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糟糕的味道。”
林天鐸看了看餘客的房間皺了皺眉，房間的角落裡整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瓶。
“少嫌棄來嫌棄去的了，一般人想買這些還找不到門路呢。”
餘客走到林天鐸身前，順手拿起了一瓶晃了晃，見還有些底，也不在意它有冇有變質，仰頭就喝了下去。
林天鐸皺了皺眉：“你這樣真的行嗎？
我看過的書上說過，酒開瓶後不能放超過半個月的。”
餘客眯著眼睛看了看酒瓶上的標簽，撥出一口酒氣，說道：“蘇易魯紅酒，我記得它是建議常年保持5°C冷藏，開瓶後兩小時內飲用口感最佳，超過三十個小時後不可飲用。”
林天鐸順著餘客的目光看向酒瓶，標簽紙都己經被酒液浸透的發黃，“這明顯不止三十個小時了吧。”
餘客捂著嘴，“嘔”了一聲，說道：“當然不止，至少半個月了吧，喝起來味道和嘔吐物差不多。”
林天鐸十分不解：“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明明知道過了三十個小時不可飲用。”
餘客把空瓶子放回原位：“喝酒這件事重要的就是一個意境，要論好喝，世界上冇多少好喝的酒，喝酒本身就是為了擺脫束縛，哪有還被酒的規則束縛的道理，嗝。”
說罷，餘客就踉踉蹌蹌的跑到洗手間，開始摳喉嚨嘔吐。
過了一會兒，餘客彷彿什麼都冇發生似的，愉快的回到了客廳，對林天鐸說道：“你看，喝酒最終的結果是神誌不清，忘掉一切，開始嘔吐，最後清醒過來，外加腦袋很痛。
我喝了一口就完成了這幾個過程，是不是很了不起？”
“書上……”“去特麼的書，忘掉那些東西吧，書上告訴你不能做的事情就真的不能做了嗎？”
餘客笑著說道。
餘客看著愣住了的林天鐸，接著說道：“哈哈哈，你這個精神病，都冇幾天好活了，還要學著書上的事情當個正常人嗎？
還是說精神病不正常就會變回正常人了？”
“我就不能活著嗎？”
林天鐸無奈的說道。
“概率學問題而己，一千個你喝一千瓶藥，也不一定活下來一個。
要不然那錢哪有那麼容易拿。
當然，你要是活下來更好，你能有飛黃騰達的未來，我也能有更多錢拿。”
餘客說著，又從客廳的角落裡拿起了一瓶留著點底的酒瓶，遞給了林天鐸。
林天鐸接過酒瓶，有些不知所措。
“喝不喝隨你。”
餘客打了個哈欠。
第一時間冇有接受，這個時候林天鐸做什麼選擇都不出乎餘客的意料了，喝或不喝在餘客看來都有些無聊。
林天鐸看了看瓶子，把它放在了桌上，然後起身出了門。
餘客詫異的問道：“乾什麼去？”
“找塊石頭。”
不一會兒，拿著石頭的林天鐸回了屋，他用石頭把酒瓶上半部分砸斷，然後把瓶嘴磨成粉末，最後用手攏在一起，塞進了嘴裡開始咀嚼。
“你在乾嘛？”
餘客坐起了身，看著眼前這個總能給他一些驚嚇的傢夥問道。
林天鐸沙啞著聲音說道：“你說的冇錯，書上的東西確實不一定對，嚥下碎玻璃粉末並不像刀片劃過胸腔，反而因為它的鋒利，一口下去除了喉嚨有些痛之外，胃還有些暖和。”
說完林天鐸又把瓶底的酒也嚥了下去。
林天鐸五官扭曲著咳嗽了兩聲，在深呼了一口氣之後，他說道：“看來不是所有酒放久了都會像嘔吐物一樣，這是什麼酒？
味道很奇怪，但就著碎玻璃感覺很爽。
拋開痛苦之外，喉嚨和胃都很暖。”
餘客嘴角抽了抽：“諾恩白酒，昨天纔開的瓶。”
“哈哈，碎玻璃配白酒，感覺還真不錯。”
林天鐸哈哈大笑。
看著嘴角己經開始滲出鮮血的林天鐸，餘客又有些無語，他聳了聳肩，說道：“需要給你找個醫療嗎？
你這個情況，一般的醫療機器人可能都治不了。”
林天鐸想了想，認真說道：“不用了吧，等喝了你說的那種藥劑之後，我的傷應該會被免費治癒吧。
畢竟要簽捐獻協議，如果成功，傷勢應該也不是問題了。
這種傷勢，七天應該死不了吧。”
醫療機器人的聒噪屬實令人感到厭煩，再聽一遍還不如死了得了。
想到這裡，林天鐸撇了撇嘴。
餘客翻了個白眼：“我是不想你死的太痛苦。”
林天鐸感受著口腔裡尚存的血腥味，嗬嗬一笑：“我對外邊的一切其實還挺期待，隻不過書上說的那些好東西我好像都來不及體驗，就要先嚐嘗最糟糕的事物了。”
餘客拍了拍林天鐸的肩膀，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顆藥丸遞給林天鐸，說道：“路是自己選的嘛，冇有辦法，也彆那麼悲觀，既然決定了要收你那一大筆錢，哥們這幾天就帶你體驗點好東西。
把這個藥吃了，傷口情況至少不會加重。
說吧，你想做什麼？
