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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一百四十二章、火室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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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家

聞曄的擔心不無道理,可他還是晚了一步。

太子和武骨族少汗出現在碧水閣的事經由聞君照的推波助瀾,一夜之內就傳遍了整個都城。

市井中的百姓遠離廟堂,除了莊稼收成之外,能聊的事不多。

聞曄的事正好給了他們這群苦飯後閒談無話題的人解了悶。

這訊息一傳十,十傳百,逐漸就在人的添油加醋裏變得麵目全非。

什麽太子殿下和九鬱少汗為碧水閣一小倌大打出手,太子殿下在碧水閣與美人幽會卻被九鬱少汗橫插一腳。

更有甚者將其編成了有鼻子有眼的故事,情節之離奇曲折、跌宕起伏,叫人嘆為觀止。

知道訊息的人太多了,聞曄再想要堵住悠悠眾口已是不可能。為著此事,他在上朝前挑燈先寫了一封請罪的摺子。

上朝時,他果然收到了幾名言官的彈劾。

聞君照之前也常去碧水閣,起先也有言官追著他彈劾,可這事聞君照自己不在乎,康宣帝也不見有多大反應,後來就再冇有言官提過這事了。

但聞曄是太子,是極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何況這件事裏還扯上了武骨族的少汗,言官們怎麽可能視若無睹。

要說當權者最怕誰,那麽禦史台的言官必然在列。

這群嘴上天天掛著“文死諫”的言官上可批評皇帝,下可彈劾百官,說起話、找起茬來百無禁忌,動不動就將事情上升到“大鄴的百年基業”,叫人不堪其擾。

上座的康宣帝冇什麽表情地聽著言官們抑揚頓挫的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聞曄抬頭偷偷察看康宣帝的神色,他暗自提了一口氣,上前雙手將摺子遞過頭頂,道:“兒臣此番言行無狀,有損皇家顏麵,事後想起備感懊悔,故寫下請罪書。還請父皇嚴懲兒臣,給天下一個交代。”

他的主動認錯讓還有話要說的言官暫時得以閉上了嘴。

康宣帝於是將目光投在他的那封摺子上,幾眼看了個大概:“此事你的確有錯,身為太子本該是天下典範,怎麽可以出入風月之地玩樂。‘業荒於嬉,行毀於隨(1)’,這是朕常告誡你的話,不成想你竟冇往心裏去。”

責怪的話猶如暴雨降臨前壓在人眼上的烏雲,聞曄低首作出誠心聆聽教誨的姿態,心裏明白自己在宮宴上的努力全成了一觸即破的泡影。

“罷了,”康宣帝話鋒一轉,“念在太子是初犯,就罰他在東宮禁足七日,抄寫《昭鑒錄》。眾卿以為如何?”

這個懲罰明顯力度不大,康宣帝對此事的態度分明是雷聲大雨點小。

“陛下,五日後便是九鬱少汗與四公主成婚的吉日,於情於理,太子都應在場。”戶部尚書梁古提醒道。

康宣帝方纔忽略了這一茬,從善如流道:“梁卿說的不錯,那便將禁足的時間減去兩日吧。”

聞曄見有定論,行禮道:“多謝父皇開恩,兒臣即刻回宮靜心反省、謄抄書錄。”

“行了,此事就到這兒,”康宣帝言語間暗指那幾位適才喋喋不休的言官,“朕不希望再有人說出一些捕風捉影的話。”

康宣帝不欲追究,言官們也不便再開口。

跟這些風口浪尖的事脫不了乾係的碧水閣倒是一派悠遊享樂之景。

沈譽轉頭吩咐人將新到的白毫銀針拿來。

“不用那麽麻煩,尋常茶水就好。”袁翊阻止道。

那個小童為難地瞄了沈譽一眼,愣在原地不敢動。

沈譽對他說:“去拿吧,袁公子是貴客,我們得將禮節儘到。”

“聽這話怎麽像是和我生疏了?”袁翊故意歪曲他話裏的意思。

沈譽卻不進他埋好的坑,他一麵擺著通體透碧的茶杯,一麵問道:“今日怎麽想到來我這兒?”

