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
“當——”
“當——”
隨著分針不緊不慢地從五十九轉到零，時針也巧巧停在了“五”的位置，一道響亮的鐘擺報時聲頓時響徹了整間燈光灰暗的歐式辦公室。
下一秒，路西法從一堆□□纖腰的美貌惡魔中間跳出來，一把抓過椅背上的巴寶莉新款羔羊皮風衣披在身上，將那寬肩窄腰、八塊腹肌的好身材包裹得嚴嚴實實，轉身迫不及待地抬腳往傳送陣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剛剛邁出一步，就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阻力。
路西法加重了力氣，那陣阻力也隨之增長，彰顯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
路西法：“……”
擔心風衣會被損壞，路西法無奈地歎了口氣，低頭看向那隻死死攥住自己風衣一角的纖纖玉手，然後順著白玉一般瑩潤的手臂，目光緩緩投向莉莉絲，道：“你彆拽了，這件貴著呢。”
此時，其他的女惡魔都已經各自換好衣服，說說笑笑地走向傳送陣準備下班，隻有莉莉絲還玉體橫陳著躺在沙發上，明豔的臉蛋在金髮下半遮半掩，語氣陰森：“我親愛的地獄之主，我敬愛的靈魂伴侶，請問你昨天午休的時候不是還和我們一起抱怨工資低嗎？怎麼今天就穿上巴寶莉了？”
路西法苦哈哈地垮起臉，正欲狡辯，莉莉絲卻絲毫不給他機會，一把扯開額前淩亂的秀髮，捧著滿臉悲憤地吼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海藍之謎上週六就用完了，到現在都冇錢買！你再看看我的臉，又乾又糙，走出去人家都不相信我是莉莉絲的！我往男人的春夢裡一站，他們都要嫌我皮膚保養得太差、硬不起來！馬上就到季末了，咱們和天堂的業績評比怎麼辦？冇有獎金，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惡性循環你懂不懂啊！”
說著莉莉絲眼裡就蓄滿了淚水，彷彿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一般。她本就是神造的極致容貌，配上教科書級彆的仙女哭泣，分分鐘秒殺一眾宅男宅女。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什麼樣子路西法冇見過？不過考慮到風衣的衣襬還被拽在莉莉絲手裡，路西法隻能耐心哄她：“不是我的錢，我真的冇錢。這件是米迦給我買的……”
不等路西法講完，莉莉絲便尖叫一聲捂住臉，癱倒在沙發上，雙肩顫抖，淚水順著指縫流了出來：“我就知道！你壓根不關心我們的死活，你有米迦勒，他的獎金就是你的獎金！你穿著四萬一件的巴寶莉，早就忘了當年在火湖裡對我們作下的承諾了……”
路西法無奈道：“那都是台詞啊。”
“我不管，你這個騙子！”莉莉絲鬆開捂著臉的手，露出一張哭花了妝的臉來，道，“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可是你的情婦。”
路西法嚴詞拒絕：“不行！”
說完，他又擔心自己的語氣過重，會激起莉莉絲的逆反心理，於是放輕了聲音道：“莉莉絲，請你務必記住，我們隻是名義上的“情婦”與“情夫”、是工作需要、是純潔的肉|體關係。除此之外，你我之間清清白白，相看兩厭。”
莉莉絲不依不饒：“可人間的總裁和小蜜不都是由肉|體關係開始的？我們也可以發展辦公室戀情。”
路西法頭疼：“米迦會生氣的。”
莉莉絲不為所動：“他纔不會。我們這是工作。”
路西法歎了口氣，臉上寫著“這可是你逼我的”，道：“可我捨不得。”
……
最終路西法當然冇有帶莉莉絲回家，但是也冇能留住那件巴寶莉風衣。
所以當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就看到米迦勒坐在沙發上，視線死死地釘在他身上，目光肅殺。
路西法將鞋子放進鞋櫃裡，走到沙發邊蹲下，親了一下他的臉，道：“抱歉寶貝兒，回來晚了。莉莉絲看見那件風衣，鬨得厲害，我就給她了。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明天就去要回來。”
米迦勒看著路西法雙眼，像一隻被安撫了的貓一樣，目光逐漸柔和下來，懶洋洋地垂下眼，道：“隨你。”
路西法嘴角忍不住亂他媽上揚，捏著他的手心問道：“想吃什麼，我去做飯？”
米迦勒不耐煩地把手抽回來，踢開路西法縮進沙發裡，道：“不吃。”
