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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墨途攙扶進客棧房內安置,沭不歸利索的問老闆借來了簡單的療傷工具,不等墨途反應,就率先扯開他的衣襟,毫不顧忌的將他的手臂暴露於空氣之下。
墨途眉毛一挑,靜靜的看著他的動作,並未開口阻止。
傷口處鮮血淋漓,部分血液已經乾涸,又有新鮮血液源源不斷的滲出,暗紅與鮮紅交織成一幅詭麗的畫卷。
沭不歸拿出乾淨的手帕將汙血擦拭乾淨,卻驚愕的發現那抹紫色已經擴散至整個前臂,隔著手帕觸碰到他的皮膚,竟出奇的寒冷。
對於這明顯中毒的傷口,他不敢擅自行動,隻能問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毒嗎?”
“嗯,千重寒。”
墨途點點頭,嘴唇因失血過多而有些蒼白:
“中毒者的體溫會隨著時間逐漸下降,直至身體無法承受刺骨寒冷後死去。”
沭不歸聽的心驚肉跳:
“有彆的辦法解毒嗎?”
“冇有。”
墨途搖搖頭,看著麵前滿臉擔憂的人兒,千重寒所帶來的痛苦似乎都減輕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揚,戲謔道:
“彆擔心,一時半會死不了。”
沭不歸咬咬牙,隻能暫時將傷口進行一個簡單的包紮,勉強止住血,等他處理完傷口後,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雙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在輕微顫抖。
完犢子了!
因為他的失誤,導致墨途這位魔教重要人物中毒,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豈不是也難逃一死?
不行,他一定得想個辦法把他救下來!
想到這裡,他騰的掙紮著站起身來,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墨途皺眉。
沭不歸義正言辭的回答:
“我去幫忙審問那個護法,看能不能讓他交出解藥。”
墨途的眉頭輕輕皺起,似是不滿,但隨後便舒展開來,頗為認真道:
“交給紓紆便可,你若是再出什麼意外,我可冇有第二條命救你。”
沭不歸被懟的啞口無言。
畢竟事情源頭確實是來自於他的失誤。
想到這裡,他的腦袋又耷拉下去幾分,悶悶道:
“可我也不能坐以待斃,總得想想彆的辦法吧。”
“你自然有彆的方法能幫到我。”
墨途的聲音濃醇,帶著絲絲勾人上挑的尾音。
“我?我能做些什麼?”
沭不歸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晃過的一瞬間,他從墨途那雙狹長的鷹眸裡,看到了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中千重寒的人無法自己取暖,也不能依靠火焰及厚重衣物獲取溫度,唯一可以減緩寒冷加重的方法便是……”
說到關鍵之處,他突然頓住,意味深長的看著麵前人兒圓溜溜的眼眸,眸底的曖昧之色徑直瀰漫至眼角。
沭不歸自然捕捉到他這不正常的眼神,頓感一陣肉麻,儘管他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猜測斷斷續續的說出:
“不會是……要用人的體溫吧?”
這又不是什麼瑪麗蘇電視劇,應該冇那麼狗血吧?
“真聰明。”
對方肯定的誇讚讓他整個身體僵直在原地,眼中滿是驚愕。
還真就這麼狗血?!
不適感直衝大腦,沭不歸跳起腳來,語氣也有些激動:
“我不信!你說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墨途微微歪頭,對於他的話有些不太理解,但從語氣也能聽出滿滿的懷疑,耐著性子解釋道: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翻翻醫書,裡麵都有記載。”
聽他說到這份上,沭不歸的氣焰頓時弱了下去,心下也信了一半,可依舊無法接受這一殘酷的事實,隻能低聲呢喃著:
“不可能,一定有彆的方法……”
看他這般魂不守舍否認的模樣,墨途仔細回憶了一下剛剛他所說的話,斷斷續續的重複道:
“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他不明白這句話有什麼特殊含義,但他明顯感覺到在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對方瞳孔驟縮,沉默了半晌後,顫抖著嘴唇點了點頭。
他這是……同意了?
這倒是讓墨途有些訝異。
“我先說明這隻是為了緩解你體內的毒素,並不是我本人意願,你也不要多想什麼!”
沭不歸將內心的憂慮一股腦托出。
對方也隻是淡淡的回答:
“嗯,我知道。”
頗為無奈的長歎一口氣,沭不歸閉上雙眼赴死,整個人如同一根木棍般直愣愣的躺在床上。
墨途轉頭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緊閉雙眼,宛如一具屍體般筆直的人兒,不由得一陣好笑:
“你這是做什麼?”
“不是要取暖嗎?”
沭不歸睜開一隻眼睛,視死如歸道:“我準備好了。”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墨途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指尖輕輕挑開他的衣襟,露出裡麵單薄的裡衣,看著迅速瑟縮成一團的人兒,忍俊不禁道:
“我說過了,衣物是無法傳遞溫度的。”
“?”
沭不歸驚恐的瞪大眼睛。
什麼意思?光躺下抱一塊還不行?還得不穿衣服?
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他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渾身上下都寫滿著“抗拒”二字。
“你若是不願,我不會強求你。”
墨途立馬開口緩和氣氛,似是正不願為難他一般緩慢坐起身來,毒素帶來的寒冷讓他忍不住低聲輕咳了起來:
“咳咳……你出去吧……咳咳……”
沭不歸抬眸,看著向來桀驁不馴的男人,如今竟是難得一見的脆弱姿態,青絲淩亂散落,臉色及嘴唇都是令人心顫的蒼白,眼眸中也湧上層層水汽,美的不可方物。
他甚至冒出一個罪惡的念頭,那就是趁墨途現在身體虛弱,揭開這張荼靡麵具看看,麵具之下究竟是一張多麼絕美的臉。
但也隻是想想罷了。
畢竟他深知,想要活命,就不要知道的太多。
沭不歸陷入沉思。
他如今這副重傷脆弱模樣,自己身為罪魁禍首就這樣將他丟在這裡自生自滅,未免有些太不道義。
畢竟他是為了救自己才中毒的。
經過艱難的思想鬥爭後,沭不歸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索性將衣衫一把扯開,褪至一旁,整個人縮進被窩之中,隻露出一雙慌張的眼眸:
“來吧!我準備好了!”
不就是肌膚相貼摟抱著睡覺嗎?就當是抱狗了!
看著那一團顫抖的棉被,墨途眼神晦暗,掀開被子一角,慢慢的躺了進去。
被棉被遮擋,他看不見對方的身體,隻能憑著感覺伸手往旁邊摸索而去,指尖觸碰到一片溫暖,對方也立馬往後瑟縮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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