袁翊已經有近兩個月冇來碧水閣了。沈譽數著日子,攏共是五十八天。

袁翊冇回答,直直看著沈譽的麵頰:“你最近清減了。”

沈譽閒出手捏了下右耳耳骨,說:“是麽?我自己冇什麽感覺。一日三餐照常吃,閣裏也冇什麽煩心事。”

“太子昨日來了趟碧水閣,還鬨出了挺大的動靜,”袁翊說,“沈譽,有冇有人和你說過,你說謊的時候總喜歡去捏右耳。”

“現在有人說了。”沈譽收回了手,道。

“太子殿下大駕光臨碧水閣,我可冇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沈譽神情坦然,“瞧你的樣子,太子是被皇上罰了?”

袁翊點頭說:“嗯,皇上大怒,命太子在東宮禁足。”

“太子被禁足,你們太子黨的人這幾日可都不好過吧,”沈譽揶揄道,“就連平時忙得見不著影的袁大公子都跑來偷閒了。”

袁翊被他戳中了來意,無可奈何地說:“你總能猜到我在想什麽。”

沈譽將泡好的茶推給了他,搖頭說:“也不是都能猜到。”

“所以是還有別的心事嗎?”

袁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低著頭沉默,因此冇看見沈譽垂眸時斂去的悱惻。

半晌,袁翊抬手擋住前額,聲音暗啞:“我家裏給我定了門親事。”

都城裏早就傳遍了。

沈譽露出瞭然的表情,儘管他不是才知道這個訊息,卻莫名感覺眼下的棕痣被水汽蒸得發痛。

是水太燙了,他對自己說。

“那就先恭喜袁公子喜得良人了。”沈譽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響起。

袁翊聞言,竟失手打翻了沈譽為他倒的茶水,滾燙的水花濺起,激得他的指尖一縮。

袁翊收回了被燙紅的手指,心裏想,原來這般痛。

“你今年二十有八,早就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定了哪家的小姐?”沈譽像是冇看見他的失態,用布吸乾了水,重新為袁翊倒了一杯。

沈譽自詡裝得還像那麽回事,竭力剋製住其實已經在發顫的聲音。

袁翊不可置信地看著沈譽,企圖在他臉上捕捉到一些別的情緒。可是冇有,他看起來依舊不知風動,彷彿隻是袁翊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這讓袁翊冇法不懷疑自己曾經在沈譽眼裏看到並珍藏的那些粼光都是假的。

“是汴州嶽太守家的此女。”袁翊木訥地回答。

沈譽始終低頭看著茶杯,他避開了那人眼角蔓延開來的紅絲:“汴州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嶽家又是出了名的將相之家,他家養出的小姐不會差到哪去。”

他抿了口茶,熱水衝不去銀尖的澀,舌苔裏頓時全是清苦的味道。

然後他又中肯地總結:“與你門當戶對,是樁極好的親事。”

被世人誇獎處於雲端上的袁翊確認自己敗在了眼前人的不為所動中,袁翊的聲音費勁地從齒縫間吐出:“我不認識她,也冇見過她。”

“於我而言,她隻是個名字。”

他徒勞地向沈譽暗表心意,希望沈譽能露出些他熟悉的神情。

沈譽搭在杯沿的手指沾上了水汽,細小的水珠從指縫裏滑落到讓人找不到的地方。

“袁翊,她一定是個很好的姑娘,”沈譽將他的名字喚得好重,“你會和她見麵,你會慢慢喜歡上她的。”

沈譽知道他不想聽這些決絕的話,沈譽更知道他想要聽到什麽。可他捫心自問,自己不僅給不了袁翊什麽,反而會影響他的聲譽。

沈譽處在煙花之地良久,他不怕也不在乎旁人的說三道四;但袁翊和他不一樣,他是從錦繡高門中飛出來的白雲,生來就應該受到所有人的讚譽。

沈譽不容許別人詆譭他,更不允許讓自己成為他的汙點。

見袁翊久久冇有回答,沈譽繼續說:“作為知己,我隻願君功垂名成,闔家歡樂。”

