾腳,但溫竹卿死不鬆口,直到咬下來他的一塊肉。

“呸……”

孫大看著自己的手,氣急敗壞地說:“殺了他!殺了他!”

“老大息怒啊,封魂青精石還冇找到呢……”

“哼,怎麼?他死了就找不到了嗎?”

“他一個廢物,冇有空間戒,東西能藏到哪裡去?肯定在包裏裡,你冇看到他護的那麼緊嗎?!”

孫大一巴掌把剛纔說話的人扇倒在地,又隨便指了個人,“你,去殺了他,再把他的包裹拿過來。”

這時,剛剛還在趴在地上的溫玉,突然撲了過來,和他們扭打起來。

“阿玉姐姐……”

“快走!”

溫竹卿擦了擦眼淚,跑了出去。

“賤、人,竟然敢裝死……”

“給我追!”

*

雨漸漸小了起來,溫竹卿在雨中狂奔,突然被一塊石頭絆倒,包裹也滾了出去。

他爬著往前,去拿他的包裹。

這時,孫大他們追了上來。

孫大拽著溫竹卿的頭髮,給了他一巴掌,溫竹卿的嘴角隱隱有些滲出。

“跑啊?怎麼不跑了?”

“把他的包裹拿過來!”

孫二把包裹拿起來,遞給了孫大。

“老大,給。”

孫大打開包裹,翻了翻,隻有幾件衣服和幾塊荷花酥。

他氣得把包裹扔在地上,荷花酥滾落在地,沾上了泥巴。

溫竹卿爬過去,把散落在地的荷花酥撿起來,塞回包裹裡。

孫大見狀,向溫竹卿走去,一腳踩到他撿荷花酥的手上,狠狠地碾壓起來。

“啊……”

“說,封魂青精石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孫大蹲下身子,拽著溫竹卿的頭髮,給了他一巴掌。

“現在知道了嗎?”

“我真、真的不知道……”

“老大,聽說溫竹卿心智不全,就是一個傻子,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也是,一個傻子,能知道什麼?殺了吧……”

孫大拽著溫竹卿的頭髮,將他扔到一邊,擦了擦手。

“再把他扔到孤山,喂孤魂野鬼,竟然敢咬我,讓他也嚐嚐被惡鬼撕咬的滋味!”

那人領命,拔出劍,向溫竹卿走去。

溫竹卿本來還想反抗,卻聽到有人問,“老大,我們冇有拿到封魂青精石,該如何向上麵交代啊?”

“冇拿到就冇拿到,反正我們不是滅了溫家,還繳獲了不少上品靈器嗎?上麵會看在這些份上,饒我們一命的。”

“再說了,溫江鴻和葉紜溪的屍體不還在嗎?和往生閣做個交易,不就知道封魂青精石的下落了。”

什麼,阿爹阿孃死了……

溫家也冇了……

於是,他便不再反抗,任由那人抹了他的脖子,但他仍未鬆開拿著包裹的手。

*

孤山上空。

那人拽著溫竹卿的衣領,將他扔了下去。

溫竹卿摔在地上,包裹掉在一旁,荷花酥也摔了出來。

溫竹卿躺在地上,脖子正在往外汩汩冒血,他心裡想著:阿孃,對不起,我食言了,冇有聽你的話,去找堂哥……

他轉頭,看到了被摔碎的荷花酥……

他難艱地翻過身,向荷花酥爬去。

不,我不能死……

阿孃還在家裡等我回去……

可是,我的脖子好痛……

我該怎麼辦……

往生閣、交易……

他突然想起來,他在圖書館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我、願、以、靈魂、為祭,和、往生、閣、交易……”

一道紅光閃光,一個穿紅衣的女人出現在他身旁,背對著他問道:“你想做什麼交易?”

“我、我、想、複、複仇!”

紅衣女子轉身,看了看溫竹卿,又看了看他躺著的地。

靈魂不全?竟然還能催動秘術,並把她給喚了過來。

“抱歉,你的靈魂不全,我們不能和你交易。”

不能嗎?難道……就要這樣死掉了嗎?

我好恨…………

“不過,你身下有一個殘缺的招魂陣,你的血已經滲進去了,媒介已有,隻要我幫你補全這個陣法,它就可以啟動了。”

“但是我不能保證,你招來的是大能之魂,還是凶魂邪崇,而且你要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它的容器,以自己的靈魂為祭,這樣,它纔會幫你複仇。”

“你願意嗎?”

“我、願、意。”

隻要可以複仇,是神是鬼已經無所謂了……

而且阿爹阿孃都走了,溫家也冇了……

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好。”

紅衣女子抬手補好了陣法。

“陣法已經補好,咒語是……”

“祝你成功,至於招來什麼,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話落,紅衣女子便消失了。

紅衣女子走後,溫竹卿難艱地念著咒語。

“吾、溫筠,字、竹卿,願、以血、為媒,以身、為、舍,以、魂、為祭,請、君、魂來,為、吾、複、仇!”

一瞬間,紅光大盛。

溫竹卿也閉上了眼睛。

*

帝盛初睜開眼睛,手指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原來溫竹卿心智不全是因為靈魂殘缺。

往生閣不需要殘缺的靈魂,所以不和靈魂殘缺之人交易。

隻是,往生閣閣主,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還有那群人,要封魂青精石做什麼?

*

風月鎮

某個偏僻的院子裡,一白衣女子看著手裡正在發光的玉牌,疑惑道:“怎麼回事?我明明還冇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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