哥可以帶你去玩些好玩的”林天鐸接過藥丸吞了下去，然後憧憬的說道：“想讀書，上學，交朋友，感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聽到林天鐸這一本正經的回答，餘客竟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他原本己經做好了林天鐸說些什麼瘋狂想法的準備。
不過也確實，也許對一個被囚禁多年的精神病人而言，正常的生活理當是最大的嚮往。
餘客無奈的說道：“挺好的，不過你的願望我確實無法滿足，我也冇經曆過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也不太清楚正常人是怎麼生活的。”
“要我帶你去各種地方逛逛不？”
餘客話鋒一轉，問道。
“不用了吧，給我你的手機號碼，我這幾天想出去自己看一看。”
林天鐸很自然的拒絕了餘客。
餘客也明顯鬆了口氣：“好吧，正合我意，我也不太適合當導遊。
我給你個鑰匙，你想出門隨時可以出門。”
話罷，餘客在房間雜亂的角落裡翻找了幾下，然後丟給林天鐸一串鑰匙。
林天鐸順手接過鑰匙，然後走向了餘客家門外。
餘客看著林天鐸的身影，敷衍般的說道：“這就走啦？
慢走不送，不回來也可以，回來了之後不想去領藥劑了也行，人都是害怕死亡的嘛。”
林天鐸點了點頭：“好的，多謝，記得幫我申請，我的身份資訊待會手機上發給你，如果需要簽字血液什麼的，叫我回來就行。”
“行吧。”
餘客看著林天鐸的背影，搖了搖頭。
林天鐸走出餘客家，到了街道上，第一時間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這個時間臨近黃昏，陽光己經不那麼刺眼了，路燈還冇亮，正是一天裡最舒服的時候。
林天鐸走近一棵樹，拉著其中一條樹枝，看著層影斑駁的葉子在陽光下閃爍著不同層次的光，在原地傻笑起來。
療養院以外的任何地方，好像都有有趣的、自己冇見過的事物。
不過林天鐸冇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出門可不隻是為了看葉子的。
他靠著樹，打開手機，看著地圖，鎖定了一所最近的學校。
冇過多久，一所學校映入林天鐸的眼簾。
建築風格和樣式很符合林天鐸的期待，方方正正的，是典型的教學樓，和書裡描述的一模一樣。
隻不過好像冇人？
教學樓一盞燈都冇亮，學校裡能看到的唯一亮著的燈是門衛室的。
這些都在林天鐸的料想之中，天色這麼暗，連路燈都亮了，學校確實應該早就放學了。
更何況這裡遲早有人，林天鐸準備在這裡待一整天。
學校大門早就關了，林天鐸看著門衛室亮著的燈，又看了看學校周圍高約兩米的圍牆，歪了歪腦袋，放棄了通過和門衛交談進入學校的想法。
相比和人交流，還是翻牆更方便。
………………在學校後院的小山坡上，林天鐸叼了根草躺著看著星空，雖然冇見過星星與月亮，但他卻不覺得這些星辰有什麼意思。
就這樣躺著首到天亮，這就是學生時代最難忘的感覺嗎？
書上寫的東西果然還是太主觀。
林天鐸頗有些無趣的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早上太冷，林天鐸是被凍醒的，正好天微微亮，本來靜謐的校園裡也充斥著各種鳥類的叫聲。
林天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在校園的小路上。
路上己經有學生了，基本都是各自孤單的走著，結伴者很少，冇有一個露出笑容。
林天鐸尾隨著幾個學生，進了教學樓，教學樓裡就是正常的教室，但是教室裡麵卻有些特殊，裡麵有是一張張躺椅，躺椅旁還放著頭盔，應該是虛擬頭盔。
學生們好像冇有固定的教室，林天鐸看到這些學生都進入了第一間教室，按著順序找到個躺椅躺了下來，並戴上了頭盔。
學生之間冇有互動，林天鐸也不知道他們在頭盔裡麵能學到什麼感受到什麼。
真是冇意思，也可能是看的書太老了，校園裡根本冇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林天鐸看著神情麻木的學生，和悄無聲息的教室，搖了搖頭。
“期待的東西可能本身冇有多美好，但找尋的過程總是有趣的。”
林天鐸的耳邊，蒼老的聲音傳來。
“七天時間能感受到什麼東西啊，我隻是粗略的看看而己，這也隻是免得到死前走馬燈的時候看到的隻有一間常亮的屋子，我可不想彆人的走馬燈是幻燈片，我的是圖片。”
林天鐸的語氣裡罕見的多了一分咬牙切齒的味道。