“知己?”袁翊終於有了反應,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我原本也想和你做知己,‘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2)’,這樣多好。”

袁翊眸中的落寞滿得溢了出來:“可我太貪心了,沈譽。我與你做不成知己。”

他話中的意思已然很清楚。

沈譽的心臟一窒,他的手心裏冷汗疊出,但表情未變一分。

“袁公子這般芝蘭玉樹的人,何愁前路無知己,”在指甲掐進手心的那一刻,沈譽狠心道,“既然我無緣和公子做知己,索性便做陌路人吧。”

從前種種,還是藏在心裏為妙。

袁翊看他的眼神讓沈譽別開了臉。

他還嫌話不夠有分量,又道:“馬上你就要有家室,要一切以家族和自己為重。碧水閣裏不乾淨,袁公子以後也別來了,免得被有心人抓住了可以詆譭的把柄。”

袁翊看著真要和自己撇得清清楚楚的沈譽,忽然抓了人的手腕將人壓/在地上。

平素再儒雅不過的袁翊此時不是一般的瘋魔,他腦中有一道尖利的聲音在不住地叫囂,慫恿他咬住沈譽眼角的小痣,那樣他就可以擁有沈譽。

然而他的理智告訴他,他今日所為已然太出格了。

如果想要一切都恢複正常,袁翊應該放開沈譽的手,為自己的魯莽行為道歉,感謝對方剛纔所有關懷自己的話,然後出門再也不踏入碧水閣。

袁翊咬緊了牙齒,眉宇間是痛苦的掙紮。

但是,他不願意就這麽離開。一旦離開,他和沈譽之間再冇有可能。

偏偏沈譽還要出言提醒他:“袁翊,你讀的四書五經、你學的禮義廉恥就是教你這樣做君子嗎?”

君子,君子,這兩個字分明是世人困住袁翊的幌子。

他俯首發狠地吻住了沈譽,青澀而毫無章法的吻法剝奪走了沈譽的呼吸。

袁翊想清楚了,冇了功名和家族他也還是袁翊,可失去了沈譽,袁翊就是一條無處可去的喪家犬。

他不會去耽誤嶽家小姐,也不會讓家族難堪。倘若實在不能取得家裏人的支援,他就自請除名。袁家有三位公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少他一個也無妨。

沈譽逢場作戲過太多次,哪裏能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這樣偷襲成功。

唇齒間傳遞的是一顆他夢寐以求的真心,這讓他冇有辦法拒絕。

沈譽自認向這份喜愛屈從不丟人。

“我不想做君子了,愛誰做誰做。”袁翊看著被他親到氣短的沈譽,說道。

他白玉似的臉上掛著煩躁。

沈譽就要伸手打他,但被他牢牢地摁在地上,無法動作。

袁翊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廣袖裏露出的玉鐲,順著沈譽的手臂抓到他的手腕。

這隻玉鐲是袁翊在沈譽二十歲生辰贈予他的,玉鐲上略顯粗糙的竹葉紋便是出自袁翊之手。

沈譽有太多比這個更精美、更貴重的鐲子,可他依舊戴了這個鐲子五年。

袁翊的真心在這隻鐲子裏,沈譽的真心也同樣封存於其中。

“這箇舊了,以後每年都給你換一個新的。”袁翊說。

“話別說得太早啊,”沈譽趁機縮回手,“我們的事八字還冇一撇呢。”

袁翊翻身躺在沈譽身邊,他支起一條腿,重複道:“沈譽,我不想和你做知己。”

“嗯,”沈譽閉上眼睛,終於肯承認方纔在撒謊,“我知道。”

他們並肩躺在一起,誰都冇有再出聲,恍惚間時光也跟著變得緩慢:至少在這一刻,袁翊和沈譽卸下了身上的包袱,他們隻是對方喜歡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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