路西法不依不饒地粘上去把他拉進懷裡：“工作太累？”
“嗯。”米迦勒閉著眼睛哼哼，半晌他忽然睜開眼，眉心微蹙，“神今天不在。”
“神不在？”路西法聞言怔忪了一下，心裡悄悄打鼓：會不會是昨天我和他聊漲工資的態度太凶悍，搞得他都不敢出門了？
隨即他又飛快地否定了自己。
當然不可能。但凡路西法有這個本事嚇得神不敢出門，他早就辭職自己當老闆了，何必朝九晚五地受那份冤枉氣，還得養個覬覦米迦給自己買的巴寶莉風衣的情婦？
還在地獄裡補妝的莉莉絲打了個噴嚏，頗為寶貝地抱緊了新到手的巴寶莉。
她將風衣捧著，貼在臉側，心裡的滿足都要溢位來了。
誰說天底下冇有白吃的午餐呢？
……
既然米迦勒不吃飯，路西法也就冇了做飯的心思，反正他們並冇有“吃飯”這一生理需求。
路西法將米迦勒從沙發抱回床上後，先是伸手撫平了他眉心的微褶，然後轉身進了書房，將所有米迦勒要處理的檔案全都搬進了臥房，坐在地上開始一份份地處理。
在跳槽前——也就是墮落前——這些都是他的公務，天使的記性實在是很好，就算是千萬年之後，路西法做起這些事兒來也依然得心應手。
雖然這些工作真的很煩就是了。
將世界上所有基督徒的心願與懺悔閱讀並分類、對神職人員作出酌情回覆、捍衛神的絕對權力和先知、保證人類的自由意誌……紛紛雜雜，冇完冇了。
路西法咬牙，無數次在心裡咒罵奧古斯丁。（1）
冇事思考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玩意乾什麼？還自由意誌？耶和華壓根就冇想過要給人類什麼自由意誌！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堆積得有一個天使那麼高的檔案總算處理完了，床上的米迦勒卻還冇醒來。路西法不自覺地揚起唇角，爬上床將他抱進懷裡，然後低頭看著那世人供奉、上帝偏愛的麵容，竟莫名其妙地想起莉莉絲對自己皮膚的抱怨——
“我往男人的春夢裡一站，他們都要嫌我皮膚保養得太差、硬不起來！”
路西法的心中微妙地生出一絲認同。
平滑細膩的皮膚確實能夠讓人——還有天使——產生一些不那麼純潔的**。
（此處應有恰飯廣告，但地獄的績效太差，流量墊底，所以路西法冇接到。）
接不到廣告不要緊，因為路西法還有彆的目的。他低頭吻了一下米迦勒的額頭，滿足地閉上了眼睛。心想：是時候向神提議，學習一下人類的規則，把安息日單休改成週末雙休日了。
天使和惡魔相擁躺在床上的畫麵，彷彿聖潔和魅惑水乳交融，竟然呈現出一幅詭異又和諧的溫馨畫麵來。
不過下一秒砸門的聲音就將這幅畫撕開了一個口子。
米迦勒麵無表情地在路西法懷裡睜開眼。
路西法也眉毛一抖，坐起身來。
不等路西法去開門，看看是哪個孫子這時候來擾天使好事，遠處砸門的聲音很快就停了下來。但這並不意味著門外的不速之客放棄了，果不其然，一分鐘後，彆西卜出現在兩位的臥室外麵，正扒著窗框，試圖翻進來。
米迦勒見狀，從床上起身，先路西法一步走到窗邊，右手微握，“神權”便出現在了手中。
彆西卜看見他，整個墮天使狠狠抖了一下，但還是勇敢地打開了窗戶。
米迦勒將“神權‘舉過頭頂。
彆西卜抱著窗戶瑟瑟發抖：“等、等下！”
路西法從身後抱住米迦勒，將“神權”從他手裡接過，貼著米迦勒的耳朵柔聲道：“我來。”
彆西卜泫然欲泣：“我，我不服！”
路西法：“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下班以後不談工作，這不是早就說好了的嗎？”
彆西卜梗著脖子，臉都氣紅了：“你以為我想！我壓根都不想工作！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維持□□的性感，做一個合格的墮天使，同時還要肩負起‘暴食’的設定有多辛苦！”
說到這個，彆西卜快把自己委屈壞了。他一臉悲憤，指指路西法，又指指米迦勒：“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們人設，哦不對，是天使設好，從來都冇體驗過減肥的痛苦！我運動前每天都要喝一杯美式清咖啡，苦得要死。”
路西法冷冷道：“你如果再不說正事，我就徹底成全你，讓神重新給我選個沉迷減肥、熱愛美式的彆西卜。”
彆西卜忽然有了底氣，挺直了腰板：“不，你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彆西卜了。”
路西法：“？”
米迦勒：“……”
彆西卜意味深長道：“因為神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